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
一
疲倦将始终存在,像淀粉
沉寂于树皮、骨灰,这向上营造的
斜风细雨中,在屋檐下
瞎子望着哑巴
他表演,而他观望
——四面体
他形容一堵墙壁
——“口细,腹大,密如陶罐”
他形容秋天
——羊齿草和啃噬
哦,这重如深井的捕捞
当他说出,他必要以一面来应对
抽搐、手舞足蹈
辩证法、礼崩乐坏、杀父弑母
他将进入表演
而他观望,当他说墙壁
他开始表现直角
当他说出秋天
他等待,洪钟、石阶、一次打翻番茄酱
在星期日的尝试,当他
说出捕捞——那些桶撞击井壁的
回声,撞击着他
——没错,他死去了
但暴雨结束前他将再次醒来
而他等待
二
“秋雨”,当他醒来
结结巴巴念着,这是一个精巧的结构
正如多年前,他将耳朵
贴于铁轨,随即
被震碎——
这是铁的声音
而他紧闭嘴巴的样子
像是生锈了
多年前,他望着一树桃花
他哑巴了
但那个不能说话的人
不是他——他相信
犹如黑暗也是
一种光,暴雨中他们的游戏
还在继续
——当他表演,他说出
这雨幕中会形成
钟声,屋檐的反光
形成镜子……
那些被暴雨劈开的成分
将化作秋雨
他开始:说四面体
墙,倒下的墙,倒下的阴影
他正在倒下中制造着
自我的阴影
说陶罐,它空虚、寥廓
在一个自缢的尺寸内
他符合他自己
说捕捞,他想起那年的铁轨
那列火车鸣笛而至,像他
看见桃花的一瞬
——它们竟会奔涌出自身之外
那年他羞涩地路过
它们,扶着木头,剜入一个
深深的梦境
他无法提到天气,遇见那桃花时一定有
某种隐秘的事物消失了
他取代了它们,他的死之
深沉,将重现在
暴雨中,回到人世
回到桃花开始
说倒下的,说阴影,说一面墙
——“四面体”
说尺寸,说行将自缢而你终不会离去
——“秋天”
说捕捞,这与陶罐无关
——“那年,我的死
垂着枝条,它们渐渐走出”
是的,在暴雨中
哑巴和瞎子篡改了
这人世,以及他们的死
三
暴雨中,这表演和接收
将持续,哑巴和瞎子,当他们
说出,并注视
在暴雨底部
是什么?那铁与桃花
底部是什么?
他们无论如何不能
相信,破陶罐、捕捞
墙,这些单一而自足的
事物,像一块
口香糖,他们短暂地
持有它的意义——当他们累了
一并放弃它的味道
——他们从未认识过
但在暴雨中,哑巴送给了
瞎子他的桃花
而瞎子将它嫁接在
一块锻铁之上,他们孤独
苦涩的游戏在暴雨之外
也将持续
但他们的死不会
当暴雨骤停,人世的
阳光浮现,桃花
三月,铁一遍遍加成着铁
他们都会醒来
像大梦一场脸颊滑下
疲倦的雨水和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