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逝水，河流获得永恒（组诗）
文/潜山安澜
龙潭河
竹排靠岸泊着。我站在排头
向阳，仰面，春和景明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意外
阳光翻耕我体内的荒芜
竹排陈旧如往事。我的影子
陷入黑，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我不曾来过
裸露的一切，隐于水意
深潭在何处，我未曾见过
山民们相信潜龙在渊
一些细小的白花，开在山崖上
须细看才见，像时间的隐喻
站在河流之上，忘川，忘言
我想保持身体的平衡
看更多的水，与石头一一告别
因为逝水，河流获得永恒
双河口
从遗忘回到山村
那些灰瓦呈现暗郁之美
旧时风雨渐次折叠
又有序展开，像时光的经卷
水碓在老屋西边。木槽里的水
依旧循规蹈矩地流着
阳光斜进来，也看不到悲喜
墙角的那棵七叶枫，有点红
老屋的门开着，任由我们进出
“家里没什么东西值得拿”
那个婶子继续在洗衣
我下坡时，还是趔趄了一下
屋前。两条河流相约而来
从幽深到更深的幽深
我惊异，同时踏进两条河流
返身上坡时，三棵古树向隅而立
杨家老屋
桃花开过。老屋略显清瘦
黑瓦上的阳光
流到天井里，折进花窗
一棵树站在小院里，听风说话
旧时光从巷道走出来
隔世的花朵响起
牌匾后面，荣耀的光芒
贯通悠长的寂静，微澜暗起
一切层次井然，时光矍铄有神
途径喧嚣和荒芜
始于一江春水
归于苍茫，群山寂静
“和村庄一同老去”
于人，也是一种奢望
屋前是砚池形水塘，以澄澈
写亘古经书，不着一字
古戏楼
春风唱着唱着，竹木就绿了
掩映着红墙黛瓦
院场开阔，等候看戏的人
我来了，等候角色登台
戏台高筑。三百年风雨
就是飘摇的世间
尘心犹在，前朝的雪花
停在飞檐翘角上，早已消融
雕梁画栋。那个青衣女子
莲步一轻移
就憔悴了晓风残月
杨柳岸，一段芳华远逝
生旦净末丑。悲欢离合在继续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种角色
戏楼空空如也
或许，我只是一场悲剧的配角
万亩竹海
可以停止想象。一棵竹
就是一条直立的河流
可以远眺，五万亩的浩瀚
绿成磅礴的柔软
像我热爱的光阴
一点一滴，洗净身体里的隐痛
咫尺与天涯
都是一个中年的沧海
可以站着，与身边一棵竹
温文尔雅地交谈——
风必然吹过荒凉
万物在潮湿中醒来，生长
潮声涌来。绿浪替代山峦
大山依旧沉默
我继续热爱
时间的有限和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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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4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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