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望
身后——彻夜蓄发的伟力:
云雨之海冲涌下欲爆的黎明!
呈现如黑夜缴纳的黄金,是:
臻于无穷的胸腔所欲独吞的黄金。
天空裂变的深喉,道之力所赋予的,
所压制接而粉碎又重造的虚空纵深处,
仅有一只脱离视野的鹰隼,殉道者般
引领风雨回旋于暴力的更高空。
如我,卑微而赤贫。漩洑于预感、
万物涌现以前的远古回声中颤栗,
颤栗又沉寂;仿佛湮灭之鸟四散,
冲离一场炸毁思想的雷暴现场。
如果只能滞留于自身,层层浓缩为一根
黑暗的舌头舔尝、第一滴越界的鎏金——
感到了吗?春日核心激荡着的浩荡钟鸣
将怒震啸风的鸟道、墨韵的大地。
睡眠
艰难的等待,一个句点。溃散之际,呼——
顾影自怜的深入,令人欲睡。
欲望,肉体的倒映之山,登高者陶醉于沉沦。
符号隐匿,欲望可令其越过市郊的贫民窟向你亮明。但够不着。
够不着,就命令思想沿权力爬行,虏走尚未蛹化的肥虫。
把黑名单填满,时刻点名,一个都别想逃。
废墟,曾经多么恢弘的词语,只有穷孩子能进入其中,与幽灵交换存在。
不,是思的死亡在血液中呼啸着奔腾欲出。它常使你哑口无言么?
把流浪的冲动从地图里抽出吧,扔到大地之上任由野狗啃噬践踏。
如同贫民窟不贞的欲望束手无策地交凭太阳毒辣地鞭打。
可有可无的等待,填上句点。睡眠,呼——
睡成点点星影。
在清明
荒凉的市郊大道,只能如卡车司机的如鱼得水般
用烟头、废石以及工地,向世界致意。
但这片没有情侣调情的绿地,仍不能叫清明黄昏的路人
耽搁回家的时辰。一如古代,一如这与古代无异的浓荫。
我,此地可有可无的异乡人,没法寻找什么。
却想着突破街道,再看一眼童年的日落
看见的却是隐匿于高架的太阳
仍旧辉煌地命名了这一日光阴。
感激着一碗盖饭。感激着每额招牌的每一字。
感激着此刻人迹、人声,托着我免于沉沦。
尔后,她说:故乡正下着滂沱大雨。
青春
趁着南国暮色如迷、迫人凿薄心壁,
你听灰烬触地的重量,我听江水流尽。
如在岁末的荒芜上
仅忠诚于一把稻粒,
父辈将一颗颗在晚餐中吞咽。
山中
险阢凶如羊。废弃采石场的制度穷尽青山
残余些许焦虑加剧灼烧万人同一的想象。
山河已然骤缩,一小块石子我为你捡起
你已如晚霞般饱满、自逐于层层韵纹交织着流墨。
纵然,疏松林脱溢的香气缭绕欲仙,
白日渐随不尽的云朵飘逝入更末尾的山岭。
风过而鹤唳、声声是耳间臆构,
你任心之所欲,看它们一只只飞落待耕的春田;
你,尝试以怒马之思扩拓四野,稍后
这些全要没入苍茫,再不可象之。
自昨日一走千里的人仅与此空隔几个足音。
连这稀薄寥音,也被我茫然顷刻的迟疑忽略。
——那么山下被忽略的爱情是你的么?
不是仿佛冥冥中模糊了生死的立命石,她们
穿过偶然或必然的每个门槛,在尘埃的双手中
在苦难之上在、末尾一片为命运保留的开阔地上,
将以盲目触及到的一个书写进不计的砂砾。
从此至彼,不用极目企及
虚弱的灵魂连带暮灯已被我推延至极。
止步,别再肤浅地踩在地上
或许别个国度正有一人对你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