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唐允 于 2014-2-11 21:29 编辑
《可利大道》
雨后。大道宽阔：一条粗黑、流畅的线
太宽阔了，象河，似乎再也流淌不完
静静的，没有一点波浪；忠实于上面
和下面，和越来越重越缓慢的我
没有让我产生错觉，在一个钝角的拐弯处
狠狠的风掰折多余的伞
把它变成某个可以随便扔掉的数学符号
扔掉，噢，我这可以随时一掷的手
把我按在雨滴流连的栏杆
忠实于时间的流逝，和寂静，渐渐地
我真的停了下来，站立
成为风再次奔赴的一个实体
拥挤的空气占领，冷，慢腾腾地
占领，垂发的树在三米外停了下来
后面是一长串姐弟向上伸出的躯体
湿成一色，象大道敞胸垂下的一排衣扣
另一边不安的空着，露出遥远、混沌的山
没有把握似的遥远，还要远，冷，湿
汽车呼啸而过，在远处变慢，爬坡，艰难地叫
最后变暗，暗过阴郁的空气，变黑，突然消失——
那么具体，它的引擎还在发热、振动，那振动
背对我，没有声音
令人疑惑的另一辆，另一辆卡车，另一辆。。。
背对我，似乎艰难、疯狂、快意地远去，消失
十八分钟在一个大道消逝，我决定
看一看天空，因为我感觉不断地下坠、下坠
象一个咒符套在暗淡的银色的圈上——
我抬起下颌，眼珠沉甸甸的一闪，移动
要慢慢地，噢，那可爱的灰色，灰色
不动地压下，近了，精明的知道世界朝向它
用广阔将我凝铸
仿佛我是一颗沙砾
即便潮湿，即便那么遥远
也难以放弃，即便那么冰冷的，心
无用地站在这里，似乎还会真正地与大地停留
不，被收留
而僵硬地拒绝，心怀耻感，小心地
而真心地离开
大道和缓的从远处而来，向远处去，向远处
象寒冷的心肠那样诚实、无畏
没有留下我站立过的痕迹，在我身上
垒砌起来的空气也没有哗啦啦地崩塌下来
《村子的早晨》
太阳象打开的心脏，对另一颗心脏是如此遥远的颤动
小花小草撑出来了，仿佛刚刚出来，还颤栗，在早晨的圆镜中
为影子而震惊
村子象一团被甩出的泥巴落在时间的河岸
而骡子的叫声象倒立的木棍挥来，这禁欲者的嘶叫
把这皮毛动物的底线抽掉了——令人孤寂的早晨
而我出生的第一天在这里，呼吸致密的空气，第一次
在这里触碰水面，带着那触散的水纹——噢再一次
把头颅深深垂入清晨，这舌头卷着的沉默
遇着我
另一次叫声迎面而入，在空气中加入一条横杠
某种痕迹清楚了，清晰的血缘一般，吊住这躯体的弯垂
阳光象火柴触擦皮肤，触擦，一节弯曲的呼叫
噢，芭蕉林，金银花，梨树，核桃树，站出来吧
把梯子伸出来
《水牛》
水牛挤开游动的水葫芦（它们惊走
象肥硕的绿母鸭顶着深紫的颈项堆成一堆
象松散的肉堆，颤动着，瞠视那剧烈的晕眩）
池塘，黑色的橡胶般因一朵黑色的火焰炸响
旺盛而缓慢的火焰又从自己的身下翻出波浪
均匀而弯曲的号角拱入黑色泥浆的默哑
黑色的肉，黑色的肉，相遇彼此低低哞叫的寻求
抵抗于碰撞和随之罪感蔓延的契合（噢，孑然一身
水牛抽出它的躯体，湿淋淋的，最低处的黑色的筋块！）
再次去绞紧黑网，用新掘的坑，象嘴唇吮住
全部液态的晃动，只有一个此刻在全力搏杀此刻
一个角落装满它自身
而水牛象黑蜘蛛停泊在不安的网上
暮色反刍，转身离去，低垂宽大的脖子
一个人还在这里，象丢失的眼睛，他的肉是白的
象一张白纸，心也是，在晚风中和一盏灯发出
白色的惨叫，归回灵魂的店铺那燃烧的骨节橱窗
《一个回忆》
你还记得堂姐的那场婚礼吗？那是冬天
一朵蓝花般的日子，有几天，唢呐红色的呼喊，时断时续
鼓和铙钹煽动僵硬的翅膀，在黑瓦房里
天空下雨，显得很低，冷冷的风牵着我们
走过泥路和操场，那时我们只是沉重的木板上
轻微而气息浓烈的木渣，我不好意思走近许久不见的父亲
后来他把我们都搂在身边，在筹备客人饭菜的大灶旁边
他们都在笑话我们，而你害羞，哭了
后来他给你拿来又黄又热的瓜蔌
你很喜欢我做的那个陀螺，涂过红漆，旋起来很骄傲
在水泥地上嗡嗡地哼唱一首轻轻的欢乐的歌
很久的昂起闪亮的鼻子，在变得更沉醉、恍惚跌倒之前
它转得多么热烈，旁若无人，你不敢去碰它
手伸到边上又停住，“有电！”那时它旋转了一个小小的世界
象一个奇迹。后来被某人踩进泥里，你又哭了
我呢，是在夜里被谁的电筒头重重一击，哭得天昏地暗
后来一直厌恶那个婚礼，及那个婚礼的味道
还有堂姐的悲剧，但是她一直坚强而冷漠，洁净
甚至在姐夫坐牢的那几年，身上还隐现婚礼般的激动
他们都说姐夫象刘德华，但拐卖女人。。。
他们的儿子壮壮的，脸很红，爱欺负同龄小孩——
怎么还要说这些坏话呢？那个冬天的日子都有着花朵的形状
雨也多，村子里的泥泞很厚，到处又冷又湿
风也很大，但那几天是蓝色的喇叭花，泛出淡淡的红色
那几天就是这样垂在潮湿的地上，在风里，斜雨里
ASAS
死亡叫我们做成棺材，这脆弱的，被瞬间征服而强烈、哀痛的城池。我为此流泪，你沉默不语。山丘并非因此蜿蜒，带领变化的生活。脚步付出的是再次付出的脚步，攻击空间，以及为此闭锁的现实，几乎不是事实，但你为此应该再次生活了吧。
散步挽回的路，又再次离去。摘下的叶子在手上凋落。回来的你，象从水回来的盐。 激烈如水，因为一个身体的落差，是完美的。仿佛可以为此走到一个居所的深处。
劣质烟的价值支撑正直的理由：你寻找到你需要的，并且为其内部的烟陶醉，但不惭愧。它反对的生活，甚至赞成你的反对。只是对你点燃的火是危险，它们将同归于尽。你失去一把匕首，即使其刺入的空气也许会展开。
几乎没有寻求什么：一张白纸，强烈要求赤裸地燃烧。但是，怎么来的火？当在上面的手那么冰冷，稀疏，弯曲如孔洞，难于移出冬天的腹地；窗口背负整个白天。我不能失去尚未生产的火，和哪怕一张抑制的白纸。
困难出现在火鸡的喉结，你听它叫。为什么它长成这样的躯体？
我相信天气预报，或者更加微弱的某些征兆，因为这些都是有原因的，不是世界压过来，就是我们的身体或心凑过去。
窗帘维持窗外广阔的风景，不是水，它也这样倒映。人制造它的时候，就知道它会随风战抖。其实在它的丝缕还未被如此编织的时候，就已带有如此这般的过多的思虑。
风来拉一朵朱槿花的时候，并非要它远走，而是要完成一幅生动的画，在画里双双死去，以保持亲吻的姿势，偏向土地，和远处无限垂落的天空。
右边的白纸，左边的笔，我刚好长有双手，虽然可以一手成功。但我两手都失败了，在许多事情的两侧，向前分裂到怆然而欲相恋的歧途。
|
发表于 2014-2-11 21:23
收藏
分享
发表于 2014-2-11 21:25
发表于 2014-2-11 23:49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