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
我是刽子手
杀过鱼杀过鸡，还杀过
一只浑身颤栗的流浪猫
那是1960年，我上初三
在厨房发现这只猫的时候
我很饿，其实
肚子一直都不曾饱过
而这只流浪猫比我更饿
当时，它正卧在
炉灶下面的煤渣洞里取暖
浑身毛发凌乱
浅绿的瞳孔射出两束哀求
一声微弱的“喵——”
有如婴儿在啼哭
为了充饥，我和奶奶合谋
把它赶进房间
用布袋封死了它的逃路
又用一根凶狠的细麻绳
把它悄悄送进了天堂
流浪猫告別了饥饿
我和奶奶却迎耒了罪孽
吃进肚里的猫肉
几十年来从未停止过挣扎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听见猫叫
就会汗毛倒竖
后脊背一阵阵发凉
生活就像一块石头
生活就像一块石头
我们总想从这块石头里
榨出一些意外或惊喜
殊不知
石头也有石头的难言之隐
石头原本呆在山顶
总是最先欣赏到日出美景
千百年来，河水都毕恭毕敬
温驯地趴在脚下
石头目空一切
一副居高临下的面孔
足以令万物臣服
后来，这块石头
在风吹日晒和雨水的骚扰下
越来越不耐烦
石头逃离了大山
石头滚进了河里
石头成了山洪肆虐的玩偶
过了一年又一年
石头终于从岸边的倒影里窥见自己
一副落魄的嘴脸
所有棱角都不翼而飞
面对这块鹅卵石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使劲敲击它
用微弱的火花点燃生命
化妆舞会
参加一场化妆舞会
用面具把嘴脸掩盖起来
让另一个我彻底暴露
狂醉的舞步虚虚实实
真假难辨的起舞者
始终踩不准节奏
面具是舞会的门票
妖魅横行无阻
纯真销声匿迹
人生也有化妆舞会
我看见灵魂的假面具蜂拥而至
许多人对游戏信以为真
拜
有人拜佛，有人拜神
有人拜祖先
还有人拜天拜地
口里喃喃有词
掣签或燃香
躬身，俯首，匍匐，下跪
甚至额头撞地以示虔诚
拜者所求各异
骨子里不外乎垂涎赏赐
在虚伪掩盖下
自古到今
有多少灵验被奢欲亵渎
任你演技何等绝妙
菩萨们始终无动于衷
雪的选择
阳光下曾丢盔卸甲
养精蓄锐三百日
自以为恢复了元气又悄然出动
总想一手遮天总是力不从心
旷野到处有挺拔的树木
它们高举反叛大旗
一次次刺穿占领者的狂妄
忘记了血原本是热的
还是将体温都注入大地吧
只要耐得寂寞
就能把冻土捂出嫩芽
田野里，一粒种子就是一名伏兵
到那时无须发号施令
满眼碧绿都是你麾下的千军万马
为你列阵托起硕果累累的丰碑
征服或折服仅一字之差
却预示着两种截然相反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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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3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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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3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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