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之《父亲有好多种病》

于贵锋

唐诗之《父亲有好多种病》


父亲有好多种病


父亲，您身上有好多种病。一想到这里

我的泪水就不知不觉地淌了出来。父亲，您身上

有红高粱发烧颜色，有水稻灌浆胀感

有屋后风中老核桃树的咳嗽……当我

看到您发青的脸庞，我感到，遍体的石头都在疼痛

父亲，您身上有松树常患不愈的关节炎，有笋子

出土的压抑，有从犁头那里得来的弓背走路的姿势

当看到您眼中黯淡的灯盏，我就像您身上掉下的

一根骨头，坐卧不安。父亲，您为什么有病也不想治

您为什么总是忧愁时抽着烟，坐在郁闷里

为了替您买药，瘦弱的弟弟，把痛苦压低10公分

变卖了家里最后那头老水牛。而我住在白云飘过

窗口的城里，偶尔写点悠闲的小诗，却常常

忽略了您一拖再拖的病，更没想到用我的诗句

作您的药引。父亲，您只想苦熬着把疾病逼走

守着昏迷中的您，母亲哭得默不作声

父亲，红高粱说要治好您的发烧，老核桃树说

要治好您的咳嗽，水稻扬花的芬芳

会重新回到您的血管。父亲，现在，我正流着泪

为您写这首诗，我笔下的字，一粒比一粒沉

一个比一个重，像小时，您在老家弯曲的山道上

背着夕阳和柴禾，一步一步地回家……



                               2002年4月初稿

                               2011年2月定稿





自然，这是一首好诗。有与抒写对象身份契合的植物和庄稼般的感性，有极强的思考线索贯穿始终的理性，而且，确实，在理性与感性上达到了平衡。这一点，是我们当下许多诗歌作品所欠缺的。正是基于这一点，我决定把自己的感受写下来。
在这一点上，以及一首中反映出来的极强的综合能力，值得我学习。因为在这一点上，我看出了唐诗试图通过一首短诗，给一辈人“塑像”的努力，以及我一直渴望的史诗的影子。
但这首诗，现在能不能称得上经典，还需时间的检验。这也是为什么在是否写点什么上犹豫的原因。
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写父亲的诗很多，写父亲的优秀诗作也不少，像昌耀的《划呀，划呀，父亲们》、吕德安的《父亲和我》、韩东的《爸爸在天上看我》、多多的《我读着》等。确实，不同的诗人给我们提供了不同的视角。
但我觉得，可能是由于一开始出于对父亲的敬意，唐诗从父亲的疾病及承担的痛苦入手来写，这已经就陷入了我们固有的对“父辈”的仰视角度。无论如何，我都能听见作者在这儿的发言，而不是父亲自身或事件来说话，物象虽然和场景相契，但语言感觉始终在摸索，在试图找到合适的切口。恰如“父亲，现在，我正流着泪/为您写这首诗”这样的表述一样，它并不比前面的铺叙更有力量。可以说，作者与抒写的对象之间，感情还是不对等的。诗人的身份意识，在这儿，削弱了父亲的力量。
前段时间，写过关于张执浩的《与父亲同眠》的短评，在张执浩那儿，就是在那样的沉痛中，我认为他作为诗人的角色是隐身了。所谓“无声胜有声”。显然，唐诗有点用力过猛，那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少了一点。
在这样的认识上，这首《父亲有好多种病》还称不上经典。或者说，离我心中的经典，还有一点差距。
当然，能写到这样的水平，已经相当不易了，何况，作者试图是在为一辈人（甚至一个国家、民族？）画像。给写作自觉地增加难度，本身就值得尊敬，毕竟，我们的内心没有那么单一。

2013.3.27

西沈

中肯的评，喜欢{:soso_e181:}

雷岛

评得好。
我觉得，还有一点，既然父亲有好多种病，作为儿子只写一首诗就完了吗？这个写诗的儿子究竟为有好多种病的父亲做了些什么？应该做些什么？为什么没有做？诗中没有涉及。这一点是个缺憾。只是“红高粱说要治好您的发烧，老核桃树说/要治好您的咳嗽，水稻扬花的芬芳/会重新回到您的血管。父亲，现在，我正流着泪/为您写这首诗”是不够的，作为儿子，还应该做点实际的工作，比如去为父亲看病。并且在诗中应该有所表现。个见。

于贵锋

西沈 发表于 2013-3-28 17:14
中肯的评，喜欢

谢谢读。个人看法。

于贵锋

雷岛 发表于 2013-3-28 20:05
评得好。
我觉得，还有一点，既然父亲有好多种病，作为儿子只写一首诗就完了吗？这个写诗的儿子究竟为有好 ...

问好雷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