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之一）
他一次次地路过这条街道
又一次次地返回，怀着各样的心情
他觉得似乎世界万物都与他息息相关
但很快世界便将他抛弃
两天前，风吹过这座城市
带来一些无关紧要的碎屑
而他乐于在碎屑中寻找蛛丝马迹
在怀疑论中沉沉睡去
梦中，他无数次经过这条街道
熟悉的街道，陌生的人群与面孔
所有人都对他熟视无睹
他一开始觉得快乐，后来就哭了
几天后，城市迎来一场大雪
白色覆盖一切，当然也包括街道
他冒雪出门，又一次路过这里
留下两行脚印，但并不清晰。
◎ 他（之二）
他觉得，石头无处不在，像是
死掉的想象力
在钢筋水泥中堆积
在车水马龙中挥发
他认为，或许是他的想象力太过发达
因而否定了想象
就像怀疑实在太过盛行
因此怀疑本身更现可疑
他想到，生命如同树叶飘零
谁不想发出声音？
可声音太过嘈杂
沉默又使人倍感寒冷
他沉默。在石头的秩序中
柔软的东西似乎是种罪恶
可令人绝望的是
连罪恶都是缺乏想象的。
◎ 他（之三）
他有时会觉得，自己已经完蛋了
生命力像粉末般消逝，在灰色的楼宇中
找不到彩色的激情。他变得谨小慎微
像一碗水似的端着自己的命
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的闪失。
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让他吃惊
让他联想到不详之事。
看到新闻，会觉得一切都是虚假
不敢轻易相信人的任何表情。
他居住在高楼之上，有时会像上帝那样
俯视底下的芸芸众生
庞大的人群使他害怕
那里面隐藏着多少会对他不利的人？
隐藏着多少沮丧、肾上腺和神经质
隐藏着多少悔恨、心脏病与偏头痛？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缓慢地承受命运所施加的一切
这漫长的过程
足够风干他的所有情欲
足够将他碾磨成粉末
抛洒在空中，足够使过路的人
打一个生动的喷嚏。
◎ 他（之四）
他喜欢接受风，他喜欢在某一个
清晨或者黄昏，或任意一个昏暗不明之时
张开双臂，让风经过身体
他不知道身体是否起了轻微的变化
他只是喜欢风在耳边流动的感觉
他喜欢接受风，这是已知的事情
在某处地点，树林或街道
风来时轻轻在他耳边吐露了什么
风走后他牢牢记在心里
他喜欢接受风，风起时
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变的
有些微妙。他张开双臂，独自呢喃
风似乎变成一种神奇的咒语
他喜欢接受风，风是没有形状的
风的形状就是灰尘、旗帜和塑料袋的形状
他渴望成为风的形状，当然
这是不可能的。他只能一次次地接受风
御风而行，或形销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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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3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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