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兰若 于 2013-8-1 15:38 编辑
《火线》
在1000米处布置机枪手 阻击手
保护800米处的一条河
泥菩萨正在涉水 河边造船厂改造玩具
在400米处布置暗堡 弹药库
200米以内 我正在黄金海岸
一边偷运私货 一边藻雪精神
最后在掩体里给远方写一封信
每一个字体都是一粒子弹
持久战——身体内双方的战壕对峙着
死者指挥生者
《人类进化论》
一根钉子站在它适合的地方
好比一个人站在大地上
一根钉子扎入心灵并且生根
好比一个人从无穷大到无穷小
一根钉子钉入人影 将它固定下来
好比一块墓碑矗立人世间
一根钉子自我毁灭之后
变成另一种事物
好比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还是不认识这一根钉子
其实 它只是一个玩具
《1313路车》
“咋不见1313路车”
人们不知道
这是我独自设计的路线
或许仅供一个人使用
有人指责我“目空一切”
“太主观了”
只有朋友小D理解我
我设计的路线脚踏实地
你们都不会乘坐
我一个人乘坐
上站或下站
《海德格尔》
人可以试一试
将生活从后面往前过
先有未来 后有过去
先有孙子 后有儿子
当父亲为他养老的时候
他设计着未出生的祖先们
诗意地栖居
《浪子传》
分解一头牛
他不想成为庄周的疱丁
分解一颗星
他是一个光芒的收集者
分解一座寺院
他看见僧人被一朵桃花击败
分解在水一方
他发现最后一滴还是从他的笔管里流出来的
分解生活
他乘着无神论的翅膀却不想飞
一个秘密让一万个人分解
就不是秘密
最后他分解自己
《月湾村之晨》
巨大的红日供人们使用着
我还是习惯于使用昨夜故事里
还在闪光的剩下的小瓷器
瓷器在一点一点地碎
碎片
收集着三千丈的光芒
《他在故事里淘着》
这一手下得太狠
文字的蚂蚁通体变黑 队列调整
顺序打乱 江河倒流
十八路反王全出动了
吃黄莲的哑巴跃身一变为诉苦大师
儿子变为父亲 童话宫殿里埋着炸药
生者与死者进行时光的互换
故事变成了事故 在现场
他看到地址未变
人物全变了 最后变成了空
这一手下得太准
点石成金 当我拾金不昧的时候
一切可以假戏真做
石头变成了头 有了人气
当我抚摸它的头时
天下的石头还没有醒来
时间雕刻师还在询问——
谁能够保证独自不朽
《彻夜读史》
无法读
一个声音压在另一个声音上
（何况有时候人兽之声难辨）
无法死
一个死赶在另一个死之前
（何况有些死只是熟睡）
无法开枪
开始就在造假不能保证子弹的真伪
（何况致人于死有多种方法）
无法吃
一颗葡萄原是钻石的外貌
（何况在那里是无法吃饱的）
无法对镜比对
一个人同时是许多人
（何况自己也有自己的另一个或无数个）
无法乘坐一列火车
被欲望使用过的尽是废弃的江山
（何况自己素有游山玩水的雅兴）
我倒愿做一个小贼
东偷一点 西窃一点
过过小日子 也不寄人篱下
可是伟人太多 挤的你无法在此立足
伟人还喜好阻止人家揭他的伤疤
（我暗藏的刀子还真的无用么）
“向外看 向外看”
仿佛生活中最美的那只风筝正是他放的
无法进入梦境
——无异于进入梦中梦
“假若换一个时代呢”
“一个人可以走进任何时间和地点”
一场大战前的紧张气氛里 将领辈出
我与其中的一位先生彻夜畅谈至黎明
约好第二天一早与他相识
真的见面时对方竟是蒙面人
无法相信
文字里的一匹马啃着时间的青草
《淀州》
记忆的沉积层太厚
走在上面的的春日太薄
一不小心又会变成化石
晨歌唱了一千遍还是晨歌
自己教着自己
《石井村》
三十年了 石井村留给我的记忆
仅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俺家的撒子……”
我知道 “撒子”是她年轻壮实的夫君
三十年后 再次来到石井村
充耳依然是这个女人的声音
“俺家的撒子……”
不过这次听到这声音的
是在一座山腰的小包坟前
《现象》
挂在蓬勃的枝叶间
几只柿子
挤在一起
没有人来捏
它们互相捏
《私闯民宅》
针对一个疯子和一个正常人的行为
警察在合法与违法之间跳跃
正常人在公与私之间打转
疯子在自己与自己之间自由出入
宅主在疯子 正常人 警察之间周旋
最后将警察打倒在地 遭到警察状告
状词由疯子代写 案情继续摇荡
律师抱头乱窜
法院不置一词
《泰山顶》
杜甫玩着以卵击石的游戏
他刚抛出卵时
一位儿童赶忙拿走了石
《东乡平原》
大风拖着一座没有门窗的房屋
里面装着我在现实中看不见的一切
只是 有一天它和我相遇
会不会引爆心中的炸药
《保江山》
春风请不要吹
以免掀起无边的绿意和百合花的身体
我要守住这一处荒凉
《在仁杰医院》
分不清谁是病人 谁是陪病人的
一副病体有时候更是玉树临风
更难分清的是 谁是人谁是鬼
或人鬼一体
或一个人的这一半那一半
医疗手段向来化繁就简
专管肉体的听诊器 手术刀 药物
组成灵魂的边防武器
“身体用旧了 需要检修”
“只有守身如玉的神仙才会不可救药”
谁也察觉不出
我这个惯于在文字中无病呻吟的人
此刻撤除把守内心城池的重兵
遇到一位老邻居踉踉跄跄
强作笑颜 伸来一双枯瘦的手
“久病成医 久医与自己为敌”
《泾县》
你咋写的这样生硬
春风三百里 泾川大地上的
乡村小工厂该倒闭的倒闭
九河八十道该改向的改向
古树名木该鲜艳的鲜艳
江山水滴石穿 刀斧闻风而动 人民喜欢热闹
适时的花朵走火入魔
一只鸟引领一个春天 你在众多的春天中间
看出破绽
看飞得最高的一只鸟怎样摆脱自己的歌吟
一只笔搁浅在“江南第一漂”
和江岸的那一尊望夫石 一起
烂掉
《父亲之死》
生前引不起世人一丁点在意的父亲
此刻在医院里被推送回家
吸引着过往行人的注目 回头 哀叹
父亲眠于后山 送葬的路上
鼓乐大作 纸钱漫天飞
一位偶尔路过的镇干部轻声对同行说
“我要是有这样的一个葬礼
算是这辈子没有白活”
生前最怕死的父亲
当知道了这一切后 在天堂里
是否还想再死一次 |
发表于 2013-8-1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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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 20: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