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西》
湘赣边界
罗霄山以西
二十二岁那年
我把写诗的笔一点
便打下了这壁江山
从此不为疆域操心
不食人间烟火
只掳掠蔚蓝
“蔚蓝是一种态度”
那时我一无所有
只有一条裸露的江
那时我意气风发
只掬江中的酒濯缨
硬把这条尘世的江
写成沧浪的水——
而生活在这里的人
都管它叫酒埠江
对蔚蓝视而不见
《江从东方升起》
江从东方升起
追赶它的是太阳
作为历史的见证人
罗霄山脉
再一次见证了
青春的革命
“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
山不想把水烧尽
努力地再蓝下去
再蓝下去
就可以藏起
年龄的彷徨
再蓝下去
就可以埋葬
初恋的离殇
而杜鹃
像调皮的孩童
每年都要喊一次
漫山遍野的红军
鸟声就是弹孔
倒下的是白云
“黄洋界上炮声隆
报道敌军宵遁”
《捷报》
而捷报
传到罗霄山以西
已是二十一世纪
这条江
是多么的回肠荡气
如同青春的曲折
如今青春不再
我两鬓生白
和蔚蓝一同老去
一同老去的
还有战火和房屋
所以我只能——
“在江水中耕地”
闲时便来江中垂钓
钓起八十年前的骸骨
以其死时的悲壮
傲视我的时代
我居然分辨不出
那具是英雄
那具是狗熊
都不问出处
放归江中
再一次钓起
如此反复……
据说牺牲是水
酿成一湖浊酒
足够应付余生
《大坝是令人心跳的眉》
大坝是令人心跳的眉
阻挡了
从上游奔泻而来的辉煌
且看罗霄山脉四季的交替
像城头变换的大王旗帜
当天空书写一场场败北之后
漫山遍野都是映山红
故人和旧事都已走远
何必再来一次秋收起义
只要蔚蓝
在生命的河流打转
我还是我
酒埠江还是酒埠江
罗霄山还是罗霄山
那里还有人唱着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而这边仍然有人在和
《雨停》
雨停，山也驻足
大坝挡住江的路
溅几朵英雄的怒
好像金戈铁马来过
好像杀人如雨脚
好像风立过石碑
好像水在天上哭
《向西，再向西》
那么向西呢
用这条江的曲折
劈开田野
掩埋一生的梦想
再向西就是天边
晚霞把我吞噬
与太阳合二为一
以另一种身份
点燃罗霄山脉
2016.12.22
|
发表于 2017-1-1 07:12
收藏
分享
发表于 2017-1-1 07: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