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继续假装自己
是个一无所知的人
自欺欺人地听子女把肺癌给他说成肺炎
闭目沉思了整晚,他重拾起曾作为军人的勇气
直面那张病理单
关于化疗,他摇摇头说:活够了,活够了
再也不会受困于那根脆弱的芦苇
两天后,收拾好衣服、碗筷和牙具
他跟每一个医生道别,签字出院
病历上,胡地木三个字,苍劲有力
也许,生活让他早已读懂一切
所有的人最终被风刮走,谁也不能幸免
几个顽固的硬汉,踉跄着
是生活无可奈何的形状和坚持
而一旦冬天到了,墓穴里就会爬出虫蚁
吱吱有声
啃咬着,所剩无多的温度
他选择走下铺满白床单的病床
走出被白大衣,白墙填充的医院
他相信生活的另一面,相信另一种结束方式
也许,天空并非虚空
当他面对着天空,依然满怀希望
也许,我用听诊器和自以为是的医术
豢养了
无数的疼痛、忧伤、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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