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头与制砖工

龙共雨生

砖头与制砖工
A,红砖头

自粘性的土壤中剥离
在水与火的煎熬中，获得新生
去除柔软和黏性，便凝固为转

他们曾抱着伟大的梦想
誓作长城的奠基，或者宫殿的围壁
一块、两块、三块……简单地叠加
只是垫高了君王的身价
或者飞来飞去引发血案
被别人借来当作武器，之后
一样都石沉大海，杳无踪迹

红砖头啊，你
看似独立坚强，其实背叛了母体
看似久经锻炼，其实磨灭了个性
在尊卑排序中淡忘了个体的梦想
在凝固位置上风化了族群之烙印

谁能计算出
多少块的累积才足够抵挡风险
多少次拍砖而起才能扭转命运


B,烈日下的制砖工

高温可以融化记忆的碎片
譬如砖头忘记他本是泥土
垫在脚下或者镶进门栏上
位置可以扭转思维的逻辑

制砖工如砖头一样普通
随时可以找一批来替换
就像泥土扔进窑煅烧里就变成了转
把一个农民、学生扔进贫困里煎熬
就成了制砖工、码转工、或挖煤工
即使机器人代替士兵在战场上纵横
这些貌似该绝迹的原始工种，依然长存

他们证明没有空调人也可以生存
他们一天喝十公斤水，流廿斤汗
他们与蚊、鼠同居，拓宽忍耐的极限
却没有因此拓宽下一代的生存空间

被烧制的砖胚自然冷却，变得坚硬
被透支的生命慢慢压缩，变得脆弱
成箱喝着啤酒的制砖工，无忧无虑
至少，作为劳动者他自以为很有尊严

诗之梦人

成箱喝着啤酒的制砖工，无忧无虑
至少，作为劳动者他自以为很有尊严——真实的生活。赏读！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