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杰波 于 2014-10-4 15:40 编辑
烈士公园之夜
长眠在这里的人们，请务必安息
他们照例点亮了夜空，在制高点上
夜晚是你们的火把而生活
在每个人的手中紧握
我的信仰更像一只趋光的人形飞蛾
仰望龙飞凤舞的永垂不朽
从烈士公园南门亦步亦趋而来
八百米长的甬道旁古木参天
面前还有1949级台阶和65年的距离
我知道无法抵达视死如归
浴血的身影定格成浮雕，直至遗忘
风从湖上吹来，微凉，高处不胜寒
在纪念碑惨白的光芒笼罩下
广阔的烈士公园，茂密的松林，幽深的湖水
陷入无与伦比的黑暗
2014-10-3
碑
这些密密麻麻的阵亡将士碑
我没能记住一个名字
就像我无法记住另外那些倒在了
他们炽热枪口下的农民子弟
垂死的眼神、深深抓进泥土的手指
我怎么也无法忘怀双方撇下的孤儿寡母
和贫瘠的乡村里望穿双眼的父母
谁会把他们的死讯捎回家乡
摧枯拉朽。秋风扫落叶的厮杀
也曾在我的家乡马迹塘摆开战场
老人们至今提起那一仗
仍心有余悸：山坡上无名无姓的尸体
收集了上十天才掩埋完毕
获得解放的荒草疯狂地吞没了他们
直到人民公社，一个敌军连长
还被农民们重新挖出给农田沤制肥料……
我在那里长大。如果有什么令我极度恐惧
那绝不是黎明喷射出的鲜血
而是枪炮声沉寂后
深植在这片土地里愚昧的仇恨
2014-10-3
过知青故居
遗忘一条小路时，你也把年华抛给了谎言
芳草很快掩埋掉足迹
遗忘一座村落时，万户萧疏，井水溢出
顽强的藤萝爬进小学的窗棂，黑板脱落成泥墙
村头醒目的大字标语接着呼喊口号
遗忘一个小镇时，雪会继续飘落
直到压垮沿岸的店铺
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还将持续
对着被遗弃的狗狂吠
它们变成野狗，再过些年，倒进化成它们的祖先
发出狼嚎。甚至比狼更凶残地
扑向朝夕相处的家禽家畜
遗忘一个人时，他的阴魂会缠上你
他的言语你会不由自主重复，他的话你深信，你是他的！
2014-10-3
捕蛇者
一个被蛇咬伤的人
把咬他的毒蛇抓来急诊室
给医生鉴别。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认出这是银环蛇，黑白相间，剧毒
喜欢横卧在夜晚新雨后的小路上等待猎物
我盯着它，两千年前，它盯着刘邦
挥剑做了皇帝，龙就一直盘亘在草民的头顶，到今天
头角峥嵘的原形竟显得如此凶恶
它也盯着红卫兵的袖章，牛鬼蛇神
屈服于一个国家的文化大革命
那作恶多端的十年不提也罢，恶总有恶报
我叹服。眼前这个有仇必报人得救了，蛇被踩死
刚才还昂首吐信的王气霎时瘫软成草绳
我们也常常被伤害。被谎言
注射了太多神经毒素
但从来就未敢下手将施虐者拽到审判席上
2014-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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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4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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