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读一本诗集
这是真正的春天了
每一朵花的到来，都带着微小的光明
一定有一个人
沿着这些光明向前走，未曾停下
她写下的野花
听完雨声，就开始落
提到的那些风，来过几次，又离开几次
它已被人拔去了针
轻柔的让麦苗们，想跨过每一条田埂
一段接一段字的结束
把夜幕扯得更开
我背靠着一棵梨树，已经开花
还是那么白，它不需要
成为我的一部分
它正在成为春天的一部分
2020.04.06
夜宿小村
黑夜里是寂静的
也许是寂寞的，关上灯一个人抽烟
摆不出一副安详的姿势
一些光去了哪里，像一些人
走失了就永远地走失了
没有稻草，裹着牛粪的气味传来
没有一两声狗叫
从南传到北。墙角劈碎的木柴
摆放的像个木偶
此时，我知道自己已放弃了寻找
旧时的老太太脚小
走路不夹杂风声，隐在树影里
举着棍子，准备暴袭偷鸡的黄鼠狼
喂马的人，在隔院里传出声来
半醒而又机械
那时，我睡在麦秸编织的凉席上
早上醒来，满背的红印迹
证明没有梦
它们都一闪而过，像堂屋里旧水笼头
偶然滴下一滴水，啪哒一声
重新陷入黑暗
2020.04.07
人间草木
其实，我已见到更低的秋天了
在它的轮回里面
埋下一个男人是祖父，又埋下一个女人
是祖母。她举起的镰刀我已寻不到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背后有许多女人在哭泣
声音很快就被风吹入草丛。我幻想雨后
那里有个水池，明亮亮的
反射出从这里经过的，所有人的影子
没有什么比这想法更荒凉的
落日隐去，月光继续抱着人间
也抱着湿漉漉的草木，不断地传出
腐朽的气味
和一匹雄马离开时，不甘的嘶鸣声
2020.04.14
四月人间天
像一块塑料泡沫，轻飘飘地
滑进了四月，什么都没做，又像做了许多
我忘记了二月以来的寒，在阳光下
面向一棵梨树发呆
风吹过来
有花瓣落在我身上。做为对三月的亏欠
它开出了比往年更多的花
许多人没能够走进四月
但尽力了。他们的咳声曾让整条街的树
震动不止
许多人走了出来，继续带着福尔马林味
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时间决定一切，也会改变一切
除了摘除口罩，并没有太重要的事情去做
暖风新鲜得让人迷醉
我还没有太多底气，在春天里，活得有点人样
2020.04.14
春夜
雨小起来的时候
猫跳上了外面的窗台，影子像剪出的窗花
夜是一匹行走的马
有黑色的毛发
踏着积水，风吹来呼吸声
一定有一个女人
打磨她的银戒，然后在树皮上
磨出光
直到适合她的每一根手指
戴着树枝做的草帽，骑马在街上行走
把小村丢得很远
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后
才老去。檐上最后一滴水
砸在瓦罐上
啪嗒一声，像是告别
把我从梦中扯回来
倒在床上，呼吸着湿透的空气
像一个人躺在密林深处
想像着阳光出来
光影在我身上闪来闪去。我是明亮的
如一片被洗净的白色花瓣
2020.04.17
从前
一个人的时候
偶尔会把水笼头松一松，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等奇迹发生
滴答，滴答。这是下午三点钟
一场小雨赶来
我，小叶子，小柱子，坐在村外瓜园的草棚里
傻愣愣地发呆
檐下每一滴落下的水
都敲击着心。我们把小羊丢了
我们爱那只美丽的小羊
大人们也爱。大人们有怒火，有笤帚
拍打在屁股上
我们找不出理由回到家中
夜幕降临，我伸出的手
像伸到灶膛一样
忽然缩回来。我又在为过去丢失的小羊
莫名的担心
2020.04.18
谷雨
每一年都有这样一天
拐过街角，带着野草味慢慢踱过来
有没有雨不重要
我依然怀着梦
躺在过去的麦地里。风吹到脸上，清亮亮的
许多人在我身边走动
牵羊的人挥着鞭子，赶车的人
携带牛粪味
他们走着不说话。他们被天空的云遮盖着
影子交措在一起
又有许多人跟上来，他们的眼睛
看得更深远了
他们有，这么多的孩子们跑在野外
这个早晨
一定有女人为他们准备了最好的面食
或者老人，在神龛前鞠过躬
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
把他们留下来
忽然有人对我说起话
“时间像走失的羊群，某一时刻会走回来一只”
2020.4.18
如玉
湖水是一面镜子
阳光抚摸了朝向它的那部分。她是一片白
在岸上
也在水里。风吹过来，又像一匹白马
我忘掉了那些苇草，也忘记了自己
身体轻微地移动
脚底会传来骨折声，既神秘，又有危险
接下来，她挥动翅膀
湖水之上
玉一样的存在，空气中散发着迷离的味道
我们的眼睛
持续把湖面抬高，和天空更接近
就要飞出视线了
所有都是静止的，我们受困于原地
包括时间
我对身旁的一个女人说
天鹅总有飞走的那一天，它身体里藏着
我们的女儿
2020.04.21
起风了
小区里的灯光是暗的
在夜晚，它要照顾到更多休息的人
远远看过去
更像是铺了一地的星星
风吹不动它们。但吹动树，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是光影代替它们走在陆地上
躲过风带过来的尘和灰
你喊它们孤单的美人
我喊它们
隐世的孤独。此刻，我们是两个迷路的人
彼此交换着幻想
他说，你要顺着河流走
总有一个出口
我说，嗯。在森林里遇到了雾
找不到河
雾散时，那条美丽的河
根本不会存在
2020.0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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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26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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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6-27 07:17
楼主
发表于 2020-6-27 15: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