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三有关的一天

 

农历

三月，清明节。父亲、儿子、孙子

三个人

三代人

扫墓，祭祖

坟墓里躺着父亲的

父亲、爷爷、曾祖父，也是

三个人

三代人

点

三根香，烧

三张纸钱，倒

三滴酒，磕

三个头，作

三次揖。然后用红黄绿

三种颜色的彩纸将每座坟头装饰。掬

三把土以示新生

 

父亲的手机

 

父亲的手机用棉布袋子包着

用了三年依旧很新

他对手机的呵护等同于犁头和田地

 

父亲的来电铃声是秦腔

响铃声音老远就能听见

他总要等秦腔唱一会再接通

 

从一条没有标点符号

并且别字很多的短信里

我能看到父亲发短信时为难的表情

 

父亲手机的通讯录是空的

联系人的电话号码全部写在笔记本上

 

父亲开通的唯一业务是天气预报

音乐播放器里下载的全是秦腔

视频播放器里也是秦腔

 

或许，父亲是孤独的

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

秦腔是唯一的爱好

 

 

自言自语

 

雨没有脚

却以爬山虎之势布满窗台

 

在这个多雨的季节

我为什么如此担忧

危房、披着雨衣填补瓦片的人家

和缩在墙角呻吟的小猫

 

在这个电闪雷鸣的夜晚

我为什么对你这样眷顾

土屋子、被惊醒的半岁的女儿

以及抱着女儿喂奶的妻子

 

在这个暴雨预警升为红色的时刻

我为什么突然失眠

空啤酒瓶、被雨水淹没的麦田

还有躲在巢穴喘息的乌鸦

 

一只飞蛾的自述

 

有了前车之鉴

我再也不会贸然扑火

我不是消防员

无法扑灭熊熊烈火

即使是在炙烤自己的同伴

 

但是，

为了寻找光明

我会尝试攻击击灯泡

和聪明人的眼镜

顺便练练手艺

 

 

寄 语

 

豆大的雨点砸进麦田

邻居阿婆挥着红布块

站在檐下：

风，过去，过去！！

雨！过去，过去！！

 

豌豆苗垂着脑袋喘息

邻居阿婆挥着草帽

站在田埂：

风！过来，过来！！

云！过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