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犁诗五首

三犁

透过玻璃看见窗外的湖水
            
   
透过玻璃看见窗外的湖水
瓦西亚镇的湖水
我想赞美她
但我们总是隔着玻璃
我只好隔着玻璃赞美她
我甚至看不清她的想法
只能去看她的身体
会想到夜晚
想到在那片水的对岸
或是水中
有两匹交配的马
它们先用前蹄踢打
最后变成毛与毛
因此我也变得直白
变得口渴
这令我怀疑坐在这儿的
真实目的

牧人与马

牧人与马是最亲近的
虽然他们怀疑这个的真实性
他们还是在一起吃睡
一起溜达
甚至互相骑在背上
这样才最牢靠
马喜欢快跑
牧人像草一样站着
他知道这群蠢货
即使逃出了自己的视线
也会回来
他们彼此需要
彼此又厌恶着
有段时间牧人放
弃了牧人的生活
独自进入深山
被一层层石块包裹
他自觉这样最安全
没有草原的风
听不到马的呻吟
他却数着满夜的星星
数着被马吃过的水草
他觉得太孤单了
不如骑着一匹马
他站着
草原就可以奔跑


酒吧里吸烟的女人
        
她用指尖夹住香烟
就像摆弄平衡木的支点
这时的天光诈暗
一只乌鸦落在屋脊上
她走到角落里变换了
一种吸烟的姿势
让灯光斜照在凸起的颧骨上
她故意抬头
将烟灰弹进远处的玻璃缸
她用腥红的嘴唇叼住烟嘴儿
叼住那些看她的男人
而她的眼望着一团烟雾
飞向高处
“这么冷还会有鸟叫”
她默默的说
酒吧里正在弹奏一首老歌
当老木吉他雨点一样响起时
她离开了


企鹅的蛋

企鹅钻出水面
望了望觉得
该下蛋了
开始扭动肥胖的屁股
她走上岸
一步、两步
她想起了交配
三步、四步、五步
八步
在跳上了一块石头之后
企鹅下了一枚
没有精子的蛋
她望了望
有些企鹅
下出了蛋
有些只是撅撅屁股
她笑了

观察乌龟

我告诉自己要写两只乌龟
两只活在木盆里的东西
但我能想象他们的世界
曾经是个湖泊，大河
或者细密辽阔的沙滩
他们做爱，他们活着
为此他们下蛋 浑身
沾满泥巴
一步不离的紧贴潮湿的空气
而今我剥夺了一切
这上帝赋予的权利
我可以随意翻来弄去
让他们四脚朝天
伸出长长的脖子
这时我可以笑
他们 多么愚蠢
怜悯时我丢给他们肉
而更多时候
我看着他们爬
我以突出地面一米七八的高度
观察他们
而更高的地方是白色的水泥墙皮
正在观察我的
是死死的铁质栅栏
我发誓谁也别想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