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随缘居士 于 2016-2-2 21:27 编辑
厌倦言说
言说，或者，不言说
不可言说，言与谁说
-----题记
在暗夜里奔腾的血脉
无从落脚
唯有向前
纵然向前亦无归路
或者，我祈求
给我一匹马
一匹让我远离家园的马
一只镞
一只先人使过的镞
我将依洞穴而居，与兽为邻
在北斗下点燃篝火
用动物的肝脏
也用植物的根茎 充饥
并把繁衍抑或说生殖当成使命
或者，给我一把斧子
那些曝露荒野的先人的骨骸
我要将它们一一埋葬
当他们长眠，又一次与兽为邻
彼此不再充满恐惧
我将高歌于斯
纵无回声，亦无奚落
或者，神啊
我祈求，在我的尸骨化为灰烬之前
干脆让我保持缄默的本性
言说，或者，不言说
你知道的，我已厌倦言说
虫虫
夏末将至，你渐无力起飞
当我又一次远行
用沾染艾香的双手，收拾行囊
虫虫，我要带你离开
在用一把大火焚烧村庄
以及夏日的余温之后
虫虫，你不要流下泪来
走吧，我带你离开
虫虫，该走了
最后一次，与年迈的祖父
席地而坐，彻夜长谈
并在天亮之前
接过祖父手中的弯刀 火石 还有兽皮
走吧，虫虫
大火过后的北方
将是鬼魅与幽魂的天堂
我必须带你离开
在冰雪来临之前
虫虫，你已无力起飞
虫虫，你看
北方，北方以北
正朝天狼星方向跋涉的高原
悬挂马背，渐已疲惫
而我们，虫虫
我们将与它们背道而行
嗨，虫虫，你不要难过
你纵不舍，可我们必须离开
那在大火中毁坏的庙堂
以及在大火中叫嚣复仇的亡灵
我们无以为报，无以为祭
唯有远离
虫虫，我们唯有远离
可是远方，远方
是马头琴与旧毡房的故乡
黄昏时，
当陌生的炊烟遍野升起
利刃下的野兽，恐惧，抽搐
哀嚎，死亡的腐朽气息弥漫
虫虫，当我从背囊掏出弯刀
当我把野兽的肝脏双手与你
当你紧闭双目
当我手足无措
虫虫
虫虫
在思乡的泪水涌出之前
我要把你紧捂胸口
我的血脉我的心脏
与弯刀下野兽的并无不同
我愿你以我为食
在这荒凉的异乡
在这比北方以北的寒冬
更为荒凉的异乡
虫虫
我焚烧了我们的家园
我带你离开
可我却已迷失
虫虫
我请求，以我为食
然后在寒冬来临之前
离我远去，远去
虫虫
我已无力兑现诺言
可可西里
这是一块没有人迹,也
没有候鸟过境的土地
荒凉背后的狂野
悬挂羚羊的犄角
植入每一棵蒿草的根系
火车呼啸驶过黄昏
窗外零下十摄氏度的荒野
一半被大雪狂乱覆盖
一半借暮色安然入睡
可可西里，也许
只有在大雪与暮色中
才会散发出从所未有的温情
我的路过，就像所有人的路过
我的苍白亦如所有人的苍白
可可西里
我坦诚，在你面前
我只是个怯懦的过客 |
发表于 2015-11-6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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