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冈白雪》（组诗）
歌
一边开满红杜鹃
一边蘑菇那么白
大雨穿过峡谷
落日坠入山后
……吃过蕨麻猪喝过青棵酒的人
陷入记忆……
云杉和寺庙领路
白龙江两岸
紫铜色的树
一棵棵凝固的火焰
让风景在白雪中
开始歌唱
仿佛接到了洛克、阳飏、阿垅的来信
夜宿迭部
酒店里放着
一册《发现迭部》
一册阿垅诗集《甘南书简》
和2017年两册《腊子口》杂志
在上册中读到
阳飏长诗《扎尕那》
同事们一路谈论的扎尕那
就在旁边
这个酒店叫洛克洲际大酒店
与“发现”扎尕那的洛克同名
洛克与扎尕那的故事
始自时间的一封信
阿垅是本地人
我见过两次
前几日还与何不度
说到他的诗
而阳飏说看见了
阿垅“文字的黄金”
这次我读到的《扎尕那》
依旧缓慢，明亮
如同岁月
但更加耐心
他打开一幅幅扎尕那图片
说给我听
直到真实的雨滴
落在扎尕那的夜晚
这雨滴
两年前他在扎尕那的山路上
给我说过
那时他小住
说自己被扎尕那的美
一下子迷住
扎尕那
山石嶙峋
溪水清澈
在夏天
我记住了大片的青稞
而现在
阳飏兄说
除了云杉、冷杉
还有紫斑牡丹
但实际上
天有多黑
扎尕那就有多少植物的种子
实际上
“从一滴清凉的雨水开始发音”
阿垅写着自己的《赞美诗》
像“石头找到了自己的庙门”
洛克呢
他提到了《创世纪》
说看见美而不赞颂
就是罪恶
下午经过扎尕那时
那儿的雪早已化尽
时间流到这个夜晚
在黑暗中发亮
室内温暖
室外大风
在扎尕那旁边
注定要失眠了
像十多年前第一次来甘南
和阳飏兄住一个房间
酒后闲谈，难以入睡
好吧。这次，你说我听
路上
在冬日。
山坡上。
我终于看见甘南
豹子苍老的皮肤
那起伏的岁月
颠簸我。
颠簸我。
颠得
我的心咯吱一下
拐了个弯
在身体里
牛粪墙
风在排列
美在排列
时间在排列
生活
初露端倪
从惊奇到惊奇
到日常
雪码好
黑色的火焰
我不会朗诵着出现
若尔盖风大
吹歪了尿
星空
要失望了
我将不会
朗诵着出现
街道凌乱
像疯狂的劝诫
“相见的人
在星空下
敞开自己
像旷野里的
风和风
光和光”
像人与人之间
忽生歉意
我暗自打量
同行者
对于我的内心
一无所知
同谋
海拔忽高忽低
温度忽低忽高
仿佛仇人
实则同谋
哈哈
我醉了
看微信圈
冬日大雪
蝴蝶穿花
羞愧呀
叵测之人
忽然头晕
依心做事
车又停下来
给一群牛让路
这地儿
原本属于它们
原本
它们自由自在
我又吃酒了
因为高寒
必有白雪
因为他们
依心做事
一次次消融自己又被凝固在夜里
连同阳光和时间
白雪将自己移到低处和高处
司机跳下卡车
要杯开水匆匆上路
雪嘎吱嘎吱在响
来自城市的旅人回到童年
而他又是谁
在固定的树丛
准时发芽也准时变黄
一次次完成生死练习
那些树枝
像是玻璃
又像骨头
那些树枝
大风在吹
我被吸引
又时时
准备逃离
天蓝得
像工艺品
我悲伤
但不流泪
白云擦拭
反讽自嘲
但从未改变
真实的自然
像是水晶
身现裂纹
那些树枝
大风在吹
不敢长高
从未长高
那些树枝
阳光照耀
眼睛
黑色聚成鸦群
旋风冲过就散了
雪与雪之间
尕海寂静
我曾翻过光盖山
山上大雪
山下水清
我也到过尼傲乡
像一阵
走上岔路的风
骨麻湖，扎尕那天池
“天堂的另两只眼睛”
至今末见
在甘南
我一直是那个错过事物内部
与无缘有缘的人
我一直学习石头
在风中歌唱
在合作
忽然记起黄芪和党参，远离合作的另一条河
忽然记起合作寒冷的亲戚，一场风，和一次开始
在合作，零下十八度，冬阳初升，积雪明亮
青冈白雪
应该在夏天来：那些红透的青冈木在寒雪中异常坚硬
应该在夏天来：被抽离出来的一段时间冻凝在崖壁上
但为什么一定要走到事物的反面去？
行人更加稀少，风比阳光透明，山岗在白雪掩映下重回原初
期间
从兰州经合作到迭部
从迭部经合作到头道河
1500米到2800米之间
呼吸和身体
往返起伏
期间从迭部沟出来
碌曲境内有一路段接近3600米
期间心也回到过出生地三阳川
海拔1100米
这些地方
几天前都刚下过一场大雪
太阳出来
无论雪多雪少
无论是否在呼应温度的差异
往返起伏
雪都是主要的风景
期间几辆加长货车
呼啸而过
一侧山坡积雪
一侧松软草黄
或站立，或吃草
牦牛一群，一群，又一群
山水课
如果根不是云杉
请别学云杉说话
他一直站在那儿
是月亮移来移去
是月亮过于自恋
在夜晚成为中心
山一直站在那儿
是溪水来了又去
2018.1
|
发表于 2018-2-4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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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4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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