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症（外一章）
我们用各种期望昐着明天的到来，而到来的明天依然是糟糕的。因为你的今天是昨日的明天。今天是昨天的重复，人们竟然忘了？日复一日的今天，饥饿、缺水，舌蕾停止蠕动而干萎。人们说明天干萎的舌蕾会继续蠕动，因为有人出发去明天。有的人黄昏出发，有的人夜里出发，说他们赶到明天那里驭来水和粮食。送行的人们集聚在路口，叮嘱出门的人回来时别忘了把明天带来，连同明天制作的糖果一起带来。太阳出来下了山，白昼与夜晚反复交替是真实的。其实今天没走，人们昐望的明天是今天的变身。太阳依然是昨天的太阳。灿烂的阳光，遮掩静止的光阴身上的伤痕，诱惑人们遗忘饥渴时的苦难、萌生新日子到来的错觉。而人们不是没有想起黄昏和夜晚驭粮食和水的那些人去了明天没有回来，美丽的场景和情节往往是孤绝的处境中的人们虚构的一场游戏。今天，5：50分，群鸟归林时侯，熟悉的场景和情节再现，人们聚集路口，送行的人，出发的人，一批人向另批人叮嘱把明天早日带回，包括带回明天的粮食、水和糖果。人们并不是患了遗忘症，一次再一次虚构曾经发生的场景内容，而是人们在虚构的场景中快乐地重生。明天来了一切都会好的。呶，妳听，送行的人群中有个人伸长脖颈在人群中大声喊叫：‘’等侯明天到来的这段时间里，用左手握紧自己右手置放胸前‘’。这姿势并非为了祷告，而是有效地控制自己守不住孤寂的某个瞬间，身不由己伸出闲散的手指对他人对自己打个响指或者几声唿哨。当然，祷告声控制不了的。祷告声中游动的星星点点的白银色泽，并不是妳常说的星啊，而是妳祷告时唇部张合露出白亮的牙齿在暗夜里闪烁。
落叶
落叶，抗拒寒气侵入体内必不可少的暖物，这个季节适合收集落叶铺垫巢穴。秋未的大野，莺的嗓音哑了。蛇腰细了。草木苍黄。桉树的、麻梨树的、合欢树的叶子，柔和、松软、干燥、深秋的杂木林中，不论什么树种，什么叶子，不分树类的种族，它们在往来的风中一并飞起落下，红黄错乱地夹杂着叠在一起。长睡的前期，封存书籍、粮食，形容妳的赞词，放在枕边，厚厚一叠。有关落叶，和旧事，梦里不适合回忆。至于读书，写信和怀念妳是醒后的事情。冬日，天下大雪，妳同时睡着了。洞穴幽深，叶子柔软，穴外落雪的声音妳听不见的。可妳睡着了能听见大野中的叶子落叶时的低声祈祷的祈词继续在梦里回旋：‘’一口黑色棺椁，棺盖打开，时间到了，我们落下，合拢眼睛，葬在一口棺椁中，我们很幸福‘’。妳睡着了也能听见，梦外行走的那些秋天的树，落尽树叶一身皱纹的树，树们藏在腋下的小翅膀，张开花骨朵般的翅声。
程洪飞
2018 - 4 - 17 宁国青龙湖 |
发表于 2018-4-17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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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18 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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