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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两则鬼谷空侯的诗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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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2-9-3 23:0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戏说湿人系列之一:梁祝的钱是金生



【第一部分】

题解:湿者,有水之谓也。中医认为湿气会下坠,故此,人的下半身水分尤多。在粤语方言中,有“咸湿”一词,意思是猥琐下流。这个词是一个舶来货,是英文土话“hamshop”的音译。hamshop指的是有舞女在其中露腿摇臀卖肉的酒馆妓院。由此可见,“咸湿”云云实在事关淫品大局。

口水是水,不可不察。淫水也是水,同样不可不察。因此,西湿体、穴院体、民贱体、哄颜体、乌青体、梨花体、羊羔体、垃圾体、裸奔体、下半身体等等等,统统都是本系列要考察的对象。没错,当今中国诗坛的各种舶来型咸水货,本楼主都要囧追萌打。额,有人要石化了。

好,下面插入正题。




【第二部分】

           
《前世》

      要逃,就干脆逃到蝴蝶的体内去
      不必再咬着牙,打翻父母的阴谋和药汁
      不必等到血都吐尽了。
      要为敌,就干脆与整个人类为敌。
      他哗地一下脱掉了蘸墨的青袍
      脱掉了一层皮
      脱掉了内心朝飞暮倦的长亭短亭。
      脱掉了云和水
      这情节确实令人震悚:他如此轻易地
      又脱掉了自已的骨头!
      我无限誊恋的最后一幕是:他们纵身一跃
      在枝头等了亿年的蝴蝶浑身一颤
      暗叫道:来了!
      这一夜明月低于屋檐
      碧溪潮生两岸

      只有一句尚未忘记
      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
      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
      说:梁兄,请了
      请了―――――

                    2004年6月2日




【湿解】:诗中有毒,故名湿解,吼吼。

这位作者,被誉为当代的“新古典主义名家”,这首诗是他的戴三个表的作品,唔,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代表作。他还有另一首戴三个表的作品,叫做《丹青贱》。

只要IQ、IC、IP、ID稍微正常的读者,都能看得出这首《前世》写的是中国民间一个由来已久的古典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被迫蝶化。在本诗中,经由这位诗人兼导演的精心编排,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前世今生,通过一场令人精悚的蝴蝶效应,获得了肥皂剧般的笑果。


要逃,就干脆逃到蝴蝶的体内去。全诗一开头,就是失败大逃亡。逃到蝴蝶体内,以便成为异形。“体内”这个词,非常现代,非常西方,在这里显得极其突兀。而且,还让人浮想联翩。额,不好意湿,我猥琐了。

这位诗人,好像很喜欢使用“体内”这个词:我多么渴望不规则的轮回\早点到来,我那些栖居在鹳鸟体内\蟾蜍体内、鱼的体内、松柏体内的兄弟姐妹\重聚在一起(《伤别赋》)。 如今,她体内收藏着这些瓦片。这些最挑剔的,\足够多的瓦片(《白头与过往》)。 当体内帘子的拂动,遮蔽了婚后的卧室。\小窗子在直觉中跳向柳树。\炊烟露出充满经验的弧形(《口腔医院》)。 从未有过这个家。也从未有过放置这封信的角落。\从未有过窗外葡萄藤和\它们体内歌唱轮回的乐队(《口腔医院》)。 树是仁的,\没有剥皮的树是仁的。看军舰发呆的少女,\卖过淫,但此刻她是仁的。\刮进我体内的,这些长的,短的,带点血的\没头没脑的,都是这么湿淋淋和迫不及待\仿佛有所丧失,又总是不能确定(《新割草机》)。

不必再咬着牙,打翻父母的阴谋和药汁\不必等到血都吐尽了。两个“不必”,看得我两眼翻白,鼻孔冒烟,诗人这是在写散文还是小说啊!我倒想借此机会提醒诸位湿坛大师:终有一天,读者不必再咬着牙,直接就打翻诗人的阴谋和药汁,不必读诗读到血都吐尽了。

要为敌,就干脆与整个人类为敌。这一句,实在令人彪汗。“人类”?“体内”?如此现代化的词汇出现在这样一首诗中,出现在这个“新古典主义名家”的笔下,实在叫人无所适从啊。OK,我承认我OUT慢,我内牛满面了!

接下去,梁山伯滑溜溜地上演了一场逃生魔术:“他哗地一下脱掉了蘸墨的青袍\脱掉了一层皮\脱掉了内心朝飞暮倦的长亭短亭。\脱掉了云和水\这情节确实令人震悚:他如此轻易地\又脱掉了自已的骨头!” “哗地一下”这个词组充满了现场感,到底是青袍太干燥,还是台下观众太捧场,不得而知。总之,梁山伯一气呵成地脱袍、脱皮、脱亭、脱云、脱水、脱骨。对此,我憋不住要惨叫一声:这诗行确实啰嗦得令人震悚!——梁山伯脱得这么费劲,无非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老子不想再做人!” 噢,我居然顿悟了,原来诗人是在讲“脱胎换骨”。深奥ing!

我无限誊恋的最后一幕是:他们纵身一跃\在枝头等了亿年的蝴蝶浑身一颤\暗叫道:来了!这三行可真令人震精,看得我浑身发抖。“蝴蝶浑身一颤”?这是射精还是鬼上身!“来了”?高潮来了还是钟馗来了?再问一次:诗人这是在写散文还是小说啊!另外,这个“我”突然跑进诗里干嘛!抢镜头?——嗯,也许有诗评家会辩解说这是人我两忘的高级技巧。呵呵,我认为最大的可能却是:自感笔下叙述乏力,导演不得不亲自出来解说。

这一夜明月低于屋檐\碧溪潮生两岸。这两行读起来颇有点别扭,语感相当生硬。在诗人另一首戴三个表的作品《丹青见》中,有这样的几句:“死人眼中的桦树,高于生者眼中的桦树。\被制成棺木的桦树,高于被制成提琴的桦树。” 啧啧,真是生的渺小低,死的伟大高。低于XX,高于YY,忽高忽低确实是个技术活。如此看来,这位诗人应该还是一位自学成才的高低杠选手。这两行诗的生硬别扭,是有原因的,来头大大的有: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王湾《次北固山下》)。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张若虚《春江花月花》)。常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李商隐《常娥》)。生如碧海月,死践霜郊蓬(李商隐《李肱所遗画松诗书两纸得四十韵》)。嗯,想以今化古,梁祝的这位当代导演的出发点是好滴,只可惜力有不逮,终致画虎类猫,优孟衣冠。

只有一句尚未忘记\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说:梁兄,请了\请了―――――。“左翅朝下”这一句,差点让我笑崩了!我禁不住就联想到诸如此类的句子:旺财把左腿朝上翘了翘。胖妞把左臀朝后扭了扭。大妈把左臂朝前甩了甩。呵呵。还有最后一句那两个“请了”,让我不禁要以为祝英台是一位酒国英雄:“梁兄,请了,请了,自家酿的茅台,先干为敬。” 嗯,确实有礼貌,但未免太恶搞太雕凿!瞧这诗写的,可真是让人百感交集啊。

最后,必须着意指出的是:“碧溪潮生两岸”这一句,跟上下文一比较,无论在意境上还是在语感上、音韵上,都很不搭调,很不和谐,看起来非常的莫名其妙。这一句的音律,本身就比较别扭,再加上它的“雅气”和前后各行的“俗气”严重冲突,就愈发地显得生硬造作。(这个问题,涉及到诗人对汉语词句的调性敏感度,在此不做进一步的深入。)



【第三部分】

总算把这首新古典主义的《钱是金生》给水了一遍。评论家经常用“汉化”“雅化”“复古”之类的标签来形容这位诗人,但我在其诗中看到的却主要是“欧化”“俗化”和“散文化”。这位诗人曾自我揭示:“我的灵魂内部交织着三条时间,即古埃及的时间,古中国的时间,现时的商业时间,最后一种是生活逼着注入我的体内。”口气很厚重,但我想,《丹青见》对各种植物(实为词汇)的表面呈现,《鱼篓令》对多个地点(实为词汇)和多个朝代(实为词汇)的浮浅罗列,《前世》对古典元素的概念化图解和西式重构,足以说明作者的心中到底盘旋着什么样的文化时间。

中国诗人,难道都只学会了机械化的廉价罗列?从《0档案》到他娘的《1档案》《2档案》《3档案》,长诗短诗超短诗,统统都在罗列!都在欧美工厂的流水线上打杂!具体到这位诗人,评论家口中所谓“他建设了一个活力四射的全新汉语谱系”云云,笑话尔!玩的是概念魔术,忽悠的是天真无牙的读者。

这首《前世》,两个演员演得很费劲,弯弯儿绕来又绕去,说到底不外乎就这个意思:自我可贵,枷锁可恨,礼义可亲。如此这般,难道就很有古典性,又很有现代性?在此,我不禁要质问一句:“如此不古不今、不伦不类的诗行,有美感可言吗?”再问一句:“如此令人失笑的文字半成品,能称为诗吗?”没有人回答,我只能“闷头饮酒、不时起身”。此时此刻,我想起这位新古典主义——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比其它更西崽的作者做得好些,其它作者还更坑爹——诗人在另外两首诗中的一些杂文化唠叨:



那几只小鱼儿,死了麽?去年夏天在色曲
雪山融解的溪水中,红色的身子一动不动。
我俯身向下,轻唤道:“小翠,悟空!”他们墨绿的心脏
几近透明地猛跳了两下。哦,这宇宙核心的寂静。
如果顺流,经炉霍县,道孚县,在瓦多乡境内
遇上雅砻江,再经德巫,木里,盐源,拐个大弯
在攀枝花附近汇入长江。他们的红色将消失。
如果逆流,经色达,泥朵,从达日县直接跃进黄河
中间阻隔的巴颜喀拉群峰,需要飞越
夏日浓荫将掩护这场秘密的飞行。如果向下
穿过淤泥中的清朝,明朝,抵达沙砾下的唐宋
再向下,只能举着骨头加速,过魏晋,汉和秦
回到赤裸裸哭泣着的半坡之顶。向下吧,鱼儿
悲悯的方向总是垂直向下。我坐在十七楼的阳台上
闷头饮酒,不时起身,揪心着千里之处的
这场死活,对住在隔壁的刽子手却浑然不知。(《鱼篓令》)


当年那片,发白的芦苇。
当年绕着我粗大阴茎产卵的,鱼群。
……
你称之为“涿县野种”的这帮街头痞子。跳到了
桌子上。
把拳头整个儿地塞进荡妇们的阴道。 (《白头与过往》)



鱼,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元象征(太极阴阳鱼就是最著名的例子),当一个中国诗人用“鱼”来抒写中国文化及其发源流变的时候(色曲是长江源头之一),我在他的诗中却看不到汉字的整体感及和谐之美,而只看到汉字的破碎、混乱及粗糙。这不叫顺流而下,这叫泥沙俱下!说到底,是诗人们对汉诗的审美有了偏差,对汉字的把控出了问题。本文对这首诗及这位诗人的最终评价:【理念不错,但语言不过关。】

运笔至此,我只能举着死鱼超速,穿过烂泥中的轰响,回到赤裸裸淫荡着的本文开头:当今中国诗坛的各路水货西贝货,本楼主都要囧追萌打。

——我不是要挑战当代诗人,我是要挑战当代写作!




鬼谷空侯
2012年9月2日 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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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3 23:03 | 只看该作者
戏说湿人系列之二:现代汗语之美



【第一部分】


《在遥远的北方》

在遥远的北方
悲痛杀害了麦子
小小的死亡一批一批的被薄冰运走
说着再见再见

和木炭一样
光线的火钳把我镊到那个地方
那里,季节暗藏在辣椒里
三角形、圆锥体在草木鸟兽的肉里生长

但随着祭奠的狂欢来临
雨雪覆盖了几公里之内的山路
村庄越挤越小
直至缩成我漂白的衣袖上
一粒黑色的钮扣

走近一看
才发现是局外人留下的石磨



【湿解】:这位诗人,来自文化底蕴深厚的江南,坊间盛传“其在抒情短诗里显露出一种不可一世的惊人才华”。不过,眼前这首诗写的却不是江南腹地,而是鸟不拉屎的北方山区。

悲痛杀害了麦子。这一句的思路,绝对不是东方中国的思路。这明显是西方人的调调!不过,还可以更准确地说:这是当代某些中国诗人的调调,伪的!中国农民割麦子用的是“镰刀”,中国诗人却用“悲痛”,莫名其妙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深不可测?非得这样写才能显出自己是个湿淫?嘿嘿。

小小的死亡一批一批的被薄冰运走。这一句写得拖沓笨拙。笨就笨在中了西方诗歌注重“描述”的毒。中国的庄子早就曰过,要“得意而忘形”,数典忘祖的当代诗人却坐东望西,直接引进西方的“抓形而弃神”。如此自甘犯傻,夫复何言?

说着再见再见。两个“再见”连着出现,就显得儿童化了。或许,作者的本意是要显得活泼?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和前面两行及整首诗的调性严重冲突。噢,如此自残自虐,我忍不住要短路了!

第一节这四行,很不统一,毫无整体感。这说明作者心中缺乏一个强有力的“点”。真正不知所云的那个人,乃是诗人自己。——咳咳,根据我们的弟大物勃的中国的诗坛的装家的严肃的考证,发现每一个中国湿银都是酱紫滴!

和木炭一样\光线的火钳把我镊到那个地方\那里,季节暗藏在辣椒里\三角形、圆锥体在草木鸟兽的肉里生长。作为当代诗歌的一个读者,我实在受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三角形四边形圆锥体椭圆体之类的火星文!北方,麦子,季节,辣椒,木炭,这些都会让人联想到朴素的土地和农民,你突然搞个充满知识感的、不伦不类的圆锥体在肉里生长,到底是草疼,鸟疼,还是蛋疼!

但随着祭奠的狂欢来临\雨雪覆盖了几公里之内的山路\村庄越挤越小\直至缩成我漂白的衣袖上\一粒黑色的钮扣。后三句的想象力还算过得去,语言有张力,所传达的意味也略有可观,不算太烂。不过,这第一、第二、第三节都在干嘛来着,完全说不到一块啊!如此分裂混乱,囧死我了!!

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局外人留下的石磨。最后孤立开来的这一节,已经不打自招:这两行诗,就像诗里的局外人一样,都是“外”的,累赘多余堪比盲肠。

这是诗人写于上世纪80年代的作品。早期作品水平不高,尚属正常。但心中没谱而硬写,低级欧化而自误,那就无药可救了。



【第二部分】

这位诗人,前两年还写过一篇小小的温柔的随笔:


青苔上的时光,被木窗棂镂空的时光,绣花鞋蹑手蹑脚的时光,莲藕和白鱼的时光,从轿子里下来的,老去的时光。在这种时光里,水是淡的,梳子是亮的,小弄堂,是梅花的琴韵调试过的,安静,可是屋檐和青石板都认识的。玉兰树下有明月清风的体香。
        
这种低眉顺眼的时光,如糕点铺掌柜的节俭,也仿佛在亭台楼阁间曲折迂回。打着的灯笼,当人们走过了长庆、吉利、太平三桥,当桨声让文昌庙风云聚会,是运河在开花结果。
          
白墙上壁虎斑驳的时光,军机处谈恋爱的时光,在这种时光里,睡眠比蚕蛹还多,小家碧玉比进步的辛亥革命,更能革掉岁月的命。


这篇抒情散文的音乐性颇强,几乎可以用来歌唱。实际上,它是一首诗,被我去掉回车,“伪装”成散文了。其原诗如下:


《同里时光》

青苔上的时光,
被木窗棂镂空的时光,
绣花鞋蹑手蹑脚的时光,
莲藕和白鱼的时光,
从轿子里下来的,老去的时光。
            
在这种时光里,
水是淡的,梳子是亮的,
小弄堂,是梅花的琴韵调试过的,
安静,可是屋檐和青石板都认识的。
玉兰树下有明月清风的体香。
        
这种低眉顺眼的时光,
如糕点铺掌柜的节俭,
也仿佛在亭台楼阁间曲折迂回。
打着的灯笼,
当人们走过了长庆、吉利、太平三桥,
当桨声让文昌庙风云聚会,
是运河在开花结果。
          
白墙上壁虎斑驳的时光,
军机处谈恋爱的时光,
在这种时光里,
睡眠比蚕蛹还多,
小家碧玉比进步的辛亥革命,
更能革掉岁月的命。



与前面那首不同,这首已经不是早期作品了。这样的一首诗,更像散文,更像歌词,还是像诗?——我只记得,“那年,风调雨顺,那天,瑞雪初降”,哄颜体掌门人李大湿来了,给予这首诗惊人的评价,称之为【一首写出即成经典的诗!】。我清楚地记得,“他说这番话时,雪花纷飞”。对此,我表示内牛满面,并打算自断经脉以表崇拜。

据江湖传言,这位一出手即成经典的诗人,乃是“汉语诗坛公认的江南天王”,想来对江南之韵颇有体会。又被誉为“现代汉语之美硕果仅存的高地”,想来对汉语之美也有些研究。对这首诗,其它的毛病与优点暂且不谈,我只谈最后两行。

小家碧玉比进步的辛亥革命,更能革掉岁月的命。结尾这两行,意思和意念都是可以的,但作为诗尤其是作为汉诗,其文字就显得数典忘祖,不地不道了。这个问题有点微奥,涉及到汉语文字的深层特性,须仔细地说。

在书面阅读的层面上,这两行与北岛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有相通之处:语言都很直白,诗句所要传达的道理一目了然,对读者有深度杀伤力。但在口语倾听的层面上,这两者就显出很大不同了。让我们设想一下如下的生活场景:几个人没事坐着闲聊,张三说到激动处,突然飚出一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对此,我们会做何感想?我们会觉得他是在“念”口号,在掉书袋。如果他突然飚出的一句是“小家碧玉比进步的辛亥革命,更能革掉岁月的命。”我们又会做何感想?我们会觉得他“说”出了一句颇有道理的话。前一种情况给人的观感是“念”,后一种情况给人的观感却是“说”,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个中道理并不复杂:“比……更”这个句式,太西化了,太生活化了,显得随意了,在文字口感上是【散】的。而北岛那一句,充满了刻意感,在文字口感上是【板】的。

听觉上的这种差异,最终会反映到纸面上来。在阅读的时候,我们会觉得北岛的“卑鄙\高尚”更像诗,它们会让我们联想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之类铿锵有力的古诗。而“比……更”这一句,读起来的感觉,更像是黄仁宇这种感性的历史学家在其著作里的某一句感慨。——机智倒是机智,但却显得很小家子气!(在这个方面,欧阳江河算得上是真正的大湿级银物了!哈哈哈)

不能简单地把以上的状况,归结为有对仗就【板】,没对仗就【散】。这样理解就流于表面了,乃是对汉语文字的极度无知。没对仗也可以很板,很有张力,这种例子有很多,例如:“谁校对时间\谁就突然老去。(北岛《无题》)。”“你把词语垒进历史\让河道转弯。(北岛《青灯》)。” 你能感觉到这样的诗句韵致感很强,其内在隐隐有古人所谓的【格】。请注意“老去”“转弯”这两个词,当它们被阅读完毕时,诗句的后劲依然铿锵在耳。而“小家碧玉比进步的辛亥革命,更能革掉岁月的命”这一句,是明显缺【格】的,或者说还不够【格】,不够汉语的【格】!所以,这实质上是牵涉到【汉语张力】的一个深层次问题。

伟大诗人对语言张力的内在预感和个性运用,会外化为诗句的外在形式。狄金森就是最典型的个案:她那种诡异的连顿,对节奏的强力蹂躏,对词语的压迫与释放,充满了个性化的手感。在诗歌写作领域,狄金森非常独断,这种发自本性的“独”使得她对每个词语的控制达到了极其精细入微的变态程度,最终使得其诗歌具有了“狄金森式”的外在型态。在这一点上,中国当代诗人可以说万万不及。——西人的内在精髓没学到,却滑稽地偷来了一身狗毛,还当成宝!

真正的诗人,通常会具备几种内在的力:愿力、心力和法力。愿力是情感之力,诗歌以之生发。心力是信念之力,诗歌以之聚神。法力是技术之力,诗歌以之成型。如是三者,缺一不可。以杜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为例:愿力者,情牵(百姓)也。心力者,谴责(权贵)也。法力者,铿锵(对仗)也。

如上种种之区别,我以为就是诗化与散文化的根本分野。当代的很多尸人,整日里制造着所谓的汉尸,其诗里却往往见不到一个“汉字”或“汉词”,更遑论展示汉字之美或精扬汉文化了。——请看这位诗人在另一首诗中的惊人片段:

这些后主们:陈叔宝、李煜、潘维……
皆自愿毁掉人间王朝,以换取汉语修辞。
有一种牺牲,必须配上天命的高贵,
才能踏上浮华、奢靡的绝望之路。   (《梅花酒》)

呵呵,在陈后主和李后主后面的那位后主,就是“汉语诗坛公认的江南天王”。他要自毁人间王朝以换取汉语修辞,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啊!这是多么浮华奢靡的绝望之路啊!哎,孔子曰:“朝闻自绝,夕死可矣!”

这位后主型的诗人,曾在某首诗里自称“保存了最后一滴贵族的血”。而就在那同一首诗中,诗人还说:“我在秋天的怀里哭泣 \ 我松开火焰的缰绳,水的马蹄 \ 让骄傲把人类的第三只眼睛踩瞎。” 看到这样神智昏乱的诗句,我禁不住要猜想:在这个后主贵族兼诗人的血管里,到底保存了多少文化使命感?而当我看到他被更多的头衔——水晶天才,抒情歌手、肉欲分子、激进主义者、政治幻视者、革命者、无产者、观察者、市民、农民、局外人——团团包围时,我终于震精了:原来,脑袋是脑袋,帽子是帽子!至于文化,算个球!



【第三部分】

最后,结合下面这一首,再简单谈谈所谓的知识与姿势:


      《她的简历——给B 、Y 、T》

      她的记忆里有一根烧焦的羽毛,
      也许,不止一根。
      她需要一把江南木梳。
      许多年冬天,她固执己见的哮喘
      像皇后的脾气一样优雅的发作。
      遭殃的不仅是周围的弄臣,还有邻国的主权。
      一天她醒来,感觉无端的晶体
      挂在眼角:预言了一场近视的爱情。
      然而,更昂贵的悲剧却是——
      特洛伊焚毁之后,废墟成了她的情人。
      由此可见,她会使用一瓶有墓穴味的香水。

      我对她的了解几乎为零,
      但却像一位蒙面的考古专员,
      仅凭随意捡起的几块瓷片 、一二根绢丝,
      拼凑她还粘着土的肢体:
      她的性别,出生于70年代。
      她的湿润度,源于一位船长,她的父亲。
      还有一笔债务,属于她家族一段难言的隐痛,
      她将用羞怯和颠簸偿还一生。
      在她成长的病历卡上,有一页
      记载着一位著名而潦倒的人物;
      暂时,他尚是启示录里一只朽坏的罗盘。

      关于聪慧,我不想用一面镜子来谈论,
      这样会使她的血液双倍流逝。
      当年,梦与绝望这对马蹄
      踏破小鱼村腥味的空气。
      她,蒙族的后裔,终于对草原有了交待;
      就像句号找到了归宿,
      她懂得了写作使霞光灿烂。
      但,仍有一片薄冰决定不屑于原谅她。
      如同她把不眠的手移居到海底,
      不屑于回答陆地上的声音。
      她,正用多余的漫长,教育着那遥远的陌生人。

                                    2002.2.5



“遭殃的不仅是周围的弄臣,还有邻国的主权。” “由此可见” “我对她的了解几乎为零。” 非常明显的杂文化,属于杂七杂八的拉家常。这种语言状况,只会昭示诗人的浅薄。当然了,也有人这样写而获得诺贝尔奖的,东欧及美洲就颇有这样的例子。问题是,你学得来吗?或者这样问:那种调调适合汉语和汉民族吗?甚至可以这样质疑:那些“这样写”的获奖者,难道就真的写得很牛X吗?!

“关于聪慧,我不想用一面镜子来谈论,” “她,正用多余的漫长,教育着那遥远的陌生人。” 这是对西诗翻译体的拙劣模仿。在中国当前的诗歌写作中,这种坑爹的【西式姿态型诗句】,简直泛滥成灾。那些学院化的姿势分子诗人,最喜欢摆这种姿势。试举数例:


关于死亡,人们只能试着像在早晨一样生活
如果花朵能够试着像雪崩一样开放。                    ——欧阳江河《哈姆雷特》

一想到这是秋天我就宽恕了自己,
我宽恕自己也就宽恕了这个世界。                         ——欧阳江河《秋天》

这书写的
时间,也是一个人抵达局部圣洁的
历程,也是一个人精神化局部器官的
意愿。                                                                            ——陈东东《炼丹者巷22号》

孤独而傲慢,我坐在红色的矿石上,
我把我的钱包向宇宙翻开,
眼看着河床里沙子流淌。                                          ——肖开愚《向杜甫致敬》



炼丹者?宽恕自己?宽恕世界?向杜甫致敬?呵呵,我倒很想问一句:“各位哥们,尔等好歹也是有驴卡有鞋历有湿想有文化的淫,能不能不要如此摧残咱们自己的汉语啊!”

近三十年来,在各路大湿人的轮番蹂躏下,这个名叫“汉语”的姑娘早已满身大汉!满身大汗!!满身大憾!!!古典汉语之美,已然成为千年前遥不可及的唐宋神话!

作为一个汉语诗人,我们身上最强大的力量必定是与生俱来的汉背景和汉基因。本文简约而不全面地解剖了这位诗人的三个诗歌样本,我感觉他还是颇有文化滴,只可惜其内力没用在最好的落脚点上。北岛说“迷途即离别”,我们看到的当代景象赫然就是:中国诗人正在迷路,而中国文化正在离去。

北岛大我两轮多,眼下我在批判的这几位诗人,年纪也都大我至少在一轮以上。诸位都见过大世面,历尽大动荡,我想会比我有更深入的思考。至于我,只不过是忍不住要吼一吼罢了。——诗人说,“沉默依然是东方的故事”,诚可悲恸!作为人的北岛老了,但作为诗人的北岛却依然是我的榜样,我的偶像。I see!I do!

地藏菩萨曾经曰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想,我也可以曰一下:“我不生中国,谁生中国!”

如上所论,纯属扯蛋,如有蛋疼,速看医生。阿门!


                                                                                                                                                              鬼谷空侯
                                                                                                                                               2012年9月3日 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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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2-9-4 13:17 | 只看该作者
不错 可以一呼 也有应本人曾说的“可以崇洋 但不要媚外” 之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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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2-9-9 06:28 | 只看该作者
对陈先发、潘维的解读很另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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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2-9-9 12:04 | 只看该作者
这是一个有批判精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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