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燕子飞 于 2016-4-11 17:03 编辑
燕子飞自选诗歌40首
句子
这是无可救药的，我爱上喂养句子
一些瘦句子会跑出来，他们通宵达旦跑，从线装书
跑到网上。如果我试图捉住，他们跑得更欢
那些跑到国外的，会戴着别致的帽子
我不让他们改口音
这样的举动，会让跑不出去的胖句子
偷笑。好像对于自己的墨守成规
我会奖励似的
我放下手里的鞭子，哭笑不得
我这一生的心血，终究是要把我
弄成病句不可的
给疯子奖赏
又一群疯子过来
披头散发，提着裤头
或坐着或站着或行走
用什么力量
给疯子奖赏
奖赏他尘埃一样重的勋章
那么，就可以用一座漂亮的房子
锁住他渗人的安静和放荡
免得他总是出其不意
出没我们的领地
故作高深 ，哲人一样
在垃圾堆里淘食，给我们的好日子
一些暗示
隐忍
镰刀割向麦子
是因为麦子成熟
麦子的幸福
是刀割的疼
麦子从不把疼痛喊出来
它怕一喊
幸福逃走
错怪了持刀的手
瘦月亮
——写在“世界末日”
这么多年，我好像不再抬头
观察月亮的缺口，就算偶尔对视
我也看不见，月亮的泪水还挂在腮边
二十年了，不变
都在说世界末日
我们在世界末日里安然无恙
这多少让我有点失望，不是失望于世界没有毁灭
而是重生后，我们依然困于生活的圆圈
对彼此的残缺，视而不见
那么容易就点燃了纸上的生活
以为是大晴天
以为晴天之上有炊烟
以为炊烟之上是白云，有一大片的白桦林
你搭云梯，一棵树一棵树去掏
爬上去了不一定有鸟窝，掏出鸟窝不一定有鸟蛋，
掏出了鸟蛋不一定喜欢，你乐此不疲
最后的一棵树是你自己的
终于掏出了心窝，几大筐的鸟蛋碎了一地
你完成完整的捣蛋
那么容易就点燃了纸上的生活
而我们在纸下生活，穷其一生也点不着
妹妹，我还是不想喝酒
菊花在秋天不打瞌睡
黑夜有多么深邃，菊花就有多么深邃
我们在菊花的香里夜夜笙歌
找不出自身的颜色
那时我们年轻，不在乎满身的伤痕
妹妹，你一把鼻涕一把泪
一盏空置的酒杯，你把自己灌醉
一次次用滚开的水泡软自己，把盏问我喝不喝
今夜，我坐在你的身旁
我一筷子吃的是羊，一筷子吃的是蟹黄
再一筷子吃下去，草原静下来，海水静下来
我吃下去的是月光
妹妹，我还是不想喝酒
如果继续，我就想听你讲一讲
你记不记得我们柔软的样子
我们是从什么时候起
变得如此的硬心肠
往事如烟，今事亦如烟
这些虫子，又爬出来，早先派出的已经达到目的
它们制造的痒和后遗症，至今让你难受又欲罢不能
阿介，你用影子跟我说起季节的紊乱和河流的沦陷，春天里你的遭遇
我惟用真身让你相随。深秋总是会有很多的风起云涌
露珠踩着钟点赶来，恰到好处。此时，落叶重返虎口，不是背道而驰
它试图代替一个落入陷阱的男孩，重新凋零一次，覆盖一次，泪流满面一次
假如他乐此不疲，不以为危险
落叶会改变方式，给他少年的脸红、久违的慌乱。雨后的鸟鸣胆颤心惊
不止一次的颠覆。我无法说出内心的荒凉，忧伤和无辜
为着这深夜的悸动，我愿意为你倾其所有
掏出，密密麻麻的虫眼
以及喂养一生的虫子
说到花朵
说到花朵，十个星期天的沦陷又开始重复
一再的询问，土壤会羞愧于在场
无地自容的当然也不全是雨水
譬如冰雹，譬如太阳，譬如一些的手或者叫爪子
都是可以被控诉的
我不置可否，一朵花的消失跟一个人的消失
等同于一座城池跟一个世界的消失
我越来越理解这些不发声的花朵
倘若是哭了，即使她们已经满脸皱纹
哭出的声音，依然是
女生的
活着的全部意义
我们活着的时候，是可以
装死的，可以
不停地
装死
一旦死了，我们没有办法
装活，一秒
也装不了
关于它
无疑，它是美丽的
它通体发出洁白的光，覆盖神秘的面纱
只有婴儿的手，可以当众抚摸
母亲掀开衣衫哺育的情景，一定重复又重复
而那时候，我们尚小，记不起细节
这不妨碍我们对它的膜拜，拥有它的是神圣的
我们长大，谈起它的次数会多起来
我们谈起它，要清洗沙子，手上的，眼里的和灵魂上的
想到生命之源，想到母亲、妻子和女儿，以及这样的身份
我相信，轻易吐出它的名字的，无论硬到什么程度
都会软下来
花开的声音
她终于步出花园
步入秋深处，独舞
花事依稀，收与放，升和落，以及花开的声音
都很遥远了，她不愿提及蜜蜂和蝴蝶
甚至不愿提及花的美丽和香气
不同的舞曲有不同的舞步，她无意旋转成一朵花
内心有大平静
忽然发觉，秋天里的故事
其实跟春天大同小异
堆雪人
你的温度恰恰好
你眼睛的温度恰恰好
十年，36°到0°。我一无所有，冰冷恰恰好
冰窟恰恰好。热浪是你的
起伏是你的。手脚冰凉是我的
她紧闭的心扉和嘴巴是我的
冻伤是我的。 仁慈的，请一直继续
不加一度也不减一度，视野之外
季节之外，我堆雪人，活得恰恰好
春天轻唤桃花的名字
春天轻唤桃花的名字
桃花听不见，应接不暇的桃花
你不将声音提高八度，她依然有理由
在偌大的一个园子里，一会儿装聋卖哑
一会儿装疯卖傻
春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杏花不谙风情
笑得露出牙齿；卸了妆的腊梅，一声不响
春天绕过杏花，在腊梅的门前
犹豫了一下
这细微的停顿，没逃过桃花的眼睛
当最后一只蜜蜂离开的时候，蝴蝶也飞走
桃花想起来轻唤春天
春天已经走远
从结束的地方开始
黄昏被你养成我现在的模样
你把我们设定成你的，你们的
巨大的背景
我一直配合得很好
我要走了，我身体的空旷
你无从估量
会有一列火车从我身体里开过
坐在火车里的你们，不会知道
我在什么时间，要让这列火车
出轨
爱比死更冷
当语言遭遇碰壁，它躲在身体里面
缴械，此时，子弹在飞，穿过胸膛还在飞
而爱假寐，侥幸躲过瞄准
关闭，这结局来得突然。肢体拒绝肢体
双手来不及缩回，这环绕的形状
多么像死亡
我的情人，集结在白露
承受它们需要分量
骨骼一样的分量
其次，是经络分明
当然也可以轻，但不能像贫瘠的土壤
不能没有完整的肌肤，你的身体允许杂草丛生
不允许灰尘
它们善解人意，适时而至
我看见它们的时候，它们就是晶莹透亮的
这些能把我的复杂变得简单的露珠
从一开始，就是爱我的
刻意不让我看到过程
它们恰如其分，在我的江山上动静自如
我的安详是必须的，幸福也是
它们在的这个季节白天热一点点，晚上凉一点点
温润得像我的情人
喜欢一个人像喜欢一棵树
喜欢一个人像喜欢一棵树
喜欢他哭泣喜欢他发脾气，他平静下来
我喜欢他的喜鹊归我养
喜欢他忧伤成老枝，枯藤、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他吃醋的那些天，黄蜂不敢飞来
啄木鸟拍他的屁股，他享受的样子
我也喜欢
甚至喜欢他的左顾右盼，枝条蔓延
我是他最不起眼的小蚂蚱，穿红裙、绿衣
他心情好了，允许我去他那坐一下
他笑声爽朗，总有做不完的事情，都喜欢他
甚至雨水甚至风，甚至一朵没有牙的花
喜欢一个人像喜欢一个树
最好不要结果，最好不要说
一世冤家
你藏在我的折扇里
我一打开，风就会出来
你也出来
我假装放手，假装生气
假装不认识你
假装把你放在桃园里
不怕你在桃花里，忘乎所以
我随时随地是桃园的主人，随时随地
可以，将折扇收起
秋天的祝愿
我请求秋天
把落叶的位置让给我
好让我的心事
一 片片变黄
一片片枯萎
一片片坠地
好让景色一直美丽
我爱，只要你不忧伤
我情愿秋风一直凉
凉到我将黄金铺满地
我要你走在我的身上
一步一道霞光
雪是不会告诉你的
冬天,我和雪在一起
把你的名字捂得象春
在春天的门口张望
看见你红红的脸
象太阳
你的手暖和
可是,害怕你碰我
一碰，就泪流成河
错觉
一级台阶，又一级台阶
转弯处，花团锦簇
花朵一样的孩子们
对我喊：你好阿姨！
你好阿姨！你好阿姨！
六月伸出舌头
吮吸，蘸满糖汁的小手
满口甜蜜
我的童年，站在四十级台阶下
对着我，香甜喊阿姨
虚掩之门
雨水是可以燃起火苗的
它们跳跃的时候，仿佛花朵的开与合
只有刻意错过的人，能够看出端倪
它们潮湿的心
是一道虚掩之门
在我的眼睛与你的脚步之间
太阳照在我的身上一团和气，像是一个
没有脾气的无用的人，他给予我的都是
不痛不痒的。阿桑，我不用骗你
我手持的利剑都是纸做的
你不用以利剑相抵
在我的眼睛与你的脚步之间
雨水是我十分小心的，火焰也是
我画布里的葡萄，颜色有很多
不过你喜欢青涩的，我还是比较为难
“孤独用每一个名字呼唤我”
呼唤我的每一个名字都是孤独的
阿桑，你一直不在现场
你收集的月光也是薄情寡义的
一点也不适合洒在我的身上
三分之一
钢铁是怎样炼成钢铁的，我就是怎样炼成人的
说到这里，我听见咔嚓一声，骨头在断裂
阿桑探出头，调皮地对我说：三分之一
你写的三分之一的诗歌是我喜欢的
我心猿意马，三分之一的情人
一个人的股骨头承担他自身重量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的人生睡眠中度过
三分之一的中国人在谈论天津，战火
我将灯光调亮三分之一
正好照在阿廖努什卡的身上
这个赤脚坐在石头上的异国女子
用她的孤独灌注我浅下去三分之一的杯盏
这过去三分之一的七夕之夜
我的身体加重三分之一
而灵魂减轻
三分之一
我若离去，便无归期
剔除一些病句，剔除对于秋天的赞美
在看守所的正大门，我不留意剔除了我往日的爱情
假如我写出211，没有人知道我要说出什么
这是暗恋我的人的数字，也是他们给予我诗歌《风吹故乡》的编码
今天，我发现都被剔除了
他微笑得莫名其妙
没有人出一道题目，测出我暗恋了多少人
我暗恋风卷残云，暗恋东边日出西边雨，暗恋祖母的花样年华
以及那个年代的其他。假如还能够暗恋，我暗恋毛豆里的虫子，虫子里的茧
茧里透明的眼睛，还有亮闪闪的肚皮
邀请我的不算，我邀请的不算，没邀请的也不算
我暗恋的人不多不少，只有三个
一个没有尾巴，一个没有耳朵，一个还没有出生
重影
谁看过我，我看过谁
我不想告诉你，这些问题的出处
和结果，总有一些秘密属于自己的好
一个有洁癖的人，总是希望给你看的一切，和
看见的一切，都是干净的
就像我居住的城市，会跟废墟重影
我走过的乡村，会跟坟茔重影
官员会跟害虫重影，粮食会跟毒物重影，而我
一个传统的中国女劳动人民
会跟乞讨者重影
我多么不想说出来
其实，我们都是多么
干净
金瓶梅正传
应该是一个五月，栀子花开的时候
那样的小巷里，有那样的小洋楼
男子在阳台晾晒衣服
一条花短裤
恰那个时候，女子走过
恰，那个时候，抬头。后来知道
这个将烟灰弹在她身上的上海男人
是不抽烟的
再后来，女子就成了“一个品行不好的女人”
而男子跟西门庆勾肩搭背，从女子面前大摇大摆走过
每走一次，就无辜得像潘金莲一次
整个下午，她都在湖边
惊弓之鸟不飞走，摇晃一下树枝
它掉下的羽毛，在湖面，打了几个旋
环顾左右的空见，再看，已看不见
鸟还在。羽毛脱落的损害，可以近乎无
风将树枝吹过来吹过去，吹过去再吹过来
风，吹乱树叶，吹乱鸟的羽毛，吹乱高谈阔论
吹乱头发。她拂了拂。风将树枝吹断，鸟依然不出声
依势飞离空中，飞离地面，飞离视线
多么像她，中年的
慌乱
我看，因为我喜欢看
很久没有看过舞场赛事，在赛场，我认准那些跳得优美的人
都是爱我的人，她们用舞姿诠释我人生明亮的部分，包括她们身边穿黑衣的人
他们背上的号码，每叫一声，我都要恍惚一次
仿佛叫的都是那个不存在的人
他存在于我的世界，不为人知，我要他活得比我长
为我残缺的人生补漏。她们年轻，而且健康，除开这些
我跳得不会差，发现这一点 ，我几乎要笑出声
我是愚蠢的，总是喜欢本末倒置，在险要的时刻
将一些唾手可得的东西放在首席
一切都来不及。我置身赛场外，热情不再，而所有的冷漠
我在其中。舞场赛事的知情者，他忘记了赛前承诺
他说过要留一个位置给我
独舞曲
两个人的春天一个人过，
只不过白鸽飞来过；
两个人的夏天一个人过，
只不过梨花雨打过；
两个人的秋天一个人过，
只不过野草狂欢过；
两个人的冬天一个人过，
只不过雪花飘落过。
剧情
第一道流下来就流下来了，没有理由也不用理由
相比之下，第二道心思重重，排除顾忌之后，重复前者的路
第三道迟疑了一下，换一个方向，直达沟壑
第四道顺势而下，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汇集
略显特别的是第五道，试图转弯抹角
我眨了一下眼睛，没有看清楚流程
自此，其余，不能辨明
再次睁开眼，玻璃门被不速之客推开
一道一道的泪水，和雨水
不约而同乱了方寸
泪水戛然而止
而雨水毫无节制
——好像要做谁的代言人
把多年积攒的东西
在这样一个毫无关联的顾客面前
一下子倒干净
岁月
她靠近我，慢得出奇，“她是有刀子的！”
她持刀的样子哪像是持刀呢？我不动
袒露肌肤和五脏六腑。一千群细菌轮换上场
一千只鸟有一万种声音， 我听到一半的时候睁开眼睛
她笑得美好，她手起刀落，削铁如泥
她刀刻我的时候是最温柔的
所到之处只有瘀血
鲜有人看见
春天的马蹄声
总能听见溪水用时间的秒针发声
她们欢快流畅地流向我，如同抵达
在黑白之间，冷暖之间，喧嚣和寂静之间
那些咆哮，不让它们露出尖厉和狰狞
这是命运给我的馈赠
因此我宽恕原野，宽恕它的一无所有
和应有尽有
你看燕子在屋檐下呢喃
即使我两耳失聪
我依然能清晰听见
春天的马蹄声
由远而近
水里的天空
天空是透明的，水是透明的
鱼儿和飞鸟在透明之中互换姿态
飞鸟教鱼儿飞翔，鱼儿教飞鸟呼吸
它们在合二为一的世界里，自由自在，相亲相爱
我们置身其中，又置之度外
在两面镜子里，互相羡慕又互相揣摩
水里的天空是脆弱的
轻轻扬起一块石头就能石破天惊
水外的天空依然那么强大，浩瀚而宽容
用一架飞机，至今捅不破它的一张窗户纸
我们在这巨大的窟窿里，照旧活得人模人样
孩子，你打败了所有的衣冠楚楚
孩子，你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来自泥土，这肥沃而贫瘠的泥土啊
你是她身上的伤口
孩子，你用贫穷卑微的身体
抵挡天寒地冻。你无罪无畏，举手发言
哪怕再难的问题，哪怕你说的不着边际
你也要汇集视线，注目你清澈的眼
孩子，你举起沾满灰尘的小手
像小荷露出尖尖角
在心田上刻画，不染污泥的童话
你让世界泪流
把你的小手放下吧
孩子，你打败了所有的衣冠楚楚
欲望是一滴隐形的水
左手是爱，右手是恨
它们握在一起不是相互抵消
而是相互勾结，勾起的欲望是一滴隐形的水
不会消失殆尽，只会泛滥成灾
乖乖，我爱你的厚嘴唇
却从来不想亲吻
我是自然人
无法逃出自生自灭的命运，写下这些
时光过去了很久。火焰依旧
爱母亲爱孩子爱自己爱自然，假如还有多余
第一个，我将爱你们。我用这些字句感动我的眼泪
灯光暗淡下来
母亲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在城的那一边，我的母亲一刻不停
之前，她生下大姐、生下二姐
之后，生下弟弟和妹妹
为什么要生下我？假如没有我
母亲不会有一个病女儿
不会我去看她，还要70多岁的她，因为我的不能负重
替我背起背包送我
针尖
没有什么不可以
三十年来她用诗歌爱
和乞讨爱
碗里的分币
和皮肤上的针眼
都会给她快感
她用大半辈子的功夫磨一根铁杵
小是小了一点，但是不够
针尖粗得根本刺不破这生活
连破绽也刺不破
自嘲
为什么要无故奚落谩骂她？
这个一穷二白的女人
全身呈现松弛。美丽的容颜也是假的，剔除皮肉和内脏
她没有一副完好的骨架
供你解剖、观摩，到达艺术巅峰
因为名字在唐诗宋词里红过，又在一些空间冷流行
她能从新鲜的雪痕看到秦时的扉门，也能从陈旧的车辙料想东吴船只
她装裱你的涂鸦和名人字画，连同字画上的唾沫和汗渍
都是一样的七分，一样的价
这个明察秋毫不见舆薪的女人
甚至能装裱自己成画
只是不知挂在哪
白
两声“晚上好！”之间
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在他们不认识的三十六年是
在他们认识的两年也是
这网上认识的两个人
认识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制造白的
比明明白白的心白
比茫茫无涯的路白
比空空如也的城白
比孤灯下发呆的眼睛洞穿的宇宙白
比杳无音讯的马白，比尾巴长不了的狡兔白
比纸白
比脸白
比唇白
白到只有一只误闯入房间的蝙蝠
让她惊恐和欢喜
在他们制造的大片大片的白里给他们找出一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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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1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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