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世俗街边,
撞见农民拖车上一堆颤栗的静物:
隐匿味蕾鲜红的翠衣,
弥漫釉色古老的青锋,
轮廓安静浑圆地逼我忏悔,
逼我往炎炎赤日下退,
带着无声的火苗逃避,
跳进小男孩的童年:
赤条条村庄河中洗澡,
垂涎解渴的西瓜。
我知道吃一个多难,
是母亲省下的,
父亲省下的,
哥或姐省下的。
一定没有比这更解渴的?
父亲去世前一天,一生最后的雄心:
试图挪动釜中五脏度过修辞风景的凉亭,
到摊上买一片仳离的西瓜。
我知道父亲这一刻有多艰难——
“伯。明天再吃吧!”
翠衣变白霜,
只用点点芒硝引介,
诚如
父亲只用点点芒硝的物质而加速陨落。
多少次盛夏暮晚,
耳边传来多少挥刀的“咔嚓”声,
多少西瓜在高楼密室被仳离。
聚集在宇宙内心,不断悲泣:
有多少把刀,就有多少种饥渴;
有多少种饥渴,就有多少层绝望。
遗世的答案早丧失色彩。
流失的孤夜暗深,
唯有,凉亭外月色破旧不变,
鸣鸟不惊,
我虚无的父亲不惊。
2013.10.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