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组诗】
文 空也静
1这个冬天
远处是山
更远处还是山
这个冷冰冰的冬天
塞满了雪
不见记忆的毡 包
听不到走近的马蹄
我的孤独
坐在一片叶子上
被风吹着
在草原的沟沟壑壑
无处躲藏
闭紧房门
屋里比屋外
更黑
2牧羊人家
一只狗竖起耳朵
蹲在门前的粪堆上
望着落日发呆
炊烟拧成的缰绳
穿过牛的鼻子
被风牵着
黄昏坐在马背上
驱赶着羊群
沿着山坡滚下
一把牛粪
煮沸几块羊肉
半壶老酒
撂倒围着火炉
磕磕碰碰的日子
3路过哈秀山口
海拔拧紧了
一条细长的麻绳
套在脖子上
走一步
就勒一圈
大口大口地喘息
纠缠着走动的脚步
阳光如烧红的针
毫不留情地扎进
抬不起的眺望
几根稀疏的头发
慌乱了思绪的阵脚
听不清迎面而来的云朵
贴近耳朵的私语
伸出的手抓不住风的衣袖
只见碎石追逐着碎石
沿山路滚落
站不稳的身体
一头撞进黄昏
4在雪地上行走
在雪地上行走
要格外小心
迈出的脚步
朝向未知的宿命
落下
左脚或者右脚
都会弄出点动静
砸下深深的坑
有时也会成为陷阱
5这个叫作曲麻莱的县城
往前再走一步
就是黄河的源头
这个叫作曲麻莱的县城
像一群走累的牦牛
卧在大山的旮旯
用大风吹弯的腰杆
扛起比石头还重的日子
掏不净塞在耳朵的风沙
搬不走目光里稳坐的雪山
一件祖传的羊破袄
紧裹着越来越冷的寒
羊群叫醒的黎明
一成不变地走向黄昏
低沉的幡声
唤醒沉睡的梦
一只雄鹰
煽动着翅膀
摆出飞翔的姿势
6高原黑刺
攀升的海拔
挡住春天的脚步
经年不化的雪
冻结了寂寞的守候
风吃力地翻过
一个又一个山头
一把锋利的剪刀
剪不掉疯长的想法
一把骨头
挺起对蓝天的向往
把康巴汉子的倔强与不屈
向生命的禁区遗传
用一根锋利的刺
扎向我怯懦的穴位
一阵一阵剜心地痛
来自灵魂深处
7一阵风坐在山坡
从西边吹来的风
坐在山坡
仿佛虔诚的信徒
打开一本古老的经书
低沉的吟诵
穿过深邃的岁月
摇晃着灵魂的大树
被酥油喂饱的词
像熟透的果子
沿高处滚落成
晚归的羊群
撞开夜晚的栅栏
不停舔食命运的春色
月光出奇的安静
梦披一件袈裟
在花丛时隐时现
8高原红柳
就要过年了
几把铁锁锁住沿街的商铺
那些坐在地摊叫卖的吆喝声
连同街头丢弃的烟头碎纸片
被昨夜的风刮得无踪无影
一座城市只剩下路边几棵红柳
若无其事的晒着正午的阳光
好像正在发生的事都与已无关
干枯的枝条颤动着麻雀叽叽喳喳地啼叫
没有杂乱的动意
守着远处高过头顶的雪山
苦熬空荡荡的日子
抬高的头总向远方遥望
只等踩过的马蹄
带回春的音讯
9春 运
火车像一条细长的麻袋
张大口
将一个个难看的表情
还有蛇皮袋手提包土特产
饥不择食地统统吞进去
再扎紧
老的小的男的女的
挤在一起
像一堆退了皮的米粒
被两条生硬的铁轨
来回颠簸
像一口气喝下二斤闷酒
晕乎乎的
被一阵恶心吐出
扶着一堵站久的墙
找不到归家的心情
10掏出纸巾上沾着的往事
从衣袋里掏出
几枚硬币
掏出呆在手机里的号码
掏出一盒烟
掏出纸巾上沾着的往事
多么轻松
回过头
走了几十年的路
只一步
就跨了回去
11读仓央措嘉
佛坐在莲花上
人却跪着
跪着的人
起身
坐在佛的心里
像一摞读不完的经书
被经桶转着
被五彩的幡吹成
解不开的情结
12一只乌鸦走在雪地上
一只乌鸦
漫步在雪地上
黑与白
一眼就能看穿
如果飞起来
混入流动的人群
就会被更黑的心遮掩
只要不吭声
谁也摸不清底细
13杀猴给鸡看
杀一只鸡
猴子还真的看着
杀第二只
就见惯不怪
杀第三只
猴子也学会了杀鸡
如果把成语反过来
杀猴给鸡看
一个一个地杀
鸡只能眼睁睁看着
担心着
也害怕着
为一个事实的颠倒
暗自高兴着
14一头喂肥的猪
春节将至
想起老家圈养的那些猪
逃不过的劫难
它们不得不拔光身上的毛
掏出五脏六腑
把养肥的膘挂上门前的老槐树
一刀一刀地割
笑声将几声啼叫压得很低
一群孩子围过来
挣抢着一条尾巴
听说煮了吃
能医治流哈水的毛病
乡下的人都吃过这东西
走南闯北
看见什么都不眼红
这让我想起一些人
张着贪婪的口
捂不住满肚子的油水
压根就没想
一把刀子会架在脖子
将一个个放倒
http://qing.weibo.com/26677084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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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3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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