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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硬诗歌观“金三篇”之一:黑暗里面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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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5-2-16 22:1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新年再发旧文,再次表明我诗歌立身、宣战、自断退路之态度,呵呵。


金山硬诗歌观“金三篇”之一:黑暗里面的动作




犹豫再三,还是在心里决定,把这三四年来涂写的东东编在一起,成为一个书吧。这样,是一个记住,是一个纪念,更是对眼前这个自己和伙伴们,都不喜欢的时代和社会,一个类似集束手榴弹一样的“不顺从”的爆炸,扔出去了事呗。

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琢磨这些诗的文字,批判外在不平,抒写内心块垒。我以为,那个时候,硬着骨头的,是“今天”的那些诗人,北岛别看瘦削,却是铁骨铮铮;芒克一脸嬉皮,内里愤懑无比;更有大哥食指,柔中透刚,绵里藏针。这是中国现代诗草创以来的第几批“良心”了,我说不准;但确实是立得住、站得起的脊梁,看得见的光亮和真金。及至后来食指几次来无锡,我们执手相叙,抵足晤谈,我近距离感受他的侠骨柔情,泪水噙在眼里。对于这样的中国良心,超级爱国者,当局都不能容忍,把他们视为“敌对势力”,严加防范,几欲驱出国门了事。这天地,真不知是谁瞎了眼睛,敢情是老天吧,呵呵。

读食指北岛们的诗,让我加深了对黑暗的体味,对诗人人格的体认,对写作者良心的淬火锤炼。其实一直以来,在父辈的困厄里,在人生的逆境中,我小小年纪,对眼前这个世界,是保持着警惕和警醒的。祖父辈财产和尊严被悉数褫夺;父亲遭文革批斗,一病不起;姐姐在受难地上吊自尽;一家六口被强行分置五地……这些这些,不说也罢。“潘先生在难中”,这是国家和民族的大事啊,但这也成为个人的难得经验,珍贵财富。很多年以后,我读到大作家福克纳“做一个作家需要三个条件,首要的是经验”的教诲,听到大诗人里尔克关于“诗并非如人们所想,是什么感情(感情早就够了)——它是经验”的慨叹,这才在心底庆幸,这些“经验”对一个真正的人,特别是对一个写作者来说,金子般宝贵。所以我在2011年6月写作我的小说集《欢歌》后记时,写了这么一句,“人应该是有点头脑有点良知的,何况弄文字的人。”呵呵,感慨得心颤。

我虽是一个城市下放户的孩子,但如果一个人的一生以一个甲子计的话,那可以说,我的上半生是在乡村度过的。从小虽然营养不良,脸色惨白,身子骨羸弱,但脑子和心理,却异常健硕。我最恨软不拉几,烂泥巴糊不上墙。记得我在乡间印象最深的几件事,其中就有:大雨来了不跑,任雨水从头淋到脚;恨自己的白皮肤白脚板,喜欢打赤脚走田埂,赤膊晒大太阳;自家的米饭咽不下,抢邻家的糠菜饼吃得香,等等等等。及至后来喜欢上了诗,试着哼唱写起来,最钟情的,也是那些粗粝粗俗粗犷带点色的民谣小调。在禀性和性格里,自己注定与这个要命的“硬”字缠上缠紧,与我的吴侬软语江南有着深深的“敌意”。几年前我戏称自己是“软江南里的硬屌子”,想想都要笑出声,呵呵。

一个人醉入温柔乡是最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很多次表示,世俗意义上的“生活好”是诗歌的大敌。我一直在心底对自己说,必须时刻保持对“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的警惕。须知,几十年来的洗脑污脑教育,瞒骗文字的迷魂汤,已经酥化了我们的骨骼,麻木了我们的神经;如果再进一步,变为一个没有独立思维的无头行尸,那可不仅仅是我们个人的不幸和悲剧。

我常常担心,依当代中国一个写诗的人,即便是年青人,囿于并不怎么优良的社会人文环境和大众审美趋向,要拨开迷雾、把握自己很不容易。作家诗人独立精神之缺失,始终是我等的一块心病,一个当今社会写作者的“杞人忧天”。

我在2011年6月写了《略萨来了》这个诗,再次表达了我的担忧,也表示了我的鲜明态度:“略萨来了/略萨到中国来了/略萨到了很多地方/略萨见了很多人/略萨说了很多话/……略萨在耳中/略萨在眼里/略萨在脑海晃动/尽管这样/我却只记住了他说的/一句话,三个字/不顺从”。很多在民主政体下生活的作家诗人,都有这样的态度和思想;他们尚且能如此,更何况我们这些,至今还在黑暗中摸索徘徊的写作者。要对得起诗歌,对得起手下这些文字,它们是特立独行的,它们从来不弯腰、不低头、不轻易屈下自己的膝盖。

“硬诗人VS硬诗歌”的姿态和概念,是这三四年在我头脑里基本成形的,可以我在同年6月21日写下的《硬屌子》一诗为证:

还在六月

我却想起写这么一个诗

我只能把它写下

然后对孩子们说声对不起

几年前我在采访中

听一个性工作者

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说小姐最怕什么

我以为她要说警察

她却说她们最怕

软屌子

这句话像一根锥子

一下把我的心

刺得鲜血淋漓

一时两两相对

尴尬无言

自此以后,我发誓

要在自己的文字里

加强硬度,做一个硬屌子

对不起,孩子

我的这么一个粗鄙诗句

脏了你的眼睛

但我坚持要把它写下

并且念给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



呵呵,真有趣,VS——一个对外来词很不敏感的人,竟然用了这么一个外来词。是的,VS不仅仅是“和”和“与”,“与”与“和”的意思,这词还有更重要的解释是,对立,对抗,PK。“硬诗人”PK“硬诗歌”,非把这诗歌搞得体无完肤,伤痕累累,无处逃命,那这诗歌就有救啦!更多的时候,这“硬诗人”、“硬诗歌”是主体,是利益一致的。他和它面对的,是那个叫做“黑暗”的客体:

1、  硬。我们这里的俗语说,硬过你的头,你就会低头。主体硬过客体的头,勇立潮头,俯瞰,藐视,这就有了战而胜之的主动权;

2、  打铁先得自身硬。硬,这对一个诗人的热血、境界、体验等等,都是莫大的考验;

3、  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文。此所谓“从喷泉里出来的都是水,从血管里出来的都是血”也。这就对主体的一个重要部分硬诗歌,提出了高而又高的要求,包括不断革命、自断退路、我最好的诗永远是下一个,等等等等。

我把这个序言取名为《黑暗里面的动作》,黑暗里面可以干什么?可以静坐,可以冥想,可以沉睡,也可以舞蹈,或是其他什么什么的。但我在这里坚持用了“动作”这个词。这个词虽然看似中性,这毕竟有了声响有了位移动了手脚,那对黑暗就是一个回应,就是一个对立,就是一个威胁;在黑暗对面,在黑暗里面,诗人和诗歌就不是一个虚无,而是像日月像天地像大手高举像揭竿而起一样的,一个岩石一样潮水一样的存在。

社会如此黑暗,时代这样操蛋,诗歌还在媚唱,文学还在风花雪月,我他妈的,我真不知道,这个那个混蛋是怎样想的。最后请允许我这样骂自己,骂至今还在鼓吹“难度”鼓吹“美”的那些个东西。

不要骂骂咧咧啦,就此打住。是为序。

对了,不能忘记,感谢本书编者世中人兄弟。



2013-11-26-夜11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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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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