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化用一句电影台词
出差长春中医药大学
我听了一周中医课
期间
我听到了自己的腹胀
母亲的干咳
父亲的坐骨神经痛
奶奶的冠心病
还有令爷爷卧床不起的
半身不遂……
生而为人，病痛叮咬
我很抱歉
2018.8.4
残酷的事
说来是挺
残酷的一件事
这几天跟妻子
又不搭腔了
她的朋友圈
我只能看到三天
即便全开放
也没什么内容
关键是如此一来
她就不找我了
我也就见不到
孩子们了
（想到离婚
无非就是这样
真让人难过）
但这样的我
连我自己都恨
像一个孤魂野鬼
2018.8.5
失败的爱国主义教育
上小学时
学校时常请人
为我们放电影
作为课外活动
那个年代
所放映的无非就是
《地道战》《地雷战》
《鸡毛信》之流
现在想起来
都已变成了美好的记忆
（多么可怕
那些可都是战争片）
2018.8.7
谁都没有义务对谁好
在一楼餐厅吃早餐时
我看见了那位既是前台
也是餐厅工作人员的女人
她在用扫帚扫地上的垃圾
每天晚上我们回到酒店
她都对我和同事笑脸相迎
但前天早上我们问她
要餐券吃早餐时，她阻止了我们
她说她没有听见昨晚上
经理为我们免去餐费的对话
但实际上，对话就发生在
离前台半米远的地方
看着她一丝不苟工作时的背影
这个尖酸又世故的东北女人
令我明白了一个浅显道理：
谁都没有义务对谁好
在诗歌的道路上更是如此
2018.8.8
不知为什么，今天这顿炒拉面吃得我热泪盈眶
今天拍摄结束得早
同事说他还有一些东西要整理
我只好一个人回去
宽衣解带
躺在床上玩手机
没多久便昏昏沉沉
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暮色四起
同事仍未回来
我已经饿了，下楼
穿过十字路口，再走一段
我来到了东北师大
对面的餐馆区
最后选定在西北拉面吃晚餐
口渴难耐，等餐期间
我又去超市买了一瓶饮料
难道我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吗？
为什么总听见有人喊
“我爱你”
抬眼才见，哦——
原来是一个小男孩
他在门口冲着摇篮车（里面的婴儿）
说话：
（他的汉语还不是很流利）
“棒棒糖，我爱你
棒棒糖，我爱你……”
2018.8.8
乡愁
东北师大对面
西北拉面馆
微信扫码支付后
自动跳出来的
收款方的名字叫
“美丽的草原”
2018.8.9
愧疚
妻子也是姥姥带大的
相亲刚成那年
我随妻子去看望过她
那也是我印象中
唯一的一次见她老人家
后来，我下了学与妻子完婚
紧接着又出门打工，没多久
妻子便有了身孕
就在她挺着肚子举步维艰时
老家传来噩耗——
姥姥病重
最终，妻子没有能够回去
看她最后一眼
听她弟弟说
临合眼姥姥都在一直问：
“翠翠回来了没有，
翠翠怎么还没回来？”
2018.8.12
这是一首难过的诗
它在长春写成
2018年夏天
我在那里出差
两周多时间
也就是半个月啊
那年夏天
就是在长春结束的
秋天一到，天就下雨
并连绵了好几天
长春，长春
以后我可能都不会来了
这话讲得有些绝对
其实不然，君不见
两次或多次去的地方
又有几个呢？
2018.8.13
立便器
在中医药大学
工作了近两周时间
每一次解小手
我都去进门第四个
靠窗位置的立便器
（为了看风景？
天呐，原来我是一个
抒情诗人）
除此之外的
我从来不去
2018.8.14
言中
我曾经在网上
看到一则新闻
说据分析
如今夫妻之间
出现的“七年之痒”
时间缩短到了
五年
2018.8.14
“日本投降矣！”
这是73年前
8月15日
《大公报》的
头版头条
今天的朋友们
纷纷发圈以庆
我则暗下决定
中午吃饺子
2018.8.15
给妻子
今天又是上午工作
下午不工作
吃过午饭，睡了一觉
再出门已是傍晚
我打算去1.5公里外的
沃尔玛超市
想买花生米和啤酒
这附近的商店
没有卖散称的花生
更没有炒货店
而商店里却随处可见
小份装的花生米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按图索骥
一座叫迅驰广场的
臃肿的大楼
很快出现在我眼前
而沃尔玛就在它里面
当进到商场中时
哦，我几乎热泪盈眶
它太像妻子
曾经工作的地方了
2018.8.15
事实的诗意
早上出门前
在前台饮水机
接一杯水
晚上工作回来
再接一杯上楼
如此往复一周半
酒店撤掉了
饮水机
2018.8.16
那个被人以院长头衔称呼的人
他的头发已经稀疏了
但还不是大背头
此刻，他坐在我的对面
看起来和其他
一起吃早餐的中年人
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偶然听到有人喊他院长
他旁边的人说起
来长春也没去什么地方
院长停住筷子：
“XXX（地名）
可以去看看，张德江
以前在那儿待过”
2018.8.18
我认为这就是一首很好的诗
易小倩在《日本游记》中
提到一位华裔女导游
她说她的日本老公去中国
最害怕的是打开电视机
因为电视里到处都在演打鬼子
中国人反日情结严重
就是因为从小看这样的电视
2018.8.18
一位小朋友对我说
我一个人坐在
馨苑广场台阶，低头写诗
那个小朋友忸怩地
对我说：“叔叔，我没有朋友”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幸好，他随即走开了）
我一下想到艾蒿的诗
但那也太残酷了……
2018.8.19
归期已定
定好返京日期
我们便买下了车票
在回宾馆的路上
同事S忽然感慨：
“到22号，就出来整整一个月了”
我点头赞同：
“是的，但是再不走，
长春就冷了”
2018.8.20
亮红灯
兴华大街与清源路
交叉口往南
二三百米的地方
有一排横在大路上的
人行斑马线
路边各有一根红绿灯
它的红灯时间是99秒
绿灯时间32秒
兴华大街是一条潮汐车道
每天它都在测试
我们这些过路人
2018.8.23
交租日
每月总有那么一回
想要紧衣缩食过日子
2018.8.23
再也没有比这样幸福了
我旁边那桌是一位母亲
和两个六七岁的女儿
她们点了一份套餐和一碗粥
摆了满满一桌
看起来很丰盛的样子
想起以前，我爸也这样做过
他煮一大锅猪骨头，铁盆盛上来
端到吃饭的桌上
对我和弟弟说：“啃吧！”
2018.8.23
医托
也拿病历手册
也挂了号（可以退）
不过怎么看
他们都像做销售的
这一次他们卖人
出卖身患疾病的人
在大兴医院候诊大厅
他们三个走过来走过去
一有机会
就和看病的人搭话
寒嘘问暖，然后聊病症
聊怎么治疗
再顺势推荐你
去另外一家医院
起初，我毫不知晓
我和那个青年人说话
另一个男的
则在我们面前转悠
不时地附和两句
而那个女人围了上来
以病人的身份
讲她在这儿等三天了
还没轮到自己，并问我
去不去小哥儿说的
那家医院，要去一道去
导航不很远
2018.8.24
三姑很爱孙女
三姑央我为她
和她孙女拍合照
拍完发给在南方
打工的表弟
由于构图关系
照片有的没有把头部
完整拍下来
拿给她看
遭到她连连抱怨：
“拍的啥啊，半拉头！”
2018.8.24
腹中孩子
早上到医院
填表挂号排队
一直等到下午
排到我了
不足十分钟
就出来了
出来再排队
问妻子银行卡
密码是多少
然后缴费
跑另外一栋楼
预约做胃镜
再回来
抽血化验窗户
里边的医生
对我说明天
你直接过来
就可以了
走出医院
我特意去水果摊
买了一把香蕉
回住处途中
我抚摸胀气的肚子
那么多年了
我对他愧疚
2018.8.24
祝福
从医院出来
过马路对面
打算去餐馆吃
一点东西
一个年轻人拦住了
我的去路
递过来一张传单
“哥们，游泳健身
看一下吗？”
心头一阵暖意
去医院和去健身
都是为了身体
年轻人
我谢谢你
2018.8.25
中元节
走在路上，稍不留神
就会踩到烧纸钱的火痕
那种刺鼻的烧火气味
恐怕只有一场雨才能清除
2018.8.26
水果刀
每次吃需要削皮的水果
我都会产生想要一把水果刀的念头
它起自于一部电影的一个细节:
男主角在公共汽车上
被查出携带水果刀
当安检人员质问他时
他说没有刀怎么吃水果啊
2018.8.26
不得不说，那是一个很成功的旅游景点
知道妈没看过毛主席
我和妻子还有此君
我们来到天安门广场
妻子说你和妈进去吧
俺俩在出口那边等着
然后我和妈去排队
排队的长龙行进得很慢
排到最佳观看位置时
忽然又很快甚至有点赶
出纪念堂后方的门
我瞥见妈神情有些恍惚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
她心里有点难过
2018.8.27
从地下电梯上来
跟着人群
乘地下电梯上来
走到分岔口
栏杆后边站了一男一女
两个穿杏黄工作服的
车站助理
其中那个男的
一边拉动栏杆
留出过道
一边对那个女的说：
“……
这叫灵活处理”
2018.8.27
见证
3月24号搬进来
当天晚上
我听到吟吟哦哦的叫床声
自那以后便再没听过
又过了一段时间
隔壁不断传来女人的
呕吐声
掐指一算，如今
我已住了五个多月
2018.8.30
平安里
昨天在平安里
出4号线车厢时
我看见一个盲人
手搭在另一个人
肩膀上走路
今天我看见俩
他们依次伸开手臂
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
走路过河一样
2018.8.30
《无题》短诗
无题
这也是一种烦恼：
作为一名选诗人
我知道
我每一首诗的轻与重
我之好诗太少
2018.8.9
无题
珍惜吧！这今年北京
最后的一段夏日时光
我又该怎样度过呢？
到头来还不是一场毫无意义的
白白浪费？
哦，我第一次意识到
光阴虚度的美妙了
2018.8.22
无题
出租车爬出
冗长的地下隧道
行驶到地面上
前方红灯霎时亮起
坐副驾驶的
同事S忽然说：
等会下车
你付一下钱啊——
我手上没有车票
这次出差来回
都是你付的
2018.8.22
无题
点过炒河粉
我就有些后悔了
不能吃油腻的饭
口渴又想到
碳酸饮料也不能喝了
等等我是不能碰凉的
没说不能喝饮料啊
对哦但饮料不凉
还有什么意思呢？
2018.8.28
《无题》截句
这样的待遇中国少见
在长春火车站候车厅
放眼望去全是贵宾席
翻旧诗
就如同来一场
回忆杀
人有时候需要
回望一下来路
身后坑坑洼洼
错过什么以及
又留下了什么
|
发表于 2018-9-1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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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9-2 19: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