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灯吟草近作16首
当我老了
瞄准一堆火焰。与水断绝往来
把平方面积缩小，用立方计算空间
并让一些风声为最后的仪式
称骨
潜回一片空阔，接近地气
往事随水流浪迹
更改种过的凤尾竹，重新铭录文字
把一些人，请出南山
奉为座客
香烟替代天空
从此，看不见绕梁的燕语
为谁筑起后世。那些怨言终究
一夜倾覆，连同过时的相遇
嵌进石头
底线
不敢供出黑夜
四个人的台词念了三、五次
将坚硬的部分用浓墨遮掩
一再改变暗号
东风错过了接头
过分发热的向往，流向一潭深水
等一阵风，产生错觉
假如黎明带来相关的人，沿着长江
一路往东，有店扎营
那么，来一次跌倒，管它
——醒，不醒
矫正语言
五月的夜，从河里冒出
伸向一片无垠，伸向街口，逼仄蝶蝶的嘴唇
湿漉的文字，布满江南小镇
伞下的巷子依旧幽深，一场雨
代言
五月的蛙声
石榴开口，烙上火的语言。方向开始矫正
爱，冠上四个字
不堪一击
还是让虚假的风侧身而去，把门
关紧
离开的时候
离开的时候
雨停了。我把中年折为两半
一半在夜晚失眠。另一半抱紧自已
越冬。翻过山岗，淌过河流
我辨不住天空的方向
也分不清云的用意。它们把日子过得蓬头垢面
典卖伤口为生
还有些机会可以用来挥霍
写字，睡觉。闭着眼晴走路
偷偷把月光拧亮。想象着去了远方
呑下剩余的一口乡音，皮肤开始快意
把体内的机器清洗，打油，打蜡抛光
然后忘了晚餐，与室內那株兀自生长的绿萝
分析生命课题。所有这一切
我会吿诉你真相
——当我离开的时候
放下疲软的手
——悼诗兄汪国真
你转眼就消遁于这垢病的人世
是否还有一次夕阳
映着你的背影，一路踉跄
西去阳关
其实, 你没有到远方
你只是需要一次长眠，醉卧在
比脚还长的路上
梦达《爱无终极》
那里涌动《年轻的思绪》
漫过课堂的“手抄本”
“少女之心”一样，传染开来
弥漫了校园的夜曲
潮流是一头暮归的牛
驯服在你笔下晚霞里
驮着一代青春，搬进腹部
何时，你擎举过诗歌的大手
一下疲软了情愫？可知
又有多少写诗的少年，在懵懂的
章节里，陷入迷惘
春天的牛群
河床捱过了枯水季节
一下发体
引动暗疾的水草
想起远方，想起葳蕤的堤岸
自天际蜿蜓
一群雄性的哞叫
被春风远送
肤色无法区分谁是谁的血脉
只要大地回归一片葱绿
所有的抬头，都让春
包容
很少坐公交
有站台就有公交车通过
这个道理都懂。站台上
标识着我的目的地
很快就到了终点，人们下车
我也下车。我把终点变成了起点
人生又一次朝反方向前进了五站
我得再次投入两块硬币
方可拐进胡同
司机故意拉我七弯八拐
在城市潦乱的脚步中绘制曲线
转身，目标就在前方
而我却被迫迷失
——从少年到中年
一路如此
陌生的雷雨
城市陌生。太阳走后留下
后遗症, 当孤独堆积一床维幔
星光翻身而坐
疼痛过后, 闪电分娩出线状的台词
雨，啼哭不休。方向性义无返顾
柔绵丝语，软化大地粗糙的外壳
坚硬浸润到骨头
立起来，一根钢针穿透大地胸膛
穿透一片空白
惊走了桃花。请告诉
春天, 要坚强地
矫正绯闻.
心在扫墓
春天你曾是我占据的江山
如今，站在腆起的肚腩上
将十万亩黄花拱手相让
占用天空一片蓝，雾与霾
分摊我的中年
骨子生长出疼痛，梨花
类风湿一样堕落
污染着的记忆，流成小河
收回忧伤的投资
那场春雨，只是借口
留在心头的隐痛，无法清瘀
眼睁睁，看着春风放牧纸鸢
凭吊逝去的盘缠
扛着江南，空腹行走
异乡有楼宇，立起参差的目光
将家的方向轻轻瞭望
木棉
你这南国的英难，
挺起红色的胸膛，彩印城市的名片
用鲜血沷洒忠魂
将一生的承诺开到荼蘼
百花丛中寻不到你的高贵
怀抱一团火焰
燃烧赤诚，坚守南疆三千里海岸线
即使季节追你下岗枝头
你的舞姿依旧舒展，决不用萎蔫挥手红尘
春天走了，我却永远记住了
你温暧的名字
——叫木棉
漩涡
孔雀打开扇形的画屏
挡住风，挡住太阳黑色的呼吸
有鱼聚集，谋划一次暴动
让春天悬空
向外逃逸。一袭囚衣
缠绕命运的大海
水，从身体一端开始逆流
高举狮子的吼叫
折返一方旅途，风景退让
流星雨，覆盖窗口
探头问询的光线，瞬间
中毒身亡
当全部的侯鸟，啼血收羽
那只扛着落日的黑麂
只剩半截惊魂，陷入那场漩涡
尘埃落定
武大看樱花
我的寂然，被一阵风
驯化
跃过城市的楼顶
黄鹤楼重重包围了目光，洞庭湖
拍来一朵惊浪，三月裹着烟花
直下扬州
无须考究，时令
从哪节骨头开始冒芽
三十株樱花，在日本军人的刀下
流淌中国人体内的长江
迂迥至此，飞架的天堑
挺起中华脊梁
那个偌大的梦，春天一样甜
一撇一捺挤满樱花大道
花与蜜蜂，背对着我
议论和平
樱花，改了国籍
诱骗我盲目
踏青
春天，挥霍一朵花
坚硬的骨头，花光了冬天
那些寒冷，再次被一株梅花超度
季节扭转身来
在一场流感过后
打开身体
谁——
又能确定那场雷雨，失眠了多少个夜晚
抵达渡口。而今，顿失花颜
依旧心怀闪电
燕子与蜜蜂
签下合约，把蓝天与花香划分
许多感动舌尖的明天，
等我——
文火煎熬
一朵花，迟钝地开
来就来了
何必让夜晚独自穿过窗前
还有冷意
敲门，想溜进短暂的流水
中年封口皮橐，殷实
被流浪的树叶带离场境
脏天逐渐掏空，洗濯
如镜
继续张扬的花香
诱捕去年蜂蝶，误入今年
第一场雪，把油菜花
当酒，一饮千杯
而我，自始至终相信
麻雀的雄心
抵达不了那片澄澈
水草隐秘
只是路过了你的三月
花草尽情上市。这个三月
触痛河流。触痛一朵云的流浪
沿着边缘行走
冷风，在夜晚打出招牌
让星光暗下去
你的季节，业已
来临。有桃花佐证，黎明旁白
花粉牵引蝴蝶
飘散书中的花香。光阴
像一镞令箭，矢出
渊深
你的眼神，偏离窗口
偏离一腔怜悯和灯光的方向。迫使
花期迟暮。如果让遗留的冰块
压抑生长，那只有
等五月的石榴，重新
爱上鱼
逆光时刻
瞬间穿透各种气层, 按天生的个性
击穿水雾。无论被邀请或宠爱
只是六月里添衣。眼看
一个个清晨在沦陷
病倒的水草，浮上波浪
一任漂游的命运，滑向边缘
向善的星光捡拾起躯壳，中间部份
抽离，血泪淋漓
山河，依旧
山河，只是因镜子破碎，硌痛了日月
再次掲开本源，一个个从前
聚光，发散。刺盲那尾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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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25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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