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森的诗
之一 拾荒的老人
他坐在垃圾箱旁 背靠
一颗粗大的香樟树 左手
提着一个塑料袋 右手
手指弯曲 弯成一个汤勺状
先将塑料袋里的 残汤剩肴
掏出 接着再送进嘴里
我看不到他的脸 只听见
他“吸溜吸溜”喝汤的声音
他低着头 圆圆的头皮上
冒出一层 稀疏的白发
我才知道 他是一位老人
我想给他几块钱 但他脚下
却没有放钱的碗 只有一个巨大的
编织袋 旁边 放着一把又粗又长的
火钳子 原来 他不是乞丐
是和我们一样的劳动者
我怕我这样 专注的凝视
会对他 造成另一种伤害
赶紧转过脸去 但那一瞬间
眼泪 却不争气的挣脱眼眶
之二 不算交通事故
一声惨叫 一只雪白的小狮子狗
躺在血泊中 那名交警
只是扭过头来看了一眼
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
后面的车 只是稍稍调整一下
方向 就飞驰而过
她的主人 一位衣着光鲜的
时髦女郎 在街道那边抹了
一下眼睛 就踩着高跟鞋
袅袅婷婷的消失了 一群苍蝇嗡的一声
立即附在 它雪白皮毛渗出的
鲜血上 七月的阳光
像一团掉在地上的火
反反复复的烘烤着它
一个放学的女孩 指着手机上的
微博 笑着对她的同学说
“你看你看 微博上说
上海虹桥公园的石凳上
有人放一块儿猪肉 没想到
半个小时后
竟然达到七成熟．．．．．．
她的同学 还没来得及接腔
就看到地面上
那团血肉模糊的毛皮
顿时大叫到
啊 你看 这是谁家的小狗
竟然被轧成了相片
一个年老的清洁工
默默的拿着铁锨
一下子把它铲起来
“扑通”一声 丢进垃圾车里
拉着走远了
地面上 留下一片
暗红的血迹
只有那几只苍蝇
还赖在那里
继续举行它们的盛宴
之三 最低的期盼
女儿 上小学五年级
早上 七点起床上学
中午 十一点半到家
到家后 一声不吭
就趴在书桌上写作业
吃完饭继续写
女儿说
老师说了
作业写不完 不准进教室
晚上回来 继续写作业
写完语文 还有数学
写完数学 还有英语
终于 全部写完了
女儿衣服没脱
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很久没有听到女儿
大声的笑了
也再也看不到女儿
画的小猫小狗了
如果再有音乐响起
女儿也不会翩翩起舞
期中考试
女儿语文考92 数学76 英语68
老师让家长
必须在试卷上签字
老婆拿着卷子
黑丧着脸 拿着棍子
使劲往女儿身上打
女儿惊恐的用手挡着
结果 手背被打出一道道紫印
我赶忙将棍子夺过来
结果 老婆像疯了一样
对着我拳打脚踢
女儿站在那里 浑身发抖
两只小拳头攥的紧紧的
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嘴里发出一连串“啊啊啊”的声音
眼泪像两条小溪
源源不断往下流
她低沉的吼叫道
我现在恨不得就去死，就去死——
突然 她一把抱住门框
头不停的在门框上磕着
鲜血 顺着额头往下淌
我赶忙松开老婆
一把把女儿抱在怀里
眼泪 滴在女儿血泪纵横的小脸上
这杀人的学校 杀人的教育制度呀
我不要女儿在你们的指导下
一点一点蜕变成考试的机器
她是人
不是你们出政绩的工具
你们要把她培养成
身体健康的人
人格健全的人
这就是 我们对你们的
最低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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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7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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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2-7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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