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号》
初来这个城市
看到插在行人队伍中的问号
缓慢地移动
他们告诉我
是朝鲜族大妈
她们干净，耐苦，以水为净
可能是凉水用多了
弯腰次数达到了极限
直到有一天
我看见
一个问号直起腰去够壁厨上的
一盒蜂蜜罐。
《牵挂》
钟表停了
也不是完全停
它只是步伐迟缓
使时间逃得更快了
在我换电池，近距离接触的瞬间
看到了三代人的追逐
颤颤巍巍的秒针
像极了公公正在抓取时间的手
《玻璃窗》
已习惯迎接
看不见的正在吞噬。
空气，声音，爱。
天空洁净得想流泪。
每一次开合都纳入一些空间
它不知世界有多大多乱
但路过的，好的，坏的它都宽容
是，仅是一秒
至少在暴动前，它已有了大批人马和资本。
这次伤的是历史的王
他怜它，
爱它
把眼泪，口水都给它。
《的》
此时，我可以光明正大地
占有不花钱的空间
出售什么呢
雨这么大，世界这么大
老鼠到处打洞
我的身体已淋湿，万物在成长
百合在出售野性的惊艳
桃树在出售满树的果实
灰松鼠在出售它的尾巴
奔流不息的河水在出售时间
我能出售什么呢？
我对河水看自己，私有的都已售完
没有一处是我的。
《燃烧》
有了火
木头，煤开始燃烧
森林，工厂
开始燃烧
为了燃烧，你把手伸进去
脚伸进去
大脑伸进去
走向火葬场那天
你已经没有什么可燃的了
亲人就把衣服，奖状
和燃过的你再燃一遍。
《寒》
我喜欢钻被窝，钻进妈妈怀里
喜欢平躺在热炕上
喜欢枕着爱人的肩膀
小猫一样贴紧身体
更喜欢把自己暴于
太阳下
又入伏天
我的晒伤已留疤，可我还是冷
在人间
我已找不到比妈妈，
太阳更暖的热炕了
于是记下
如果哪天我被冻死
让火葬场师傅多加把火
慢慢熬
定会取出钻石一样的冰心。
《与泥土有关》
在乡下
怎么冼，脸都有灰尘
手指都有泥土
鞋上都有沙粒
回到城里
洗一次脸，一天能用
手指是干净的
鞋底是干净的
这让我害怕
害怕自己像塑像
只剩下每日擦洗和供奉
害怕当我走出建筑群
所有表情都已失效
害怕僵硬的心没了大地的灵魂。
《常常》
沿着河岸走成了我的习惯
哗哗流水声使我
恍然
有时是森林，有时是战场
我常常深陷其中
坐在石头上的洗衣人
总能把我拉出来
她不慌不忙
用洗衣棒捶打，在河水里漂冼
那衣服和云朵一样飘逸
我也这样过，开心得光着脚踩水
当时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房子
我的婆婆还活着。
《拥有》
拥有爱人就拥有了孩子
拥有了老人
拥有了家庭
拥有了柴米油盐和烟火尘埃
拥有了这些还不够
你还要拥有被侵占的自愿协议
和反抗无理权
你还要拥有被加上，妻子，母亲，儿媳妇的专利
最最让你拥有的是
一个男人屈于石榴裙下的目睹权。
《我们看到的自己从来不是真的自己》
阴影已占据了我们
我们看到的自己从来就不是真的自己，
一盆水
一条河
我们只是在模仿别人，吃饭
睡觉，打喷嚏
我们都是拼凑的，眼睛是天空的
鼻子是老鼠的
嘴巴是乌鸦的，手脚是蚂蚁的
乳房是袋鼠的，骨骼是青蛙的
生殖是猴子的
我们从来没有真的自己
我们只是站在灵魂器皿旁，站在河水中，
站在阴影里
对照日月，星辰
把一个又一个虚设的自己打回原形
2020-7-26 |
发表于 2020-11-3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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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3 18:57
发表于 2020-11-3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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