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范增利 于 2014-2-26 20:30 编辑
小村庄(外三首)
文/范增利
比方桌更大的一点空间,朝上伸展
来来往往的青砖里,左顾右盼
北去的列车,横穿过纸灰中的麦田
果树是疼痛的,老屋是疼痛的
立在村口的老人,颤颤巍巍,拄着拐杖,
拐杖也是疼痛的,昏茫的夜色中
犬吠声划过一条轨迹,在近处
冷空气围住堆放齐整的柴火
在我之前,四围的槐树曾经燃烧过
迎面走来的白色,躲在青石板
今年的春天,它更像一条坦荡的河流
石磨
所有的灰尘,都与棱角有关
在孤独的二月尽头,远足涉水
很浅的河道上,阴影作为主角,亮出尾巴
走吧,降落的铃儿,一路摇响
谁让临水的草堂和野竹生存一起
这干涸的水滴,洒落一地,背过孤石的夹缝
每一段距离,无不在泯灭,从起点
到终点的高度,更像一面人生的镜子
回归中心,木桩早已褪色,甚至
四分五裂的内心,又插上了生锈的门栓
陨落,沉睡,当我再次目睹石磨的死亡现场时
干净的图案上,声音陷于一场混乱
夜归人
灯光亮了起来,夜归人面色阴冷
簇拥而来的雪片跳荡起飞蝶的曲线
一些声音微微发黄,失去了自身的重量
说不清这片开阔的空间里隐藏了什么
总觉得从街头到街口需要一个角度
火车的速度并不比铁轨快多少
沉入夜色的幻觉里,雪人收拢起展开的臂膀
因为沉浮的月光,正式完成一次告别
是明亮的雪片在路灯背后降落
潮湿的夜里,车笛音是挣扎在地头的乡音
这时候,需要一棵死去的桐树重新存活
夜归人加快步子,经过记忆里的村庄
纸灰
趴在荒冢旁嚎啕大哭的人
抱住树,抱住荒芜的坟头草
跪在麦地里,如一把远古的弓箭
落在旁边的冥币,已燃成灰烬
啼哭的心,跳荡的心,埋在纸灰下面的心
空望着一堆高高低低的黄土
逃离夜晚,与灰烬相拥,醉人的酒
暖心的热炕头。线条很直,影子的轮廓
已荒芜的只剩下几堆干枯的野草
树啼哭的声音,鬼吹灯的声音
纸灰被风扬起的声音,躲进地洞里
那个趴在荒冢旁嚎啕大哭的人
正是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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