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程永红 于 2016-4-29 08:47 编辑
五岁那年的傍晚天提前黑了。我摇摇晃晃来到我的亲戚我表兄家。
在门口,我死死盯着他爹储蓄所职员蹲在石鼓捧着特别饱满的饭碗。
你吃了吗,他问。吃的饱饱的。我说。
哦,那就好,一边玩去。他又说。这时,他的邻居少妇招呼我过去。
你是男子汉,对不对?她提溜起一块地瓜干微笑着。
地瓜干裹着蜜汁,在我的肚子里来回摩擦。
是。我大声回答同时立正。
这年头要填饱肚子就得干活,小小男子汉,想不想尝尝?想啊,来,
让我瞧瞧,你有多大力气。
送上门的美味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是这样,你呢,男子汉,握紧拳头打击自己的额头,锣鼓一样,要让我听见,
三拳一块地瓜干,干不干?
好好。我干,你看着。嘭嘭嘭,我使出吃奶的力气!
哇,你真厉害!小小年纪。给,你再靠近点,诺,你的战利品。
对了,你疼不疼?
听,多么亲切的安抚!像母亲的手掌拂过我空荡荡的心灵。
不,不疼,一点也不疼。嘻嘻,阿姨,咱们再来……
忽然 一道黑影掠过,把我牢牢控制在腋下。
放开我,妈。不要,我不要回家。哦呸,
你这个只会对着煤油灯干哭的女人,我不要你,
我没偷没抢,我自己找饭吃,我有的是力气。
滚开,放开我——我哭喊,用力蹬她。
可是,很不幸,她一狠心又把我扔回黑暗的角落里。
——多年以后,听见调皮的小妹背后喊我阿锤,
我多想一狠心,也把她扔回当年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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