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烛影
1
屋脊借以长风攀登
爬断了天路尽头的夕阳
它曾是泥胚的眼疾 青瓦石腹中之患
如今斗转星移 一再叩首祈天
是雪域的衰崩 才得以将这副虚无之体
藏匿在刀锋之下 供以创口渊处的
回光返照
2
我打着雀语一路南下
燃尽命中薪柴 只为了春季愈浓
我也会在关节上缝满路标
身体里的木偶之乡
便于藓藻裹覆的创痛中苏醒
一再扣出你亲手埋葬的大病
3
密函里写道：
“用劣枣熬制星座
卡车会从豌豆里剥出来”
我的道路呢
它在膝盖上摔伤了无数次
而我的眼睛可供它眺望
于是 我的心口漫漶着劣枣
它把我绑在枝头
下面洒了一大把豌豆
4
而每滴雨水都下在空荡的天花板上
走马观花 最先取出荧屏里孤寂的田野
还有偷食田野的稻草人
可取出来的
只剩一根光秃的稻草
5
我始终畏惧着黑夜
害怕它背上的秃骨蜂
它眼神中漆黑的灌木
涌破了烛光繁衍的虫豸
彼时 会牵走我的五官 皮肤
又牵走我的心跳和骨头
我却无法让它在梦狱里凋零
无奈中我曾知晓
死亡不会成为洪水猛兽
它来得如此平静
稀疏甚如荒漠中的野草
6
最先依附石头的
是一颗波澜不惊的心
它有向阳的一面
也有背光的一面
它拼命咀嚼自己的前生
现在 又跑来大口吞食今生来世
只可惜缺少了盐
我的舌头便缺少了彩虹的味道
7
大可像这样 夜夜坐在水上
种植春夏秋冬 剥食月光星云
让自己的呼吸 全沉在一瓶烈酒里
那瓶烈酒埋在秃鹰凹陷的眼睑中
早已一碧万顷
8
可我的在夜空更加明亮的孤独
默默地垂挂于羊犄深处
变成了一场秋雨
9
未来 从镜子里流出
掉在眼波里 我的心便荡漾了一圈
却没有一个天空
可以储藏这样的庞然大物
尽管空空的宇宙从头顶灌入
脚趾也不会长出一片丛林
10
它只会怒放 毗邻荒原戈壁
衔着一颗放荡之心
冲破你绍膀上风车
并在你额头的高地制造一场
落英缤纷的花雨
11
当我一次次用篝火装裱明月
筷子成为粮食的流向
一座巨石 洒下凌乱的夜幕
和群山浮涌的面容 而故都的影子
始终蜷缩在通亮的光焰里 后背蹉跎
在炊烟袅袅的贫瘠岁月中 固守青山之尊
12
不会有更深的眼眶
供奉手语 我以瓦片取暖
从晨钟暮鼓里摘取江山的悼词
将存在看作虚无翻身后的
一场不预之难
13
而我会从舌头里重新挖掘盐分
拼凑起流离失所的骨头
并寄走南方吹来的风 把小麦的眼睛戳印在
布谷鸟归乡的落日里 骑着中华汉字
走过眼角弥漫的荒漠
14
如果我的一部分眺望缠绕在
泛白的人群里 它将成为哪一种鱼
经营航轮里不断喷洒的岛屿
近处的喧嚣 打着人群眼中的冥火
停靠于一截枯枝边缘
流出一把摇摇欲坠的心跳
15
如果我的宇宙在裙裾下凋谢
葡萄藤食去人脸的阴影
而亲人的容貌混沌了杯口的海洋
我的口袋仍揣着几盏灯火
那是星光饮尽后残留的空壳
它绕开我怒放的创痛
又钻入木偶的讥笑 在明月当空之时
独裸虚茫残年
16
于是 我将隐秘的事物嫁接上
烛光 让双腿弥漫
堵住破碎的街道
让十指在雪崩中长出春光袖口的青翠
唯有那枝可以含在嘴里的故乡
又从我的味觉中跑出
跌跌撞撞地倒回了自己
因此 每一片故土上都行走着
一个蔚蓝的灵魂
17
风吹蓝了大地的血液
它还将吹向你
和你游在湖水的倒影
|
发表于 2014-2-27 14:05
收藏
分享
楼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