悯

得一

    悯
在人行道旁边的
绿化带里
我曾经见过
一只麻雀的尸体
是的
那么小
却那么醒目
冰冷僵硬像一件
被风雨揉皱的
棕褐色的羽衣

它紧闭的双眼已彻底地
拒绝了天空的召唤
毛发蓬松
仿佛死亡终于使它
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小小的脑袋
向下凹陷于脖颈
炸开的羽毛
曾把它托举到
五层楼的高度
让它更近地观察天空
或者以一个领唱者的身份
讴歌太阳
以未被命名的曲调

现在
它失去了圆润的光泽
躺在那里
变得腤臜杂乱像一团枯草
它已被时光之手再一次抛弃
（和我们一样
第一次被抛弃  是在降生之时）

我拿一根枯干的
树枝   掘坑
将它埋葬
将那根树枝插在它小小的坟头
---在流浪猫嗅到它之前

日落西山
我听到头顶
一群刚刚学会飞翔的
麻雀快乐地鸣叫着
向着黄昏的深处
一头扎去

王美林

在人行道旁边的
绿化带里
我曾经见过
一只麻雀的尸体
是的
那么小
却那么醒目
冰冷僵硬像一件
被风雨揉皱的
棕褐色的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