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动笔的时日，把旧作一首一首找出来，照录于此，任君指正！博客：http://blog.sina.com.cn/xiyueren123
背向风（组诗）
一只鸟，在我的窗外
五月第一天，一只鸟
在我的窗外
说着细软的言语——
“远方的人们，已经在干旱的困境中
伸长了眼睛
天空已经干涸的眼睛，亮得生疼”
“乡村的牛羊，一次次将头抬起来
问远行的飞鸟
哪里有丰茂的水草
有一只鸟死于春天的迁徙，空气
竟然深藏巨大的骗局”
“妈妈，曾在四月最后的一夜
拨通远方的电话——但是没有接通
房檐依旧低矮，但重修修葺
旧的日常，有新的生机
——干旱仍在继续”
“……”
一只鸟，在我的窗外
无穷无尽地说着远方的事情
它们离我很远也很近
我走在阳台上，叽叽喳喳的那只鸟
不知去向
远处的天空——空
于空旷中
这是十三栋教学楼前的草地，周围
安坐的人们没有表情
教学楼老而苍凉
和这个茂盛的季节，极不相称
除了风声外，再无他物
让我感到清凉
沉默的不仅我，包含树、草、泥土、行人
这喧闹的世界，在此
突然陷入空旷，沉重的空旷
——这时候，有汹涌的涛声
穿插在我们的身体之中
马蹄声自远方来，自祖先口耳相传的
家谱中来
暗涌的骨血里面，我应该站立天地之间
高声这世界的善与恶
我应该站起来，对是与非
做一次详细明了的清算
于空旷中，祖先的训词
又一次被内心温习和复述
背向风
看得见的人们，在行走。
看不见的人们，在痛哭——
他们永远在我们不经意路过的
角落
用最后一滴眼泪伸张正义
在这个城市的高处，用屁股
俯瞰尘世
在灯红酒绿的夜晚，沉默无声
对这个世界宣判
然而，当风吹起来的时候
看得见的人们
看不见的人们
都一一选择了背向
背向风，卷缩身体，寻求温暖
五月八日夜雨
乡村神秘的说辞，似乎询问：
要有多少条蛇向下坡走，才能
迎来一次潮湿？
梦中有多少次，试图阻止
一条蛇向上坡去，阻止干旱蔓延的手爪
潮湿的空气，就弥漫了这个小山头
在夜晚来临的雨水们，喧闹着
叩击一连干旱的时节
于黑暗中，招摇的那棵树
绿色的舌头，柔软地伸向天空
在空阔的夜色中，很多生灵
奔走相告甘霖到来的讯息
雨下一夜。轻盈的絮雨
在时钟盘旋的舞会中
雾气弥漫了少年异乡的梦境
午夜闹剧
零点已过，坚硬的鹏程一号
突然柔软起来
喧闹的海潮，一浪浪压向人们的梦境
而奔走的亢奋的人们，眼色惊异
错乱的舌头，让叙述更乱了
宿舍冰凉的铁门，并不因
惊醒者的热情而洞开，大大的铜锁
在深夜的灯光中，无言地说：
时间已过，再不开放！
呵，这世界哪有沉默的大多数
只有此时，沸腾的大多数
向警察追问真相，答案迷糊
无所谓真相
此时，夜在雨水中更朦胧了
警车在喧疼中离去，宿管阿姨
紧闭其口，任坚硬的提问相互交织
人们在失望的叹息中陆续散去
在逐渐安静和空阔的男生宿舍楼道里
宿管阿姨惊奇地发现，雨夜的闹剧：
一条红裤头，压住一个空水瓶，紧守角落；
远去的背影中，两个睡衣女孩
消失在某男生寝室的门缝里……
有常
在窗外，绿叶颤抖
微风有微风的情调
雨后，一群小家伙在树叶间闹
夏天了，不是春秋冬
再大的雨，薄荷味不曾远去
艳阳隔日就到
暖色调相册，笑脸保持多年
没有死亡和远离
在灯光逐渐柔软下来的每一天
我们说爱，透析生命的荷尔蒙
多年来一如既往
在每一个清晨推开窗户，看流云
变换神色。而世事有常
流水远去，落花并不悲伤
虚无病
流水不说石头的病。桃花不说
春天的疼
一片一片的云，从远方到远方
飞鸟没有留下痕迹，哭泣的情人
舌头抖落一夜夜风雨——处女不知道
一些疼痛，和幸福
好比，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
临死，才知道躺下有多幸运
火车穿过所有的黑夜
一只黑乌鸦不说恶语的夜晚，白隐约可见
在堆满梦想的年代，董家堰山顶
每晚都有同样的呓语，说卑微的小未来
火车总在凌晨，穿过黑暗
在宿舍窗外叫嚣好几分钟
有人从梦中醒来，有人毫无知觉
醒来的人们，揉揉眼，骂
无知觉的人们，偶尔奢侈翻转身体
——这是我所在的夜晚，这世界上
相同的夜晚
火车每日都经过。同样的嚎叫
像发情的公牛
穿过董家堰，穿过我所在的宿舍楼
穿过所有的夜晚。很多年了
这一切未曾变过
静夜思
五月夜深，床前无月光
月亮缺乏的年代，我们生活的盒子
坚硬、冰冷，充满棱角，像盛放
祖父的小木屋
举头。望不见明月
在铁丝网的外面，围墙高
孤树独立，数十年来它习惯如此
好比故乡一座山，山前一座坟
有自己的坚守
饥饿让人感觉到空。空让人
感觉到，一种错离
静夜之中，每一种声音
都可能带来疼痛
于是我们蜷缩身体，学会
趁夜色，爱自己
五月，卧听风吹雨
这不是南宋那个动乱的夜晚。在五月
无形的浩劫，并不稀有
同样的夜晚，没有打更人，却有同样的苦难
铁马冰河进不了梦，梦不存在
一双眼睛，就把梦境，硬生生
挡在一米开外
这是万花开尽的五月，最后一朵花
在午夜，更加孤独和疼痛了
一朵花并不体味诗人的心事，但它
习惯守望。这一切，夜晚的事物
众所周知，秘而不宣
不去想宋朝的战乱。那些打马过长安
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岁月
不去想。你从身体里掏出另一个自己
问他可温暖，可有疼痛和心寒
他不作答。你兀自睡去
无处说晚安
清风不知道
生命里逐渐被掏空的，都会在一个人的
夜晚，一一横陈
在所有透明的夜色里
身体里住着的小怪兽，会大叫
会发脾气，会冲撞着，暴粗口骂人
夜色越浓，它们越是慌张
清风不知道。这些，都不及那些
柔软的树枝，和沉默的老墙
听话。不懂得讨人欢心
清风不知道很多。风总是在吹，一如既往
很多个夜晚，很多年了
五月七日——给所有的你们
你说石头有柔软的情调，你说冰山有火热的内心
你说，我抬眼的时候，神就在光芒中，给你福祉
你说，每一朵花开都是一个春天，每一条河流都有自己的爱
你说，五月是一个众神舞蹈的季节
——我保持沉默。在五月，第七天
在鸡鸣丑时的暗喻中，问自己生命的含义
那些干净的词汇，在你们的口中，是七彩彩虹
在我的手中，有温暖的力量
你是我路过的惊叫连连的路人，是花开
是石头内部柔软的血液，是花开的色泽里透明的光芒
我是这万千物种中的一个，你爱我，如同
我爱你，爱他们，爱着时间万物，爱活着的生命，爱死去灵魂
好吧，五月七日，这万丈光芒，有我们的万里河山
你看天朗气清，我坐在祝福的花朵里，是幸福的路人
生日记
有些事情难免被我们再度复述一遍
一些路过的人，难免
被重新想起
这是一个可以放纵的日子——
大碗喝酒，大声唱歌，大声说：我爱你，你却不知道！
石头剪刀布只是一个骗局，穿行其间的
是祝福。 |
发表于 2014-10-27 19:41
收藏
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