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 楼
李虹辉
当阁楼出现于我生活中时,我感觉它似乎带有某种梦幻性质,甚至象一个虚构的场景,独立于房屋的居住功能之外。现在,我要进入的这间阁楼漂浮在楼房的七层,楼下的入口处,墙上钉着一块叫戈雅公寓的标牌。以西班牙一位画家名字命名的公寓,使这里弥漫出一些遥远的浪漫主义气氛,这确实让我在所处的真实环境中看到了内心的另一片风景。那应该是十九世纪的风景,它象一幅古典油画与现实隔着一种被描摹与想像的距离,就象此刻我站在阁楼的窗口观察楼下的花园那样。
是的,这是一个整洁而又有些虚幻的花园,从那里,我看见许多银杏树排列整齐,初夏的阳光穿过树叶,在草地上洒下一些时光的阴影。这时候,花园便显得寂静空旷,很象是落幕后的舞台布景。于是,想起那天在某家书店,我买下的那本英国作家福斯特的小说,精装封面,书名叫《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后来,我一直将书放在阁楼靠近窗口的书桌上。可实际上,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很少翻阅,我仿佛只对这部小说的书名非常着迷,我觉得有可能是它摆放的位置,恰好与这间阁楼形成了一种相关联的审美照应。
如果从这个特定的空间来看,阁楼无疑是整个房屋的主角。其实这间阁楼与下面那层房间的大小完全一样,仅20余平米。我认为在某种意义上,下层是个几乎可以被忽视的空间,因为作为阁楼的依托物,下层只为那间阁楼而存在。在下层和阁楼之间有一架楼梯,原木结构,室外的光线透过白色的木质百页窗,照亮了楼梯周围空气中清晰的灰尘,那种条状的光亮随时间移动,分割出居室的宁静。当年杜拉斯就是在《情人》一书中对百页窗的描写,让殖民地的西贡显得光影错杂,在迷离而暧昧的时空里,公寓、百页窗和楼梯共同组成了产生爱情故事的场所。
现在,可以从楼梯登上阁楼,在这个过程,我能听到脚步踏踩楼板所发出的声音,一种犹如陈年木头的叽嘎声,是由于楼梯安装时的不够精确而引起,这样的声音,不断散发出深藏于这个年代的怀旧主义情绪。尔后,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楼梯意外地拐了个弯,应该说,这一设计很容易将阁楼引入到某种悬念里。此刻我想,这架楼梯对于阁楼来说,其意义或许在于它可能会于某一瞬间,忽然打开了所有故事和时光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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