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吃月亮啦》
天狗吃月亮啦
甜甜的残渣
落进我们伸长的脖子
天一点一点
暗下来了
我们踏着锣鼓的节奏
载歌载舞
《杀鱼的过程》
老婆指挥我
一条三四斤的鱼
先抠鱼鳃
我老抠不干净
鱼血流满盆底
鱼嘴一张一合
然后刮鱼鳞
像凌迟处死犯人
鱼嘴还在动
我嘟囔了两次：
“太可怜了
如何先把它整死？”
忙成一团的老婆
顾不得看我：
“你适合出家
你不要吃嘛
——把它砸昏。”
我把鱼狠狠砸向橱柜
鱼血飞溅
开膛破肚后
我从尾部
把鱼一块块砍开
我的笨拙
延缓了它的死亡
剩下半个身子
鱼还在动
最后把鱼头劈开
掰成两半
我心头一闪念：
不出声 不眨眼 不瞑目的鱼
它锋利的骨头
应该划伤我的手
我后来不经意发现
不信因果报应
不彻底的唯物论者
手上留下了
一个小心翼翼的
诗歌的伤口
《我心头的疼痛一闪》
我多看了几眼
那只被两只狗撕咬的
猜不清年龄的流浪狗
它就老在我前后晃悠
我加快脚步
它紧跟不舍
像要把我当成主人
我几次呵斥：
“走开，别跟着我。”
它犹豫一番
还是像盯梢的特务
我不敢做踢它的动作
怕它咬我
(万一它身上带了狂犬病毒)
怕彻底摧毁
它对生活的幻想
我想穿越
车水马龙的街道
怕听见身后
一声惨叫……
它终于不见了
我心头的疼痛一闪
如同我疾步逃离街道
《我忽然不想揶揄什么》
听说本地抢购盐
下班回家
麻将桌上得到消息的母亲
告诉我她已打电话给姐姐
还让耳朵不好的父亲
到商店买盐
但附近商店据说已卖完
我对父亲说
此乃日本大地震核泄漏
引发的盐可以抗辐射的谣言
不知美、英、俄罗斯诸国
是否也出现购盐风潮
也有奸商哄抬盐价
但我忽然不想揶揄什么
熙熙攘攘的尘世
惶恐的国民中
有我谨小慎微
老实巴交的父母
《沉默的大多数》
在集中营屠杀场
每一名纳粹
就有超过10名
当地帮凶
波兰集中营
除了得到犹太难民
顺从的配合
还有犹太人自己
以及波兰人、立陶宛人
拉脱维亚人、乌克兰人的帮凶
特布林卡集中营
幸存者格拉扎尔记得
乘坐的火车在波兰停靠站台
当他们向车窗外询问在哪里时
当地大人孩子
一次次对着犹太人大笑
并做着抹脖子的动作
我当然不会大笑
做抹脖子的动作
我的拳头
一定比沉默的大多数
攥得紧
但我更悲哀的是：
我不敢保证
攥出的汗水
不会与手心的虚汗
混在一起
《人性的，太人性的》
七岁的小女孩
被劫匪与炸弹
绑在一起
特种兵把匪徒
引诱到另一间房屋击毙
一个特种兵告诉小女孩
绑架只是一个游戏
另一个特种兵
冒死拆炸弹
其余特种兵
自愿带着玩具
冲进大楼
手舞足蹈地加入游戏
喜欢米老鼠、唐老鸭的小女孩
在炸弹拆除的瞬间
依旧认为
这是一场游戏
——这是电视剧
《我是特种兵》里的一幕
一个多么温暖的
让我忽略了血腥背景的
源于生活
高于生活的
人性化版本
《我难以言说的》
抗战时期
父亲两岁时
爷爷在重庆大轰炸中
被日本飞机炸死
奶奶生活无着
被迫改嫁异地
那家提出条件
不许奶奶带父亲过门
奶奶只得忍痛丢下父亲
父亲的奶奶带着父亲
沿嘉陵江边
在相距好几十里的
四五家亲戚间
奔波乞食
亲戚们的生活也很艰难
父亲是个累赘
经常被这家赶到那家
父亲无人照料
周身跌出许多大伤口
甚至腐烂生蛆
导致感染发高烧
多次险些丧命
幸好父亲爱读书
解放后
在一次挑煤途中
偶然看到一则招生广告
竟然考取中专
开始吃国家饭
后来分配到云南工作
后来遇见母亲
后来生下姐姐和我
后来我考取历史系
大学里我读得最多的
是抗战史
多年来我看得最多的
是抗战影视剧
而我难以言说的
是没有那段
国仇家恨
就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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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8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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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8 15:28
楼主
不客气 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