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天露 于 2014-1-9 12:12 编辑
雪花真谛
前赴后继，洋洋洒洒
雪花状态
在认清自我之前
幸福如同不幸
可以为一朵花凋谢或
一根草的枯败
透支伏笔，哦
都是一群求生的碎玻璃
以失去天堂的勇气
一边禅悟，一边本质
复原自己完整的一生，若
落叶被三九的风遣回树上
以身躯诠释大地的平面
凸起和凹陷之物
但惊不动它们
雪花活得很轻，很古董
与风在同一纬度
比风碎得更彻底
像轻盈的笔
落地之前，欲言又止
僵持，彷徨，不安
瞬间大悲和大喜
它们献出的不仅是愿望
路，落地之前是透明的
落地之后是湿的
雪花只是落地前的乳名
基于它们
都是完美的六角形结晶
雪花没有次品
夜街下的麻雀
现代化厂房在有序下蔓延
天空收缩成一粒米视角
月亮如门，悄悄从青春故园飘来
偏偏落在灵魂出没的位置
当城市的万家灯火照亮夜空
雪片就从它们胸中飘出
于是，乘一片蓝色烟雾
清理灰色羽毛
它们亦感受过微风拂面的惬意
只有在汗水滋润晒咧路面之后
它们试图在夜幕下能够钻入鸟笼
但终究不属于宠物
不懂得流泪也是一种高尚自己的方式
不得不用很多鸟粪落在人们想象中
嘈杂着飞来
令大地一瞬间失去层次
《霜》
大雁又将展开自己
一串银梭穿过季节的网
霜就织成了
趁月圆之夜
将藏于翅膀里未来的寒冬
缩回自己之前
都倾泄出来
所有的美都是动态的
像劳雁纷飞中抒写的文字
古已有之
那是避开天空
深藏于内心深处
千古不变的秘密
秋天的血液
月光从遥远的天空
直接写入了土壤
多年以来，天一凉
取暖的雁群
清朗而又充满古老磁性
天空始终在月光之上，于是
山体滑坡，瘦成一堵老墙
江河日下，侵入一方池塘
炊烟从离愁别绪的指缝间溢出
任泪水从黑暗草尖返回眼眶
此刻，大地上的草木正缩回枯黄的一页
以此告慰那些
远逝的羊群和匆匆的奔马
又一次安全越过斑马线
返回祖国萎缩的乳房
母爱光辉，不经意间
托起和覆灭了多少无辜乳梦
粗糙的大手，在翻过一页一页日历中
百感丛生， 脸孔像焦炭
喉咙里再也抠不出半句方言
止于一个悲凉节点，夜就逐渐拉长
月亮正夜滚夜地修复残缺
低头和举眉之间，江山太远
那么多纠结不止的落叶
月圆之后，就会继续飘零一地
惟有他们，始终匍匐于秋的至高处
五体投地，逐渐沦为寒夜的中心-----
多像老人望枯的双眼
和孩子们叩拜的一双双小手
谁都知道，那些泥土
正是他们曾经的来路
夜，远方的家
谁,甘愿羽化成黄昏？
以沉默方式歌唱，直至掉入——
黑暗，在缺少粮食和水的季节
血液已成为陷阱
疏星被寂然包裹
矛盾永恒分泌生命的胃液
不，那已认不出星辉——
曾经的悸动，已演绎为痉挛
奔赴在以梦为马的殊途
天真的，就让那任性的飞鸟
总在夜半更深——孤独地离巢
家与你只有眼皮的距离
深噙于流浪的瞳孔
孽变成深秋苍耳的芒刺
钉在夜空
也许，地球最初的启动
被谁蒙上了眼睛
才诞生了夜
才诞生了生命燃烧的火种
寒流总在吹过 ，吹醒心头的饿火
闪电命中鲜花——
天堂的路径被击落
而落日，反复保持幸福的惯性——
为自我意识的胎动
寻找真理的子宫
苍耳：一种种子带刺植物， 通过粘在动物身上而实现播种
谁在离开
1
抬头看天空这面镜子
出浴的物种依然在丧失本能
露出奇葩
展览在冬的犄角之上
前生和来世，皆以现在为核心
放出遗言
走失自己，甘愿走进蛹的进程
为坚持的时机
化缘一个存放自我的素笺——
一段屈服于冬的情节
2
珍重说了万遍
万花开在零星的荒草上
一场雨就令所有语言失态
百花争鸣顷刻间归于一笼
花归花，草归草
他们有自己复活的陷阱
无人会因为土地和季节
而走向他们
3
方向总在一朵云上失重
有向是缘，无向是果
地是缘，天是果
路是缘，人是果
生是缘，死是果
参自己的缘
结自己的果
4
守时是太阳的预兆
除非空气
谁都会毫不悭吝地出卖背影
贴紧他人的喉结
步入春风，喊出一条河流
伟大的锚永远不会落泊
像巨人的手掌，囊括你的一生
5
沙子无序地淌
淌出时间的沙漏
烛光
堪比今日的灯火
剪出信鸽痛感的影子
注明任何修饰时间的伏笔
而月亮总是充当无厘头的角色
第三条道路
我独立在理想的山巅上
因为有你，止云才生满铁锈
我不走正道，小路也已
侵满荆棘
我与它们为伍
他们刺伤我的胸膛
我拥抱他们
像拥抱秋天仅存的意象
有共同的雨露
有共同填不完的缺口
从此
我有了第三条道路
白昼，黑夜，和我
我是谁
我至今才明白
当我骄傲地走进人类胎盘
注定要旋转着
搪塞我的眼睛
以不堪入目的姿态
让世界不稳
而直立的肢体是如此狼狈
凤鸣草也不是，猫头鹰也不是
陀螺也不是，船帆也不是
蚯蚓吗？好像也不是
当我被煮在沸水里
似乎真正认识了自己：
原来我是只螃蟹
大海才是我的远亲
我呼喊
整个梦都卷起浪花
时光
一根绳子 瞬间就断了
一捻 就化成了粉末
没有拉扯，甚至
连惊醒空气的声响也没有
那不是我的错
因为时光
永远站在正确的位置
七月的萤火虫
广场上舞着一群
死里逃生的萤火虫
用微光照亮世界
一闪一闪，避让
阳光下的时钟
慢或快的节奏里
它们的步伐在空中飞舞
诠释，逐渐潜入夜晚的理由和美
夜灯下，微弱光亮
试探对方底线
也在试探着自己
剥去丛林
就暴露了最原始的隐私
夜灯刺得耀眼
所有的星光依然被无情地覆盖
也将它们覆盖
它们发现自己的光亮
不过是对方，黑色的眼睛
五月的主题
我来时
你已离去很远
你亲手植下，日夜供奉
《离骚》，《九歌》，《天问》
那三棵通向神殿的神树
已枝繁叶茂
在每一片土地上都有叶片落下
高高俯视着我，令我
在长期颤栗中跪拜成一粒尘土
如同三把随风生长的钟杵，持久地
撞击我的钟
我得以隔着千古回音，聆听
远逝的苍茫和空淼
你的背影
被无数笔墨放大
你的余音
从五月口中吐出
五月，才有了崇高主题可以流放
从龙舟切开的巨浪中,翻开
已没有一点忧伤
走失
我沉在酒里
内心烧出了火焰
长成明天的太阳
就想着那些不着边际的云
它们从一些老房子里飘出来
被一些咳嗽的喉咙放出来
被长着麦子的土地像神一样供奉
被永不停息的小河滋润
一不留神，（还是没有留过神？)
被一股旋风撕成了碎片
就活成
那些熔化了心的，识不得村庄
也不被村庄识出的
火烧云
一块老表
找回老表，父亲如释重负
每当他贴着耳朵聆听
我总担心
怕他眉头皱出血来
他总唠叨，当年就是自己的粗心
失去了我母亲
他常常告诫我们不要动他的表
老表就是他的第二颗心脏
老表走得稳
他的心跳才均匀
父亲实在走不动了，缓缓背转身
轻靠在一片修竹旁
看看老表，又看看黄昏
一晃，就把老表撂下的
三十多年光阴
一秒不剩地分给了我们
夜晚，昏暗灯光下
我们试图满足一下父亲愿望
调节一下陌生气氛
光阴厚得
那张老床已嘎吱作响
再也容纳不下
楼梯启示
你必须承认一个事实
弯腰弓背是你上楼
最妥协，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你必须以登山的姿态，俯首
一级一级，捱过不堪回首的梯度
日复一日，程序式修成生活的界面
小心地沿着命运的扶栏
一年又一年，在新旧交替的关口
你要学会拐弯，你要学会
赞成朝阳的方向，抵达
一个又一个
里程碑式的高度
如今，日子越来越窄
已容不下两个人并行的肩膀
你要适应侧身，拥挤着
挪过黑暗
要不断朝人海张望
以防止失足
从飘得很高的梦中
跌回现实的地面
回家
太阳又在倾斜，地面上影子在晃
晃过田野，村庄，我走在通往春天的路上
就想把乡音背在身上
那金黄，在我滑落尘世那一刻
就把我的幸福
种在土壤里，没有杂乱辞藻
没有不安，此时，我只渴望从山坡上
滚下，慢慢叩响，春天的门
于是，我也就长成春天了
在我
踏进门的那一刻
冬的隐喻
因为河流，会继续作为锚的
第二故乡拜读人世
寒流正在肆掠的路上
搜索最后一层泛绿的睡衣
你站成的位置无关悲喜
已呈现出一把钢刀的
锋利，恰与岁月对峙又与岁月共谋生死
你总是在昔日中度过，昔日总是把你看穿
你只是桥的隐喻，驮载万物与千秋
任由凄厉在体内穿过
逐渐干涸的江水
所有的爱，恨不能
都从你冻伤的心间倒出
裸露而泛白的沙床已彰显你的自尊，如你
干裂的嘴唇和发白的肋骨
今生与来世
不由你主宰的契约
令你丧失了自我，放弃了自我
迷恋了自我，成全了自我
任何道路总要到达落日的尽头
炊烟，雪野，麦苗，小溪也会
搜集完那些冻僵的名词
余下便是你自己
为寒夜无休止的着陆
于凛冽的至岸，面对芸芸众生
你能拿出什么？成为他们的救世主还是帮凶？
唯有献出一束简约的阳光
一首诗是高于阳光后
剔破坚冰
更为简约的幸福和悲悯
笔下落日
1
冬至，大雁还在南飞
整个秋天都不够他们迁徙
为了相聚，他们离开
离开，默默地离开
紧随大军又必须唯一
瘦削，又如此臃肿
在一座桥梁上敲进季节的钉子
裸足被岁月铸成锤子
于一副地图上翻过山水
大地是他们的家
他们更是大地的过客
2
面对潮水般逃生人群
我无法直面
所有的生存都是落难
是一场灾难还是
一场审讯
灾难中诞生的
是被审讯过的灵魂
或许，不过又是一次小小意外
此地，我看够了时间
也会犯错
在同一地点，同一场合
3
夜幕降临
整个世界就封闭成一座巨大孤坟
或在偷偷飞吻，或困在空中
或将隐私测算寒冷
与动物一起冬眠
或将童年设置成一种歌声
而我，在为晚餐发愁
独自在谴责生死
提一支笔测寒夜温度
仿佛世界只余下 一支燃烛
承受高贵又承受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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