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教师
——谨以此诗献给所有站在一线的乡村教师。
1
从镇上买书回校途中，德军的奶奶正在插田
田亩很大，她刚刚下秧苗
我把车停在路边，挽上裤腿下田帮忙
德军奶奶看着凌乱的秧苗对我说：插秧要井然有序
我“嗯嗯”应着，插下的秧苗还是不听话
歪歪斜斜的，像久病的鸭子
百无一用是书生，没多久就累了，就在路边歇一会儿
这时从山上刮来一团风
我有些伤悲：今年学校怎么取消农忙假了
2
从镇上开完会后回横山小学途中，夜色已浓
雨又密集地下，山路弯曲又细又长
一路上荒山野岭无处躲雨，青蛙
松开嗓子打成一片。我在凌乱之中加快马力
想早些回到学校，看看学校楼盖塌了没有
看看孩子睡了没有，有没有添被子
雷震子在天上拼命地打锤，最怕雷的我
这时候竟然什么也不怕了
3
夜深了，村里的灯火早早地熄灭
我的灯光还在撑起，在漆黑的夜中
反倒觉得铺张浪费，有点不好意思
可是煤灯是点不起的了，火水六七块一斤了
我在灯光下改卷，窗外蝉噪得很
我也无法安静，天杀的茂茂
这回考试又不及格
4
天还没亮，村里公鸡喔喔地叫
青蛙和蝉纷纷助阵，意图明确：逼我起床
雨水爱下不下，昨晚过于疲倦忘了关窗
教室湿了一大半。今天又遭遇大雾，山里一片模糊
山路上闪烁两点，我知道是桃子和梅子两姐妹
她们住在很远的山坳里，天没亮就赶来
5
早上八九点，雾渐渐消散
清澈的鸟鸣更清，打了一夜战的青蛙消歇
久违的阳光悄悄下山，淡淡笼罩山谷
溪水浑浊，我自耕的菜园狼藉不堪
我今天没有在宿舍备课，心情不好感到低落
小周辞职不干了，从此不能再和他一起做饭
阳光像小鸟转眼不见了，狗日的天气又开始来雨
又是大雾笼罩，世外的人根本看不见我
6
学校开会讨论小周的事情，我没认真听
我在看窗外的雨水打散荔枝花
领导说小周同志体罚茂茂。我也没留意听
我在看小鸟从荔枝树跳到芒果树，又飞向山外
领导说小周拒绝道歉自动辞职了，我略听了一下
茂茂从窗前走过，朝我做一个鬼脸
7
星期六，我什么地方也不去
也没有我该去的地方，到处是寒冷的目光
我只能在孩子们前称王，感到尊严
娃都回家了，校园寂静又空虚。我一个人在田埂
走了很久，又在岩石上坐了一会儿
这时天边云彩有了颜色，也许马上天就放晴
阳光也会照进幽避的山村，阳光下春天清晰
孩子们对着大山又叫又喊
苦楝花开遍山谷，也许我就会感到活着的意义重大
2013.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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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3-30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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