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心动念间,善恶两分
车辆行至川藏路,
目之所及,一人行于路途
沿石阶逶迤而上。
礼节:三步一跪拜
我望着他,他的背包望着我
都有些垂怜的样子
长久以来,说到怜悯
我总是那微薄光亮里初生的羊
行至人边,
我示意他上车。它摇头,
说,你的车到不来哪里
◎成了一部被截断的连环画
车的步幅很快,时间过得真慢
抬起手腕,已是下午五点。
事实上,从南方到北方,从高原以东
到高原以西。这场西藏之旅,
成了一部被截断的连环画。
进藏等于进山,大抵是藏区洁白的所在之一。
过了藏线,一片白云近在眼前。
一整个牛羊的序列,笑容可掬,
哼唱着,坐等络绎不绝的旅游者来进贡。
◎将肉身移至小镇
未至小镇,已经变得棉花一样柔软。
几个大南方的男人,在车上焦虑着
不停地增殖疲倦的阴影。
身挂着大包行李的我们,
从镇外赶往镇子,这镇内所有的一切,
一点一点地被时间扯出,
开始只能看到一朵白云,一个湖泊,
化冻的尖叫。
慢慢地,那些亲切至极的东西:
炊烟,花骨朵,藏区的民谣
也开始移步,叫嚣着,
尾随而至,击开我心中愈来愈热的念头。
并试图,耗空我眼里苍穹的寂寥。
最后终于到达了这座小镇,
环顾四周,已经可以用目光里
一朵桃花的绰约身态
去招引,奔突,迎风招展
◎过来湛酒的小姑娘
及至旅社。撂下行李,
将步子搬到酒吧。每一步都是不容置疑的天才,
与每一块石阶的冰凉
一一对应。我所等的,只是
神经,纷纷畅饮。今夜,不论是非
不论那些死亡的魂魄,
且就三杯下肚,快活似神仙
左方,有一帘子的铃铛,它们靠在那里。
不说什么。
帘子上的铃铛,它们突然起身,仿佛
再告诉我——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过来湛酒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紫色衬衣,粉裙,胸前是一串佛珠
美的让我无法形容。在傍晚即将到来之前,
作为第一批的旁观者,
看似心事隔绝,实则稀罕,
稀罕至极。
◎我每走一步,都要压低一地的海拔
镇内,这是不为外人所知的亮
天色将暮,房子街道迅速蒙上一层
灰烬般的神色。如果还要更亮一点,
请继续,靠近河流,靠近
一堆侧躺的的卵石,白花花的
她们会替我收拢,所有滚落的心思
这是镇外:月光六千里,随手一指,
就有了惊人的举动:
流水纷纷落尽田野,既在变小,
又在一个拐弯的地方,生根
囤积着。隔不了不久,或许就会,
和我的心一样,也开始成千上万倍的辽阔,苍莽
流水是我心,我心也是绵延不绝的流水
在人世,悉数带走必然的一切
多年后,我再次归来,
她妆容精致,精致的让人惧怕。
所以,我每走一步,都要压低一地的海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