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画眉之死》
初夏的小叶榕遮天蔽日
低矮的枝杈上。一只精致的鸟笼
正对峙着,水电站无聊的时光
笼中的金画眉,是我的喻体
在禁锢的逻辑里:一个无辜的囚犯
能让另一个无辜的囚犯来平衡
黑色的笼衣才刚掀开一角
它便开始了一天的鸣唱——
“笼中的粮食是我的”
“笼外的山水也是我的”
歌声直接传递的欢愉情绪
无需额外解读。至少
我们还有臆想的权利和自由
“久禁囹圄,囹圄就是宫殿”
谁也不能阻止我们凌云,翱翔
于纯度更高的蓝上。
笼外的野画眉,是我的另一个喻体
我一直想拥有它,它也未曾远去
在我生息范围,重建了一个
小小的王国,并伺机以反扑——
“竟有如此恶心的歌颂之辞”
“必须撕碎这个荒谬的鼓噪者”
它从明媚处冲入了浓阴
像一片燃烧的木屑掉入黑暗
去焚烧一截腐烂的木头
不幸的是:它竟然卡在了笼门缝上
被我轻易活捉
我试图驯服这个喻体
让物体消除影子,肉体摆脱灵魂
我把它关在最贵的笼子里
喂它最好的小米和虫子
但第二天早晨,我发现——
它头上、身上全是血
笼条有碰撞痕迹,笼底羽毛散落
鸟食和水,丝毫未见减少
它一动不动。而晨光清澈透明
微风中残余着振翅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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