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
——致逝去的你和即将逝去的我们
1、
怪秋天多事
是一场又一场秋雨把你送走的
当然，秋雨也有连绵的理由
这样凄清的季节适合告别
别后就是永远
你走上了我们的前路
我们还将活在你的前世
2、
你肯定没有预想过
会在这个人人忌讳的麻柳沱
一躺就是三天
你躺在那里任人摆布
供人瞻仰，也让人缅怀
你是真正的死了，再也没有假装
你只是在等待一个吉日良辰
你可以不洗脸不刷牙了
甚至不需要表情
也不必道谢
3、
你照例起得早
这次不是晨炼还要回家早餐
这次是一去不复返的前程
为此，你已经准备了一生
你终于如愿以偿
你说着遗嘱
让妻子成为遗孀
孩子成为孤儿
让我们成为生前好友
就让那个道人给开路吧
他口中念念有词却语焉不详
忙碌而煞有介事
鬼才相信
我似乎真的看见
大路让开两尺，小路
让开了三尺
这么宽阔的路，以后
喝得再醉也够走了
4、
一场死亡游戏
你用一小部分崭新的骨灰
向我们表示你的存在
并和前世保有一点物质关系
当然，这不过是死亡的障眼法
而你的绝大部分去向不明
秋雨中，没有青烟或其他虚无
你就是要我们找不到
你是让我们相信魂魄不灭的道理
仿佛你突然就学会了死亡
学会了火化，魔术和哲学
你再不会躲藏在人间任何角落
独自买醉，也好
我回来独自搜索
看看今日，有没有黄鹤飞过
有没有飞往天堂的航班
5、
人潮汹涌，走着
走着就少了一个人
并不明显
我明白，只是你对于我明显
我已经明显感觉到地球轻了一些
尽管我的心同时沉重了一些
而我们对于他们
都是无足轻重
每次经过城市花园
都会想起你的花天酒地
会念叨或者打一个没有内容的电话
知道你，一直都在埋怨吧
很少陪你喝酒了
那时，我正身怀绝症
那时，你还带着酒色财气
送你走后
那个人声鼎沸的花园
我感觉空空如也
6、
一生如此漫长
而死亡却如此短暂
从生到死
你只用了仓促的七天时间
意外，猝不及防的死
你落入医生预言的圈套
还是让肿瘤的高铁
准点把你带走
弥留之际
我像是来串门而不是来永别
我拉着我的手，亲口说
就是这几天了
我说，不可能这么快
死这样的大事
不是说走就可以走的
7、
你匆忙而去后
对于时间的迁怒和讨伐
一刻也没有停歇过
貌似公平的一分一秒
却因人而异
你已经被快得不近人情
而我们还在慢条斯理的尘世
找不到时间的站台
在快与慢的利害关系中
时间有着自己的偏私
并没有留给你
一扇侥幸的后门
都怪那时，薄待了时间
没有一起好好喝酒
没有经常行贿
曲意逢迎
8、
在垂而不死的供销社
你就像张抹桌布或者卫生纸
负责收拾残局，揩屁股
你承受着有口难辩的是非
当然酒没有少喝，妞没有少泡
我们天天泡在酒色中
彼此深仇大恨
都想把对方放倒而后快
你有千杯不倒
我有不胜酒力
每次在酒杯前都是我先倒
酒醒后又爬起来做朋友
那时没有生死
而今，却是你最先倒下
倒下就是生离死别
9、
人生就是一条死路
快和慢的人
都在这里汇集
已死和将死的人走到了同一条路上
都在一天天离开
而真正离开的那点灰烬
不再需要三室两厅和屋顶花园
也不需要户口，身份，编制，地位
这些身为骨灰的身外之物
我们最为熟悉的部分
而我陌生的这些暗哑之物，能量
或者茂盛鲜活的死亡
早已潜回这场秋雨
稠密如丝，如影随形
伴随我的键盘，左右我的指尖
破解着生死的秘密
10、
你已经走在了我们的前路
你还是那么老道，好像百毒不侵
你还坚信有酒有肉有兄弟
也有良家妇女
你还是喜欢坐在那里
喜欢看透人事，看穿过往烟云
坐在一杯茶的边缘
从不小口啜饮 |
发表于 2018-11-20 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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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1-20 22:11
发表于 2018-11-20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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