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雪
1
据说是三十年之最的雪
是该庆幸？
絮絮叨叨。从北方
转入长江中下游平原——
我的故乡，风声渐小
庄稼皆已收割上岸
剩下旧茬修行死无所惧的圆满
我回来了。此乡冷于彼乡
这里，不担心大雪压枝
不担心书信，和无关事物
只是一场寒冷必然带走什么
听到旗鼓，唱声
有些生命，到了冬天
要冒点提前的风险
而雪仍纷纷落下
我以不涉足，共同完成大地上的画
2
湖面一夜钝化
风，抽走了它的话语
渐渐薄而透明
是日光在磨
此刻我正在门口晒太阳
你们笔下的幸福
需要一点勇气
雪是前夜下的
在这虚构的下午
仍没有停
岸上人的血液在风中保持疼痛
以此拒绝成冰
湖底，冥想的鱼
在想像之外静静游动
人生，就是在冰面上行走的日子
辨析咝咝的爆裂音
草籽的故乡
一到岁末，就想起故乡
长江中下游一小块分割的平原
漂浮着。无人行走的漂浮
南方水势充盈的漂浮
那时，草籽从亘古的风里生出
落在瓦片，墙头摇晃翠绿
布满天空，草籽染深故乡的头发
尽管通向田垄的路渐渐赤黄
但草籽能顺着江水东下
迁徒到另一片坚硬的土壤
而迟迟不肯发芽
今夜，我将再次走入草籽的内部
金乌
黑暗滑落
飞行的烈火拉起大地渐沉
那是金乌
越过八百里秦川
越过长安万户捣衣声
火焰从阴郁的翅膀
泻下，烧疼
一个国家的风景
金乌没有飞
还停在虚构的树枝上
闪电的夜里
事物吐出幽暗舌头
一个人开垦新的大地
种上城墙
种上往来交通的人民
做自己唯一的王
只等我倒下，松开手中的锄头
金乌得到命令一样飞走
小矮马
仰望满天星河
一只小矮马正穿行茫茫夜色
没有翅膀，它是怎么飞起来的？
蹄下
一个国家的风景
皆染成墨，不知晓
群山在大海中还熙熙攘攘
漂浮的事物不肯沉下
小矮马回首
眼睛如夜月潮红
等到东方照见它身上的白
这一刻，它是幸福的
稻子
青黄色，一片一片涌来
快熟了。稻子在这儿
守望多年
稻子时刻面朝
天空
夏夜，风暴就来了
只有风
吹疼几个世纪的
大风
整个夜晚
稻子埋头田野
月光弥漫泥土
童年未曾觉察的味道
直到
晨起时分
人们提来镰刀
你
你端来冬日的清茗
我假装读诗
你的秀发如首句
漾开，溪水一路奔流
颔联规定你脸庞的对称美
那儿，两只黄鹂停在枝上
岁月如颈联静好
一座小院干净整齐
让太息声收尾
夕阳落幕，牛羊归巷
一首田园诗就此
完成
我仿佛在诗中
为一垄青桃再三挑水
冬天的原野
冬天，原野与天空相对
以力学形式越过一切事物
这是在南方，水势充盈
从天而降
纯白，一种空洞的颤栗
如刀子划过原野
这比秋天更加残忍的收割
一片翠绿从原野升起
甚至提前开花
之前一顿大火
之后由犁铧带入泥土
头顶的雪依然扬扬洒洒
原野在村庄前等待
炊烟从瓦缝轻轻吐出
许多声音同屋顶的雪一起消失
直到春天也未听到
雨
下雨了
此刻有人在檐下避雨
有人在雨中奔跑
我们都在完成一种过滤
雨水让人沉重
但秋天是轻快的
悲哀在于
雨声总是遮住更远处
流淌的静寂
我们过滤掉重物目的是
与这静寂相接
而雨声，无法控制
夜
我不是花
却能开出类似花的
果实，这是夜
钟声响起
我只是在黑暗中
凝视黑压压的流水
听着水声
作一些辨别
白昼将我推入夜晚
继续围困，我
不过是锁在时间里的人
与其同步
在夜面前，我拒绝言语 |
发表于 2016-2-6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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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6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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