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梦的虚设（外三章）
广东 白炳安
此生不能成为鸟，不能在树上筑巢引凤。
我便有一个想法———
邀上你，行吟天下，在草原上分享风吹草低的好时光。
造一个毡房给你，切一块月色盖上你住的毡房，不管外面的黑夜掉下多久，里面的现场———
淡淡灯光作为一个无声的证词，肯定你的鼾声在我的身旁缠绕……
仿佛在欣赏一幅画，甜美的感觉。
醒来。除了我，窗外只剩下窃笑的风声。
更空的天空下，阳光搜个遍，也找不到你的笔录。
我的供述，只是秋梦的虚设。
2017.11.4
时代的噪音
1
太阳收起从海平线畅游的姿势，背负虚无的时光上岸，攀登天空，隔着阔水，尊从宇宙安排的秩序，静默。打开一册早有的光芒，点染万物。
但大风不忍平静，不安于井然有序的状况，日夜翻腾着，喝尽千里海水，吐出如雷的浪声，制造时代的噪音。
噪音，持续地撞击大地的耳膜，离失聪的日子还远吗？
在噪音里，谁还有甜美的睡梦？
在噪音里，有纷乱的音调，会影响我们正常的听觉：
一时无法分辩出哪是浪响哪是风声哪是船呼哪是鸟叫。
噪音制造的杀手，专门虐杀美梦，让无数睡梦里的人难有安逸的呼吸。
生活的噪音，让我的忧伤在心里日益加重。
2
蜜蜂打着釆蜜的旗号，随意吹响嗡嗡的笛子，把刺耳的声音到处乱塞。
耳得为声的花朵难受着，憋得通红，收起一片笑容，一朵一朵地躲进丛林，把香甜藏到花瓣里作唯一的证词，必要时，一点点吐露，指证蜜蜂是残杀花朵的凶手。
3
当黑暗抽出天空的抽屉，瞬间跳出的一个雷声，落到大地上，像巨锤，把广阔的一席寂宴砸得稀巴烂；落到一棵树上，树感到裂心的疼，断掉一根自己的骨肉。
突然的雷声，炸响在心脏不适应的人头上，想不留一条活路让他继续行走。
只有阳光解放所有的黑暗，才能制止雷电在天空的喧嚣。
4
在草原上，耳朵的容器收集到的各种音调，仿佛交响，往往有马蹄的伴奏。
在我的体验里，风吹的音调像羊的叫声一下跃出草尖，柔软如云，往草原跑去，一路都有清楚的旅程。
风把调大的音量播放空中，为过往的鸿雁洗去征尘。
在文字的描写里，草原上的风声，有长调的舒缓悠扬，怎么想，都是草原呼吸的声音。
喧而不噪，没有污染。
爱听草原上的风声，就不会视作噪音！
5
时光一催促，季节带领一群秋风来到树林。
秋风摇出的几朵野花，勾引着一条小路与树林牵连，但无关虚设的偷情。
树林是露天的大舞台，有众鸟在演奏，最适当最嘹亮的回声：
一大片鸟语汇成音乐的海洋，流动于最美的时空。
一大片鸟语构成的元素：吱吱喳喳，显出和谐的特点。
添一份人声，扰乱和弦：
减一半幽鸣，接近寂静。
但树林还是打开一个荒野孕育的秋天，保留众鸟歌唱的权利。
有着干净面孔的花朵，以开花的细节证明：
树林的风声与鸟语很和谐。
我以为树林的快乐，尽是鸟的歌声。
谁知，有人牵来一条狗，沿着一条小路踏入树林。
响起几声狗叫，制造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污染。
一片和谐的鸟语遭破坏。
断续的鸟鸣随几片落叶静止了旅程。
狗叫之后树林的空，用夕阳敲响黄昏，填满时间的钟声。
而我一直呆在树林，不肯回去，以语言叙述：
由于几声嘈杂的狗叫，
秋天，一时无法返还满树林的鸟语。
2017.11.6
夏热：一列很难拉走的漫长
居住在季节的深处，不是说走就走的；
固执书写一部火热，不是谁想删除就能删除。
它有自己的内部结构与节律。从起笔到落款，都有夏天的名字。
只有夏天有权修改夏梦。
烈日下，夏天脱不下一身热度，呈现的每一块肤色：
镀过一层古铜。
不管是谁，选择夏天作客岭南，一定碰到那种过度的热情：
一天天重复而释放的炎热气温。
让每个人在床上翻转自身，压着的夏夜仿佛是一块湿地，那是汗养出的风情。
没有风的夏天，在岭南大地上都见到阳光直立地行走。
孤单的树影热气逼人。
树上栖息的鸟也喘息着热气。
夏热：一列很难拉走的漫长，弯卧在岭南大地上，最少耗时三个月。
在初秋里，尽管夏天的使命已经完成，但依然能够嗅出那种燃烧的气味。
只有深秋才把夏天抽离得那么彻底，还原岭南一片自然的清凉爽朗。
2017.10.15
在一小片人间里过生日
这一天，无论阴晴圆缺，我都视作美女的高颜值，在生活里珍藏，少不了诗的味道。
这一天，是我告别母亲的子宫，确定了人生的起点。
这一天，在别人眼里，不过是饮风的浮云，没有飞翔的影痕。
我却铭记下来。
随着时光倒流，一点点退回到初梦里，喊甜稚声。
从这一天算起，我爬到一个高度，用了六十年的光阴，而天空更高，大地更远，我在天地之间有攀不完的山峰。
由这一天开始，从心灵的住宅出出进进，有忧伤伴过泪水，有阳光晒亮笑声。
属鸡的我在这一天，在一小片人间里，悄悄度过生日：
没有鲜花蛋糕。
但我爱过诗之后，诗在精神上伴着我。
2017.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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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8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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