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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周刊》296期 探索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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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9 16:2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黄玉生 于 2018-2-9 22:37 编辑

《诗歌周刊》296期 探索诗歌


1、皿成千  |   代表性长诗一首:《祖堂》

《祖堂》

0,序诗

每一种姓氏都是植物的宗亲。水让植物向上,
而血让姓氏向下。
对得起一个姓氏的人,
都名门了,望族了。
默默无闻者走路打淌,
像我,十八岁就被逼离开家乡,
离开是为了亲近,有一天能归宗,
有一天,堂上灯盏为我点亮并且长明。

每一个人都可以打开一扇版图,
但并不一定都有楚河汉界。
当了过河卒就别想回头,也许生活喜欢你横冲直撞的样子,
在别人的城市,我仍然关心门前的河流和沙石,
河埂上稀散的竹子,肯定还发着一枝一叶的飒飒声响。
你也许没听过小地方的名字,但听起来十分亲切,
比如:坳背,水口。
不具体的名有着具体的姓。
它们各自姓山姓水,
我想我是姓石的后人,
硬是水打不走的舍不下那些无名泥土和沙子。

想起大水坑、杨村塅;
想起鸭厂顶、蓑衣坝。
经过这些地方我一定是回家,
我顺流而下之后,已经漂在深圳,
逆流似乎变成了一种宿命。
我想到鱼,勇敢的鱼,
那么,刀俎你只伪装成岁月吗?
显然深圳的风刮得更凌利,
有个深圳速度滚着地球向我们的小地方撞来,
躲闪不及的山村,
将消失于无形。

兴国人喜欢将自己不理解的人叫石宝生。
你能理解意思吗?其实,
要的就是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
就表示鄙视你了。
兴国人喜欢将离开叫出国,回来就叫回国。
把头悬在国门上的人已经作古,烧纸钱的人口中念念,
银子多多益善。
你如知道兴国县,还知道鼎龙乡,
并且又知道秦岭村,甚至知道我,
就明白什么叫险山恶水出土匪。
像我这样的人,言语里充满匪气,
像我这样的人,一心想在文弱中占山为王。
你恨吧?那就狠狠地叫一声石宝生。
就算喜欢,也得会心地叫一声石宝生。
石宝生,在兴国隐姓埋名。
三柱香敬天敬地敬百姓,
自带山色,自付水流。
坐在一口深井中看飞来的鸟,
只看到鸟的翅膀,
每扇动一次都能牵引石头的歌喉。
一,兴国县

三国吴嘉禾五年,
城池端在仲谋怀中。
战争浇不醒木客[1]。
树的悬崖,
给了黄昏隐匿藏身。
一束晚霞,
凿开松涛,
伏于一把利斧之上。
是提壶弄月的贵族,
才配向山吟哦。
大魏神笔,
将刻苦植入云朵。
看管不住钟灵毓秀,
土地爷出走。
饭局散伙。
从楚天极目处,
从零点着墨,
建起了客家灶堂。
坐北朝南,
开始饮马赣鄱。
盛唐,
亲情告急。
小钟[2]领人冲进了御花园,
救出中兴。
宰相加身。
到开元,
在京城烧起了叭头[3],
终因流水拧不过落花。
铜书券魂归故里。
一条条金狮红鲤鱼,
吐着水泡,
它们在方言里夹带芳香,
飘散于民间和皇城。
国师手中的罗盘,
相度了天下风水。
白虎[4]也冒充托塔天王,
收过妖精。
无法收起船工行囊里,
那娇妻亲手做的挂念。
六部贤达如同幻影。
一声公卿,
青乌不惊。
在开赴战场前,
已把孝道文章做好。
不是雁湖[5]水才能写出提督[6]的声名,
不是都督[7]无义省长[7]无情。
总是到了最后,
每一个人都要建起一处桃花源。

革命,
再革命。
历史[8]在作证,
目录[8]在翻身。
民国刚走来将军,
共和国又来一群。
英雄不过是生姜[9]饱含的热辣。
这山头挖出来的是宝,
剩下光头司令[10]。
[1]秦始皇时被流放到兴国伐木的六国贵胄。
[2]唐书法名家,江南第一宰相。
[3]客家话叭头指烟头,烧叭头意为心里不知所措,或着急,或思虑。
[4]风水学称右边山势为白虎。
[5]覆笥山上一湖,传说北海仙公(齐涓子)在此寻得仙缘。
[6]邹复胜,清光绪时提督。抗法、日英雄,与冯子材齐名。
[7]谢远涵,辛亥革命后自恃不任江西都督,孙中山任其为江西省长又未能到任。
[8]姚名达,抗日英雄,史学家,史理学创始,目录学家。
[9]古时贡品,今天是家常食用调料。
[10]客家俚语,不长树木花草的山岭,意为沙漠。
二,丘陵辞典

0、昭奶奶

我见过说起昭奶奶的老爷爷们,
两眼放光。
他们那时喝酒打架迷恋女色,
对昭奶奶却不敢作非份之想。
画中人,
让土匪一样的汉子,
软成了棉花糖。
无情坡,
对那段历史揣测了百年,
仍然没有结果。
无情坡,
我想象着有位美丽无比的女子,
在独自等候。
昭奶奶与昭爷爷一起赴了刑场,
一起被立了空坟。
说是舍不下昭爷爷,
我想痛痛快快骂一句,
天杀的革命。
我的昭奶奶,
小河边没有你的梳妆,
显得如此浅薄。
昭奶奶你若还在,
我带孙媳妇给你认认,
有没有你年少时的青春。
你若还在,
一大群曾孙陪你看旧照片,
我每次回乡,
将捎上左一个深圳右一个深圳。
你若还在,
幸福和美丽不会死无对证。

1、版图
龙冈头,是我家的乡镇旧称,
杨村坊曾延伸到秦岭。
老一辈带着这些归属入土,
靠一条河流洗脱罪名。
不论,张、王、欧、谢,
还是江、黄、钟、陈。
起始于一张纸钱,
消失于一张纸钱。
2、乳名
秦岭,秦岭,
字典查不出的土音,
在客家话里砻砻作响。
奶奶所有的埋怨,
从大到小:“城长生、
山长生、佛长生、井长生、
根长生、云长生、永长生,
烂粪箕烂在哪哩?”。

注:岭,在客家土话里同“哩”押韵。
3、传家宝
周字辈就是传家宝。
吉字辈,
仕字辈,
人丁稀少,功名不稀少。
短命的民国,
要了他们一头长发,
留下个烂摊子,变卖田产。
红色革命,
把兴字辈老大,抓去枪毙,抵功名。
换个贫下中农,
继续生存:吉、仕、兴、周、祚,到了新中国。
周,七弟兄,
泥腿子有大干部模样,做不到齐家。
周,三个娶老婆靠父母,
三个娶老婆靠老四,井长生,他,一肩挑下。
井长生他,
永远记得自己暗暗承诺的对象——
人民医院,病床上:李兴发。
4、眉心痣
林香子!
你老弟老妹又叫了。
初中学生喊林香子,喊得格外教她别扭。
叫,是土话,是哭闹的意思。
这里另一层反问的意思。
林香子不叫?潜台词是林香子要是叫了,爸妈要打屁股。
花龙中学,
事实上。匍匐在长冈水库头,
花龙这样的烂地方,
有人当了是京城,名声远扬。
她日日相望,
在眉心聚集了一股劲儿,
长大嫁个打油郎。
她的名声传出十里八乡,也传到秦岭槽坊。
打油的李兴发,
向来还槽税的龙冈头人问追。
花龙,可以直接称龙冈头,
李兴发认得字,
数得出一辈一辈。
他说,
龙冈头黄贤宝有五个儿女,贤字辈却是独苗。
到才字辈总算两个男丁,三个千金,
下一代传字辈会不会更旺就不知道了。
大千金林香子,
照顾弟弟妹妹,
小小年纪对着学堂开锅灶。
李兴发说到正题,
想井长生好命,娶来林香子进家门。
龙冈头人会牵线,
李家打好的如意算盘,
摆出了百桌喜酒。
生生借借为婚礼,
真是穷家富路,林香子成了排场下的冤大头。
林香子
眉心有颗痣。
都说能享福,
她想骂,
看相的去吃屎。
5、秦岭村

a、龙沟丘
黄鳅洞人嫁给龙沟丘城长生时,
房前屋后的田土都还是自家的。
围墙背后池塘里,常有几只白鹅。
游过一圈便躲进了左边的蕉树下,
就着清甜甜的井水举起脖子唱歌。
右边菜园子的篱笆门开了又关,
八个儿女二六分,尚不足乐。
龙沟丘,与父老兄弟划清界限,
只兴他结婚生子,烧香拜佛。
可以想象,当年推倒三座大山的时候,
城长生:背菩萨游街何其光荣。
他常常是这么同晚辈们说。
李延伟,肚子痛一次,他就求一次神,
十六岁,神们不佑。
李延伟死了,乳名小丁,城长生的么儿。
草枯了十几秋,该嫁的嫁了,该娶的娶了,
黄鳅洞人死于一次脑溢血。
三年后,长子老常死于脑溢血。
两千一三年初一,龙沟丘,大火烧。
新起一间平房,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对付着远走他乡的孙小。
b、杨梅龙
大家都习惯于将左边山脉称之为龙,
杨梅李子还酸涩,树干却被一代一代的人爬得光滑了。
杨梅龙,人一样的乳名。
果树开花结子,人要传宗接代。
李兴昭与新婚的妻子据说为父顶罪枪毙了,
李兴发把山长生过继给哥哥。
城郊来的木镜人,打小不事农活,山长生正好是行家里手。
抱养一个女婴,盼着生个男孩封那幽幽之口。
接二连三,生到第四才是春园,吃了几年的奶还是大舌头。
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春回杨梅龙,给春园加弟兄一个。
春园,但总算家有富足,但总算初中毕业男大当婚。
一种奇怪的耶稣福音找上了家门,
春园他修炼的,人们说是法轮大功。
派出所下达最后通知,把春园催去了煤矿,躲。
一躲就躲成了骨灰,撒在了于都河。
木镜人悲痛伤肝,两千一三年十二月死于癌症晚期。
小弟兄初出茅庐,把杨梅龙的亲情接到抚州去过。
c、桏冈山
桏冈山并没有桏树,像埋在右边的一群祖先,
只能暗地里与活着的后人较劲,房屋移过一寸也不行。
有风水先生说,桏冈山就是另一个版本的韶山。
可是这小韶山,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坎水悠悠。
女人比男人能,死人比活人好。
白鹅人口口声声的冇头绳△就是三儿子佛长生,
在桏冈山,人们说坳背人的地位比佛长生高。
一个男人为何愿意听命一个女人,却无从知晓。
两千一三年十二月,双双住进市人民医院,
被癌症沾上了,一个是胃,一个是肠道。
七十多岁还得去鬼门关捡回各自的命,简单不了。
与佛长生喜爱的棕树似的,无法计算剥去多少层皮。
其中的滋味,对佛长生来说,就像桏冈山,他怕读这个桏字,
桏,念穷。这里的人们总把松树念成桏树,他把这桏树念回松树。
他试图用一生扭过来别人习惯的说法,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松一口气。

△注:冇头绳,没有头的绳子,找不到头绪。指没有主见的人。
d、撒网冈
水车转转不停,
水声淹没了女孩哭声。
油槽下,
三月的枇杷枝头酸甜如期而至。
五月才熟的杨梅,
用于童养媳这个词是多么恰如其分。
老式土坯房少不了的青龙口,
刚好可以让一只狗进出,
刚好小孩也能爬,
刚好应从了一个带狗字的陋名。
一杆杆毛竹,
迎风做着要拔腿就跑的样子,
它们还是留念这土地。
八月柚子香又飘了十年,
在唢呐催促下一个个从枝头脱离。
在这十年里,
林香子进了井长生的家门,
李兴发走了。
白鹅人开始学习垂帘听政,
关于云长生和撒网冈和狗洞,
关于根长生、永长生,
白鹅人只字不提。
消灭打光棍的旗号,
井长生只好把担子挑起。
到了十月的柿子,
好捏。
小麻雀们穷尽尖嘴,
一树秋风,
变得沉重百倍。
树大分枝的自然规律,
让十六口的家庭各自散叶成荫。
白鹅人,
守着孤苦伶仃。

e、对门塅
白鹅人常常是独坐在大门前,
隔着一条河流就是孩儿们的世界。
那些烟草、水稻、大豆、甘蔗、西瓜 。
f、八担排
根长生与水库背人带着儿女去了县城,
不久后回来夫妻俩把房子建在了八担排。
他俩重洗的牌里包括兄弟家的一草一木。
锯子拉开永长生家的苍松;
柴刀砍下云长生家的毛竹;
第三只手伸向井长生家的槽坊——
一架接一架将八担排变小。
水库背人对于出狠招有她的理由:
过去吃尽了你们这大大小小的苦头,
大的骂人懒虫;
小的背地里开着小灶。
八担排,
这么悄悄地供出来一个女研究生。
g、八担丘
新房修到一半,
和云长生的肋骨一起被生生折断。
一根肋骨,
从老常家屋顶滑落而下。
这久不修缮的房屋,
无法承受金钱之重,
只听得骨肉撕裂的声音;
这叔侄,脆弱到掏不出一句好话来。
都说父母走的年头,
儿女最不能安宁。
白鹅人如局外人一样走了,
一起带走了云长生村长的大印。
云长生过去没有想到过:
在八担丘炊烟里来往的人,
从穿着看都是体面人。
h、蛇头嘴
从西阳山说到秦岭村蛇头嘴,
先说到茶园人。
多好的女孩,
爱上永长生一身酸汗。
刚刚算好一加一等于仨,
口粮,
把人逼上了万安林场。
松香,
松香,
一个女婴从此换了爹娘。
再算个一加一等于仨,
在福建煤矿。
永长生用八年光阴,
承包黄坑第八号井。
八八,
发发。
却是发了别人赔了自己。
赔进了电子制品厂,
又一个八年。
家中将军已经暗渡了陈仓,
出现在深圳某流水线。
i、童年地址
黄竹窝种过西瓜和花生,
去的路经过桥子头、湖洋丘、七窝,
上中心小学得过广东坑子。
回时总喜欢走樟树坑到学堂田。
那次去月丘掏蜂窝,
还过上稔坑、井坎上。
前面是大禾坑,
后面是大西坑。
打柴的人,
从小西坑过坑背,
过坳背,
出饭勺窝,
出铜锣窝。
放牛如果去山塘,
途经迥桥头、白长坑,
容易错上小山塘。
谢屋和社背,
两相望,
坐阵水口,
呼应蓑衣坝。
说出这些名字时,
仿佛与一群先祖对话。
j、相帮
干活帮手,
吵架帮腔,
让秦岭人变霸道。
那些年的附加税,
乡干部到了秦岭就绕。
哪家建房娶亲,
家家户户都送菜送茶酒,
或做上两天工,
其乐融融。
在一个村子里,
谢屋八兄弟。
油槽下七个周字辈不似兄弟。
山长生说,
我只是先出世来不是老大。
城长生说,
兴发七个儿子谁都比老二能干。
佛长生说,
让大家先。
井长生说,
大轮不到我,小轮不到我。
根长生说,
我不知道。
云长生说,
个个都是饭桶,我也是。
永长生说,
我理不了。
k、讲口打跤
房屋座落坑口,油槽下的风声大水声大,人的嗓门儿更大。
一家八口,吃的就这几亩田土贪早摸黑。
天微微亮,井长生像雄鸡三啼:
根长生!巷床;
云长生!巷床;
永长生!巷床。
紧闭的房门,还在寂静的晨光里。
井长生大骂,唔做有食捱都想歇。
后面只见到他们嘴巴翘得老高。
这样添堵,竟然就变成了炸药。
骂归骂,有了井长生的操持,一个家终于双双对对。
分家了,瓶瓶罐罐也开始叩叩碰碰。
名下的债务,不想认的兄弟,眼里不亏欠你井长生。
这些钱,变成了导火线。
根长生说,我忍了你好多年。
井长生挥起锄头,砸碎烧饭的锅。
指头点到根长生的鼻梁。
家里的一切包括你们的老婆,你们有付出多少?
年年出门去,年年双手空空。
根长生竟然伸手锁住了井长生的喉咙,要将这把火掐灭。
其他兄弟和白鹅人站在一边。
白鹅人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喊着两个字:造孽,造孽,造孽。
l、我们那里办好事儿都简单了
序:
妈妈说,她过门做酒时摆了百席,我好奇。
这亲戚朋友从哪里冒出来,据说是家族里所有人的关系织成的。
光奶奶和三个伯母的外氏,足能凑满几十张八仙桌。
那年月,吃饭都成问题,得花多少钱哪?他们就一个办法:借。
这美国人现在的生活模式咱们早就有过,为什么没能保持啊?
看看两个新人走到一起的程序,
先是“看头道”,后就“签合同”,再是“传日子”,最后“过门”。
看头道:
我妈当年是花龙中学那地方的美女,
小巧玲珑,泼辣能歌,手脚麻利。
我爸穿着一身油腻的衣服去看头道时,
她正在龙冈头圩边拔猪草。
回到家中,我爸他给了我妈合意礼,
九块九角钱的大红包,九九,为天长地久。
我妈退回了这个打油郎五元钱表示合意。
经过一场商议,定下签合同的日子,
吃过中饭,男方就可以回去。
签合同:
这一天,婶婶一家人来到我家。
她还不是我婶婶,躲躲闪闪,
无所适从地在我们屋前屋后走动。
她们特邀了一位年龄相仿的同伴,
为的是分散那么多好奇的目光。
我们家的礼房,坐着专请的理事,
由婶婶的父母或者亲人掌管着,
毛笔写着长长的竖排礼单,
这上面有衣、食、住、行,
请注意,袜子一对而不是妹子一对。
寄合礼有女方的大伯、伯母、叔叔、婶婶、
姑姑、姑父、姨娘、姨父、
哥哥、嫂嫂、姐姐、姐夫、
外公、外婆、舅舅,舅妈、
弟弟、妹妹……折合人民币XXX。
正价(女人的正身价)人民币XXX。
XX年XX月 XX日。
传日子:
我跟着爸爸和叔叔几个,去了未过门的婶婶家。
传庚报日,她们家有不少亲友,这次她大方多了。
婶婶接到我们,叫得出我的名字,又接下我们送去的三牲。
头牲(鸡)、猪肉、鱼儿,引我们去到她的礼房。
我们的理事要找礼数,分别给出带5数的红包,
五个,掌翰、厨官、代誉(男女方媒人两个)、陪娘。
再欢欢喜喜吃顿饭。
过门:
我们家请了唢呐师和迎亲的,一大队人,
把礼单上的衣、食、住、行,搬过去接受婶婶她家的检验。
在路人的目光下应证着一对新人这一生的奢华。
一个重要的发祝红包,去时是天长地久,回时是百子千孙。
婶婶的哭嫁,三叔回来学得像模象样的,
三叔还告诉我们,等姐姐们出嫁时,
可以向男方要添子添孙的姊妹钱,
能要多少是多少,看姐夫家大不大方了。
婶婶回到家进了堂屋,还在自行车上,
她等着理事先生举起头牲祝赞。
赞过后杀头牲,血围洒过新人的坐车一圈,
顺手一抛的头牲,头部朝里朝外可以判断新人生男生女。
大家都这么看,新人披着红盖头看不到,
她只知道,让我下车,必须多给些轿钱。
牵娘准备好红包,奶奶另外准备了一块花边,
为的是婶婶能顺情顺理下车同大叔拜堂。
有人开始偷偷拿代誉开玩笑,抹红脸、戴酒篓。
有人选好棘剌要在新人拜堂时上刑,一剌长命百岁,二剌百子千孙。
跋:
我是新潮还是旧瓶?
我同英子结婚也是相亲,
姨妈做了介绍,我家请了个朋友当我这边的媒人。
大年三十我决定相亲,没有买到车票,初三才到家。
一大早洗了个身,送上合意礼,初六就订了婚。
初九她同我南下,各自在了深圳。
我们时时联系,年底就结了婚。
那些过去的礼节已经过去,没有人问,
两张身份证,一个江西,一个湖北,
或一个湖南,一个广东,无论你是哪儿的人,
都不必再多的祝福,在一起生活好了最要紧。
m、兄弟节
两千零一三年除夕夜,
家庭会全票通过。
每年的正月初一定为兄弟节,
祚字辈准备了降妖除魔。
华生子、秀锦子、松梅子、冬贵子、观浩子、根生子、龙辉子。
老常的儿子东东不在,
让观浩子代为表决,大家一句话:
以前的恩恩怨怨像死去的亲人一样,让它入土为安。
兄弟我就是秀锦子,我的父亲井长生,母亲林香子,弟弟松梅子。
我才开始觉得,世上的人情要深于海,人间的爱心要大于天。
秦岭村的水,如今没有浸人心脾的潭;山,没有吹得起风的树。
还有什么必要做着鱼肉亲人装腔作势的鸟事。
曾经周字辈挥出的一拳,踢出的两脚,都落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
还有那些恶言相向,换来的只能看荒草们去尊老爱幼。
我们要的世界,走在田间地头忽然的一声叔、伯就心花怒放;
嫂嫂与弟妹们聊着关心父母和孩子成长的话题同忧同喜,慢慢老去。
三,后记:入化诗

我陷入一个境地,一首诗的无,空白。
四周是赶来建筑我的汉字。
像阳光泼在快速移动的事物上,错觉是金黄的沙子从天而落。
我只有捕获了这一切,才被成立为空白。

我回到现实来,有欲有求,但不为此沮丧。
上一趟厕所与行一回房事,就让我变成方块,同另一个个人可以重叠。
在旧历8月15否定亲情,就让我一个人显得格外团圆,跟中华民族格格不入。

回家像做客是个庸俗而无法反驳的比喻。
兴国小县城哪有我的具体?
红军桥快倒塌了,它却是我去到深圳前唯一的旧相识。
再回到秦村,地名下早已然物欲林立,认识我的动物没有,植物还好。

我使劲想起有什么可以避开一个人的吃喝拉撒和播种香火,这时车厢里有人说了句话:
“小孩子要学会懂事,妨碍到别人很教人讨厌”他说人要让人去喜欢才对。
我奇怪,所有都变了,人从小到老还是要为别人的存在去存在,斧头用刃和厚重劈自己以外的世界,也可以称之飞翔。
木柴以盛开顺从斧头,并且忍住了疼痛的尖叫,一声爽朗干脆地赴汤蹈火。
我再次陷入自己时,发现四周本是空白。
历来都朝向我又离我而去,我被巨大的乡愁消化的同时,刚吃过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家乡味。
我所害怕的是,我自己吃下自己会不会这么没有人性。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  2018-2-3 20:55 , 荐稿编辑:黄玉生)
http://www.zgsglp.com/thread-739670-1-4.html


2、何苦  |   真没有想到吴仁宝

没想到
你在全面私有化的大地上
留下一座集体化的丰碑
没想到
你在打破“大锅饭”时代里
让全村人直奔小康的法宝
竟然是“平均主义”

真没想到
家家高档别墅
户户豪华轿车
个个腰缠千万
华夏第一土豪村,村书记
您住的却是70年代的老旧房
一根土烟刁着一双布鞋
初心不改地为全村
住房、医疗、就学、就业、养老
“五项免费”而奔忙
追求让人嘲笑的共产主义理想

看看你吴仁宝
想想他徐则厚
共产党员真的不一样
一个以权谋私,构建自己的帝国
一个以身作尺,丈量全村的理想
更没想到
仍然走集体化道路的山乡
与带头分田到户的小岗
对比如此之强
第一个领跑的与不为所动者
距离拉得那么的长
一个令人叹息
一个让人仰望
遗留一个梦想的回望

你用旧布鞋踏出一条美丽乡村路
你在旧房里存放
真正的共产党人“天下为公”
无私的高尚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  2018-2-5 10:36, 荐稿编辑: 黄玉生)
http://www.zgsglp.com/thread-740022-1-1.html


3、尘凡无忧  |  《在沉默的三棵树后面》等三首
《让雪沉睡》


让它们沉睡
读光亮的寒风中它们安宁的梦
并回想起,与世隔绝时
你也曾如此洁净

我们为什么要进入人世的丛林
即使手握邀请
那些奔突四窜的野兽
早已忘却有过雪的前生
《当潮汐苏醒》

当身体的潮汐轰然苏醒
它先于我,想你

带来风暴的嘴唇
带来大海
唯有性,使我们和解于和谐

不能更迷人。天空飘荡白色泡沫
而灵魂冲出体内
大海到处是透明的飞行
《在沉默的三棵树后面》


什么在那三棵树后面,躲藏
却向你露出一只眼
幻觉般的暗示,闪动
即使穷尽智慧之力也无法辨认
一个宿命的线团
你不得不像忽略不幸那样将之忽略
并最终完全忘记
曾看见一只躲藏的眼
在沉默的三棵树后面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  2018-2-5 06:18 , 荐稿编辑: 黄玉生)
http://www.zgsglp.com/thread-739969-1-1.html


4、崔晓钟  |   异形作品展

某个地方,除了被一些,
陌生的闯入者充实,
只有少数记忆不错的人,敬畏自然生长。
我佩服的传统,人们寻找的部分,
慢,是一种能力。

工作室。流星比一枚钉子好看,
一棵树比人好看。艺术先锋的啃噬,
无不以饿殍满地而告终,没有尾随。

晕,旋转结束。人的小动作太多,
被安排服膺一种圆的加速或减速,
我们错以为我们是偶然来到某个地方演示生生不息,
一博地球一粲。

恍然大悟者,如桠杈,无以名状。
在停下来的那一刻,
我们只能欣赏,从前被风撕破的,
自己的迷失和心情。
徒有一副好嗓子,但歌唱的不怎么样,
这类爱好很普遍。
我们对一个球的把玩,
是我们对圆的唯一理解。
我们被自己宠坏了。
异形,锯齿状,一不小心,就能成为大师。
歪打正着,是不正常推动正常,
使正常得以绵延不绝。

虚拟,在没看清楚之前,
不要轻易地说什么玩意儿。
因为它跟你,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

牙齿,参差不齐,
每一种残缺都需要自圆其说,
努力是失衡的摆弄和邀请。
口琴,也叫哈蒙尼卡,
被布希曼从家乡吹遍全世界。

中间,震动与轰鸣,
它们对圆没有概念。
怼,除了打动,歌舞基本是争取,
诗是寄生蟹或赘生物,有待商榷。
看不懂?问题仅在于,如果能正常说话,
谁还需要一首诗?
开始,衣服仍然是衣服,
树木仍然是树木。在换装的一瞬间,
我看见了什么叫做圆满成功,
由此改变了,也许你说没改变。

冒险,惊诧,兜风一路轻松地对我说,
它们都能坐享其成的自己生活,
没有歧视,就叫圆满。而远处,流星的璀璨,
以弧形状的问候,不是幻觉,
在天桥上悠然散步。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 2018-2-6 11:59  , 荐稿编辑: 黄玉生)
http://www.zgsglp.com/thread-740284-1-1.html



5、黄锡锋   |    劈柴的父亲

整个早上,父亲都在劈柴
使劲把一根根木头,劈成一块块


整个早上,父亲都在劈空气
把冷冰冰的空气劈成一块块碎冰

整个早上,父亲都在劈自己
咬着牙、喘着粗气,恨不得
把自己,也劈成一块块

一块爬进臭水沟里
掏出最小儿子大学四年的学费

一块爬进自家、半途而废的
屋顶,盖好大儿子的婚房

整个上午,父亲
都在我的眼眶里劈柴,劈出

一颗颗泪珠,把一个个
劈柴的父亲,暖暖的抱在怀里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 2018-1-10 08:47   , 荐稿编辑: 黄玉生)
http://www.zgsglp.com/thread-732797-1-1.html


6、曾瀑   |   诗六首

 这一年

这一年,子规啼血,往事如烟
这一年,人在曹营,去意徊徨
这一年,我开始明修栈道。陈仓月色正好
这一年,我行色匆匆,踏上不归路
这一年,我几近末路穷途,手上仍握着一条河流
这一年,我缝好了断裂的瀑布
这一年,我踩疼了自己的尾巴
这一年,我霜色凝重,落叶成堆
这一年,我的胡须像坟头割不尽的荒草
这一年,我边走边下雪
这一年,一颗星星在分水岭上等我
这一年,我生锈的骨头上长出了湿漉漉的黑木耳
这一年,我从一个核桃里抠出故乡

钉子户

总是坐不稳,常常从椅子上摔下来
甚至,有时座位会突然从身下不翼而飞
于是,我在屁股上钉了一颗钉子

嘴愈来愈管不住三寸不烂之舌
总是在那里胡扯,还企图到树上去聒噪
于是,我在舌尖上钉了一颗钉子

总是感觉到有鬼
心怦怦跳个不停,仿佛要从里面蹦出来
于是,我在胸口上钉了一颗钉子

常常陷入沉思,浮想联翩
明知往事不堪回首,却总是偏偏朝后看
于是,我在脑壳上钉了一颗钉子

灵魂总是骚动不安
破旧、不洁的肉身,再也无力将它挽留
于是,我只得将浑身都钉满了钉子

现在,我已经体无完肤
带毒的血,从无数个伤口汩汩流淌出来
像一把无可救药的筛子

一无所知

我甚至对自己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自己的姓氏
含有多少种物质。酸性土壤还是碱性士壤
暗藏着多少个陷阱

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将走过的路重走一遍
到底该走哪条路,才能见到自己的祖先

我不知道自己的泪水
到底有几条支流。源头在哪一片高原
哪一座雪山。哪一条冰川

我无法看清生命的黑洞
无法知道谁是自己恶梦的出资人、策划者
编剧、导演、主演

我无法知道
能否接住,对面即将发过来的那个
邪恶的下旋球

我无法安慰自己

等待一场雪

别唱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不是比去年来得晚一些
而是根本就没来

冬天是雪的故乡
以往,它都要按季节心花怒放赶回来探亲
临别,哭得像个泪人儿

而今,雪似乎越来越不想家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整整一个冬天
都看不到它的影子

天真的雪,哪里知道
冬天已经被搞坏了。东倒西歪,乌烟瘴气
只剩一个空洞、枯燥、乏味的词

雪的归途越来越坎坷、危险
不是它不想家,而是找不到家、不敢回家
雪正在失去故乡

年关

那恶霸又上门索债来了
身后跟着一群穿黑衣的飞扬跋扈的狗腿子
算盘珠噼啪作响

这就是苍生的宿命。仿佛永远生活在解放前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忍受
时间永无休止的盘剥

我已经交出了我的故乡
交出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和壮年
我的黑发已所剩无几

我的父亲永远都回不来了
尽管我的眼泪已全部交出,但真正的悲伤
却留给了自己


     九月

九月,是一本启蒙读物
封面是一栋神圣的房子
当年开学时,我高举着这本崭新的书疯跑
突然一个趔趄,一头栽进泥污中
泥浆从门窗唏哩哗啦涌进去
渗透到课本深处
我的人生,一开始就缺少一张清晰的封面
年过半百,脑子仍不得安宁
仿佛有清除不尽的泥浆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  2018-2-6 08:32 , 荐稿编辑: 黄玉生)
http://www.zgsglp.com/thread-740227-1-1.html



7、刘苏慧  |  戏说植物和动物(两首)

1,树木的修行

冬天出场
冷面孔的居士
开始讲经说法

香樟树穿戴整齐
端坐在自己的蒲团上
那些被秋天剥尽衣服的
装出玩世不恭
干硬的枝扎向天空
只是光天化日 无法盘根错节
即使相距咫尺
也比不得埋在地下的部分

探秘的风大显殷勤
香樟树颔首垂目
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那些落光叶子的树
干硬的枝扎向天空
故作镇静

2,喜鹊

现在 它们住在小区里
学人样 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雀巢架在那棵高树梢
可以鸟瞰
人走出鸽子笼的早晨
它们飞上蓝天欢唱
人钻进鸽子笼的夜晚
它们也呼朋唤友回巢
婚车迎来新娘
灵车接走死亡
它们都送出同样的欢唱
天空逼仄 鸟巢很小
它们虽名为喜鹊
未必懂得人间的喜怒哀乐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2018-2-8 21:58 , 荐稿编辑: 黄玉生)
http://www.zgsglp.com/thread-740884-1-1.html


8、敦煌飞天  |  昨夜的一场暴雪

昨夜的一场暴雪在清晨醒来
像是无法安置的躁动
雪白的床单上
不见候鸟飞过的痕迹

拉扯异乡孤独的一角
谈情的人暖巢驱寒
偶尔的苦笑
雪粒掉在伤情上

哦 想得太多走得越远
淋湿清水的眼光
迷茫的大雪统治的小路
一切都是无中生有随物赋形像漂白的故乡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 2018-2-9 09:51  , 荐稿编辑: 黄玉生)
http://www.zgsglp.com/thread-740976-1-1.html


9、黄前  |   “飞来石”邂逅“三兴砦

前世飞来的石头
落在今生遇见的头上
相依相偎,轮回不替

三兴砦,从咸丰四年的
暮鼓中醒来
隐于山野的砦门,那是佛的眼

远道求佛的蚁群
还跪拜在诵经的路上
唯有走累的风,直起了腰杆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 2018-2-7 17:49, 荐稿编辑: 黄玉生)
http://www.zgsglp.com/thread-740589-1-1.html


10、马蹄  |  雨不停

雨不停。意象躲躲闪闪
不知魂归何处
送葬的嚎啕大哭,依稀挥洒着兔死狐悲
之前上了天堂一些人,仿佛正
轰轰烈烈感谢上帝

窗外一棵树,像一个老者
一个劲儿摇头,雨不停,这人间纷争
何时停
这没完没了的超度
牵扯多少黑衣人,影子挥之不去

天空的漏斗,猛吹泄洪的
唢呐
大地的耳朵挤在一起
听风是雨
我体内的雨,从眼眶里流出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探索诗歌, 2018-2-8 06:36 , 荐稿编辑: 黄玉生)
http://www.zgsglp.com/thread-740671-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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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8-2-9 19:43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黄兄好,谢谢荐稿,但《他们要我习惯谎言》单首上过周刊,且在流派的华语比赛获过单期的优胜奖,所以请兄撤下,将荐稿名额给别的诗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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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8-2-9 22:21 | 只看该作者
卡卡 发表于 2018-2-9 19:43
黄兄好,谢谢荐稿,但《他们要我习惯谎言》单首上过周刊,且在流派的华语比赛获过单期的优胜奖,所以请兄撤 ...

好的,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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