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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意象”托起的“乡村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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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5-31 14:5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自然意象”托起的“乡村宗教”

——祝凤鸣诗歌简论


  阅读祝凤鸣的诗,我被一股虔诚而神秘的情怀久久笼罩着——这位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诗坛上别具一格的诗人,仅就他留下的几十首代表诗作来看,足以奠定他在中国现代乡土诗歌的独特地位。
  祝凤鸣的诗,就技巧而言,因为“自然意象”的使用,整体上呈现出“抒情与哲思”的冷却现象,并在这种冷却过程中,炼制了一份凝重与力量。就意蕴挖掘和精神提升而言,祝凤鸣的诗有着强烈的“形而上”的冥思色彩——生命从乡村出发,渗进了历朝祖先的梦想,并融入生生不息、大慈大悲的情怀中。
  所谓“自然意象”,是我针对“意念意象”而提炼出来的一个概念。当代诗坛,许多诗人诗中的“意象”都不是“自然意象”,而是“意念意象”,是地地道道的个人梦呓——他们根本不是在用心写诗,不敢直接言说,而是在无聊地玩味修辞和挥霍才情,结果把读者搞得云遮雾绕、不知所云。除却商业社会带来的浮躁外,也许正是这种原因,造成长时间以来读者远离诗歌、诗人远离生活的难堪局面。
  “自然意象”,是指诗人从“存在”的角度切入诗歌,将诗人的情怀有机地依附在(或者说紧紧包裹在)“自然物象”之上,从而结构成诗的语言加以表达。它是诗人特意为读者走进诗歌深处而铺设的一条“通道”或打开的一扇“窗户”。同时,“自然意象”中的“自然”二字还包含着“意象”在诗行中的流动是自然的,是风摆杨柳,如鱼得水——尽管,诗人在表达之前无不经过精心处理,有时甚至是千锤百炼。
  仔细品读祝凤鸣抒写乡村题材的诗作,几乎每一首诗,从标题到诗行,到处都呈现着浓密的“自然意象”,也正是通过这些“自然意象”,进而揭示并托起了一种乡村“诗意”与“存在”。
  为了说明“自然意象”在祝凤鸣诗歌中的表现,我们不妨先来对他成名作《枫香驿》进行一些解读。
  《枫香驿》创作于1988年11月,最早刊发于《诗歌报》1989年6月6日“诗坛新星座”专栏,复刊于《中国作家》1990年1月号。随后选入《中间代诗全集》、《中国当代青年诗人诗选》、《望江南——三月三诗选》等重要诗歌选本……《枫香驿》日文版,见《中国新世代诗人》一书,中国诗人田原先生编,日本翻译家竹内新先生翻译,2006年,日本东京出版发行。北塔先生英译的《枫香驿》,见2011年《世界诗选》,英文版。在为纪念中国改革开放30周年,深圳《晶报》特别发起了“诗歌人间·改革开放30年30首诗”评选活动,《枫香驿》列为诗人杨键心中“30年:我心目中的30首好诗”; 《星星》下半月诗歌理论版2008年1月号,诗评家杨四平最后确定《当代诗100首》的入选篇目。

枫香驿

朝北的路通往京城
汗淋淋的马在这里更换
少年时我从未见过马
通过我们家乡的驿道
秋天来了  红色的叶子落满路面
枫香驿,在以往的幸福年代
稻田里捆扎干草的
农家姑娘
在一阵旋风过后
总是想象皇帝的模样
我的乡亲们都是穷人
孩子是穷人家的孩子
驿道一程又一程
没有一个人能走到底啊
夜色里飞驰而去的消息
都是官家的消息
随后是冬天,飘雪了
枫香驿便渐渐沉寂下去
在一片寒冷的白色里
很少听得见马蹄哒哒的声音

  “驿道”、“马”、“干草”、“红叶”、“夜色”、“雪”“马蹄”等“自然意象”,在祝凤鸣这首诗中的具体运用,既有利于提升诗歌语言的速度,又有利于掘进诗歌的内在意旨——古往今来,生命生生不息,人生代代不已,如此丰富的沧桑感和生命意识,在步步为营中“压进”了读者的思维里。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诗人故乡的远古道路,它是历史的,也是自然的——枫香驿,像一枚粗略的枫叶,散发着清香,犹如童年,被诗人拣拾起来,夹在我们时代的迷惘之中,注释着往事、风景,和我们内心难言的美丽。
  作为一位乡土诗人,祝凤鸣没有在诗作里“再现”所谓通常意义上乡村生活的“贫瘠、坚忍、勤劳、质朴”之类的浅层意旨,而是运用“表现”的手法,将依附在“乡村”这个生存背景上的“生命过程”及“生命现象”诗意地提升,进而揭示了一种“存在的”神秘性与丰富性。
  所以,祝凤鸣呈现出来的“乡村”以及这个“乡村背景”里的生命、亲情、爱情、记忆、时间、死亡等等,也就有了它宗教层面上的“审美意义”,而不仅仅是伦理层面上的“情感意义”——在此,我将它总结为“乡村宗教”。

  对“乡村拜物教”的不适感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商品和市场已渗透到乡村的每一个角落,一切向“钱”看的价值观念也不断地影响到那些纯朴善良的乡村人。当诗人走进《纺织品商店》时,他首先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整个商店在飞卷 / 人群的碎步急行 / 点头,比划,/ 伸长颈脖的讨价还价,/ 啊,柜台沙沙作响,一卷蓝布拉开了。”这是一种繁荣的景象,本无可厚非,然而,当诗人接着看到“店堂拐角处,玻璃围合的账台里,/ 一个女人耳挂金环 / 正埋头书写……她的安静令人吃惊”这样的景象时,心里着实“格登”了一下。诗人是有理由的,就在这一闹一静、一外一内的巨大反差中,他发现了“一个女人金子般的专注”,很显然,这位乡村的“女人”被“金钱”异化了。在《县城》里,诗人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店门开着,天很热 / 有人安贫若素 / 从客厅深处走出来 / 有人仰望天空,看看四周 / 不知身在何处 // 有人梦见火把 // 一个突然的渴望 / 使水果摊前 / 一串串香蕉如碧绿的小鸟 / 临空飞起 / 使进城谋生的外乡人 / 口唱小曲 / 想掉头重返 / 遥远而又贫穷的家乡”。正是因为有了这一个个“欲望”的引诱与滋生,乡村的人性才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而这种变化的最表层体现,就是使人想掉头重返梦中的故乡。

  原始宗教滋养下的生命史诗。印象中的祝凤鸣不仅博览群书,而且在八、九十年代的中国诗坛交游甚广,他对当时正流行的“文化哲学”与诗坛上部分诗人进行着的“民族史诗”探索不可能不清楚。然而,他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坚持了自己的独立性、原创性,从“自己的乡村”这个微小口径进入,并用一首首看似小诗的形态拉开了“生命史诗”的大幕。“这是我们的村子 / 还没有到芦花泛白的季节 / 花椒和山杨还未透出朱砂的颜色 //母亲是疲惫而坚忍的 / 是什么使她哑然无声地伫立 / 在先辈的宅邸中?//”这是诗人写在《芦花村》里的几个句子。先不管诗人是在对“谁”进行指认或诘问,仅从这几句诗行中,我们能得到以下一组明晰的生命讯息链:我——芦花村——母亲——先辈的宅邸——先辈。如果再加上诗末的两句“许多人离开又回来了 / 村头还有数不清的未世者”,那么,这个生命链条还要长:——死者——数不清的未世者。这简直就是以“我”为中间地带,以“芦花村”为“生命现场”的一条生命长河。
  再来看诗人的另一首诗,那里也有几组有关“生命”的讯息:

流星纪事

有一次,丘岗夜色正浓,二月还未苏醒,
我踏着回家的羊肠小径,在山坡

白花花的梨树下,碰见
邻村疲惫的赤脚医生,面孔平和。

“刚从李湾回来,那个孩子怕是不行了。”
他说,药箱在右肩闪着枣红的微光。

路边的灌丛越来越黑,细沙嗖嗖——
我们站在风中,谈起宅基,柳树,轮转的风水。

阴阳和天体在交割,无尽的秘密,使人声变冷,
“……生死由命。”这时,蓝光一闪,
话语声中,一群流星静静地布满天空;

还有一次,我和父亲走在冬月下,
旷野的一切仿佛在锡箔中颤抖。

脚下是隐形的尘土和古蟒的灰烬。
父亲拿着铁棒,问我:“你怕不怕?”

哦,我抬起头来,猎户星座在中天闪耀,
空中传来千秋的微响——

那无声垂落的,是流星,还是一道道蓝色的鞭影?

  第一组是大地方位上的:邻村——芦花村——李湾村——旷野;第二组是天空方位上的:夜空——流星——猎户星座;第三组是时间方位上的:二月——冬夜——千秋;第四组是精神层面上的:死生由命——使人声变冷的秘密——在锡箔中颤抖的旷野——古蟒的灰烬——蓝色的鞭影。如果说《芦花村》是“生命流程”的纵向列举,是“我”对生命的一种线性表述,那么《流星纪事》则是“生命存在”的一个截面呈现,是生存对“我”的一种包围式表述。说到底,与生俱来的惊悚,自知生命渺小的无助,对天地神灵的敬畏,是生命最原始的宗教情感。在乡村,“生命”的过程就是在这样的“纵向”与“横向”中一代一代传承下来。

  佛教意旨以及轮回的爱与忧伤佛是什么?佛是觉者的意思。觉有四种:本觉、不觉、始觉与究竟觉。“本觉”是一切众生本来具有的觉性,即“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不觉”是迷惑颠倒,象迷路的人一样,不仅忘了回家的路,而且连自己迷路这件事也迷了;“始觉”是迷路的人觉悟到自己迷路了,开始找或找到了回家的方向;“究竟觉”又称如来果地,就是回到了老家,看到和拥有了本地风光。在《河湾里》,祝凤鸣吟诵道:“我将渐渐衰老,死去,哦!故乡,若是真的 / 能再转生人世 / 我还要回到这里,看着喜鹊和乌鸦 / 被杨柳的绿焰摧飞”。诗人在这里的表达,正是达到了“究竟觉”的境界。生命的意义说白了,就是懂得拥有并珍惜自身所拥有的一切。不管人生多么艰难,不管环境多么恶劣,不管地位多么低下,你都能“忍受”着,并从中“发现”美好,培育慈悲的怀情,就能上升到佛性的高度。所以,爱因斯坦晚年也说 “佛教是最后的真理。”通读祝凤鸣的乡村诗作,这种佛性的光芒无所不在——在《小河沿》,诗人询问,“一只变蓝的鸟 / 带着我的忧愁,将头插入水中 / 河心,葵花形石桩激起涡流 / 我从前来过这里?”;在《鸟巢》里,诗人写道,“我有时深夜去井边 / 碰见乌鸦和鹭鸶 / 它们是否与我早逝的姐姐有关?”;在《衰歌》里,“我怎能离开这微凉的 / 灯光闪烁的三月 / 我怎能把搁在你心中的双手抽回……那久久消失的 / 必将在春天的午夜呈现 / 那烛光里的无辜伤害 / 必将铸成冷剑 / 又回到你快乐的床边”;在《请求》里,“请求樟树 树下的人 / 抬起秋天玄色的棺材 // 请求死者复活 / 用肩膀把我扛到山上 / 请求山上的人们记住我”;在《亡灵》,诗人哀叹:“我不与你说话 / 我把手伸给你 / 但救不了你,夜里多雨 / 月光往往又被西风卷去”……所有这一切,既与爱有关,与死亡有关,归根结蒂,还是与苍凉、空寂有关。诗人也正是在这诸多轮回和虚幻中,培育出了对乡村的慈悲,对生命的慈悲。
  由此,从乡村抒写这个独特角度,祝凤鸣对中国当代诗歌作出了积极探索与突出贡献。诚如诗人在诗中所说:
  “是一言难尽的大地,使我散成丝丝缕缕;”
  “我未说的如大地的泥土,/ 我所说的只是掌上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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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2-5-31 19:54 | 只看该作者
嗯,两个点都值得思考。支持。欢迎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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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2-6-1 02:40 | 只看该作者
阅读祝凤鸣的诗,我被一股虔诚而神秘的情怀久久笼罩着——这位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诗坛上别具一格的诗人,仅就他留下的几十首代表诗作来看,足以奠定他在中国现代乡土诗歌的独特地位。
——欢迎张弛先生!{:soso_e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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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2-6-1 08:25 | 只看该作者
张老师也来了,热烈欢迎!曾在您的《中华诗词》网“中华新诗”版块作版主,感谢您和中华诗词网多年来的培养和教导。为诗的振兴努力!{:soso_e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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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2-6-1 11:29 | 只看该作者
觉有四种:本觉、不觉、始觉与究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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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2-6-1 17:27 | 只看该作者
解读,让学习者读懂了一些隐在的思想。这个栏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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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2-6-1 18:23 | 只看该作者
拜读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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