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姜了

孩子






草原之花与少年


一万个男婴坐在草原上
他们轻易长到比草高
他们还要长到任由风鼓荡衣衫并吹乱头发
跨上烈性的马，草原上飞窜起烈焰
根之力不再隐秘
踏上去，草原无处不在蓬勃
而羊群哑女般不说话
最美的野花开在最小的妹妹身边
最强悍的少年
去追回飘出草原的花香


孩子睡去


孩子安睡，这小小处子
迅速融为自然的一小部分
由里及外
（那孩子要是醒来，似乎离自然愈来愈远）
长久注视一个孩子沉睡。
不时望望窗外。有人睡去，马达还在强劲开动
而一个孩子睡去，让周围一片安宁
孩子的梦还单纯，仿佛叶子的脉落。小小处子
自然的微小部分，此时，没有什么声音，还想弄出声音


夏日。中午。小杨树林


阳光无所保留，树叶被晒得释放气味
穿小背心小裤衩，身上黧黑。在小杨树林里穿行
阳光纵情涂抹
这也算是一个杰作，我几岁，不仅仅是我父亲我母亲的孩子


扑蝶少年


蝶从少年身体里飞出
少年要扑住蝶，细细看看他的想飞的想法
蝶是少年体内的轻，阳光中
纯静展翅舞动
扑蝶少年捉不回了放飞的
想法，停下来
放任着他的蝶满天飞


儿子


儿子止不住地长大，我老下去
我看着儿子长大，儿子现在还不会留意我老
父亲还活着
我不是孩童了，我会留心父亲的老
父亲感觉他在变老，突然
他会吃惊他儿子的老吗


少年的纯粹


少年握紧铜号，心由单纯的嘴
再由铜质的金属发出声响
一河水走过河床，纯粹的声音让雏鸟展翅。都满意
阳光随意行走，眼，金属，一河水发亮


地边的小孩


小孩站满地边在喊，春雨后
童声能拔亮作物的生长
他们走开，而它们陆续起程，像孩童一样一路喜悦下去
成熟时，它们亮得最为猛烈


驴子打滚

驴子在地上打滚
边打滚边叫唤
嗓门最大的哑孩子
正遭遇突如其来的欢乐
哑孩子有欢乐也不会说
哑孩子更多时候沉默
很难抱得动驴子，抱哑孩子就觉得沉重
驴子在地上愿意多打几个滚
哑孩子还在沉默


喝牛奶


白色的牙齿没用上
白床单铺在床上，到晚上准会用
坐在椅子上喝牛奶。听外面飘落几朵雪
雪在下，并向更远的前程上铺
雪在手里，化了还是没有用
白牛奶在白瓷杯里减少
眼睛看不见，瓷杯与牛奶是不同的白
盲童坐在椅子上喝牛奶


拒绝不了一匹骏马


拒绝声音的孩子，拒绝不了一匹骏马
马蹄敲击坚硬的地面
敲击骨头般的地面
马蹄铁一路敲打
没有声音只有狂奔
跨骑骏马的聋孩子让风声敲打声愤怒
风发出的是
想把马上孩子撕碎的声音
敲打发出的是
想把桀骜不驯之心钉死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最终驯服，不再发怒
纵马狂奔的聋孩子，狂奔到怒放


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做作业的孩子


黄昏来了，天空下的房屋依旧低矮得不行
房屋陷进土里，直不起腰身
屋里的灯泡亮了
有意地呼应了一下黄昏。天热，孩子穿背心做作业
有属于他的年月
习惯了咬铅笔头思考
铅笔在纸上磨蹭，贫穷也有意在生活里磨蹭
灯光找不到的地方，也有贫穷容身的角落
孩子注意到了十五瓦的灯泡
周围的破旧从不肯停下来歇歇
桌前的小孩像所有的小孩那般新鲜而亮着
不同的心跳在同一所房屋里都鲜活
被身体、灯光、房屋，外面的天地以及夜层层包裹

清泉流水

流淌心底童珍的记忆，孩子里酿出的倩倩诗意。赞！

筷子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