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蒙 于 2014-10-4 22:13 编辑
飘泊与诗歌（随想）
一直漂于浮躁的泡沫中，想入非非，却总是想着简简单单，比如说，简简单单的学习，简简单单的生活，简简单单的学着爱与被爱。一直和自己过意不去，不善待身体，熬夜嗜睡作息紊乱；不善待思想，自卑自责敏感多疑。无意间爱上某种东西未必是坏事，不见得也是好事，比如说写诗，比如故弄深沉，比如说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知己，废话连篇；再比如把诗歌当成知己，故弄深沉，废话连篇。c说：灵魂找不到归宿，永远是飘泊。我信。但我不以为是。因为身体在贫困中漂泊，瘦骨嶙峋；灵魂属于富裕者的主儿，贫困者只关心晚饭和睡眠，我是后者。曾和老爷子说：我想一分钱不带的体验一个月的流浪乞讨生活。他看了看我，转移了话题。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是从飘泊流浪中走过来的。暑假，从京到兰州，从兰州到小县城通渭，我尝试着把自己打扮成行游诗人的模样，神经兮兮，在关心晚饭和睡眠之余，敲打“回车键”，记录飘泊。当然，写长短句也快一年了，越来越对以前涂鸦的东西持怀疑态度了（这种“敌意”我想很对写作者都有吧），为了不使自卑长时间无地自容，就赶紧贴出来吧，让飘泊的“回车键”从文档里出来透透气。
行吟诗行（组诗）
—— 所有的诗人应该去流浪，至少一次在漂泊中寻找诗歌。
（一）人在兰州
火车从东游到西，在流浪的长笛声中
大雨在你体内集聚三天三夜，骤然选择
在你梦醒时，从天河追赶而来
泊岸。应是黄河翻滚，潮湿的水流声
湍急，吞吐着笨重的兰州口音，有说书人：
李白的父亲从天水赶往碎叶城，途径兰州
胡女。沽葡萄美酒于脸颊，笑靥盛开
花蕾，飞天袖间生长。西北将军咿咿呀呀
人仰。马翻。商人在一千三百年前的红灯区，轻解罗裳
你羞于囊中，想起去年东北女子萧红的列巴圈
正从水灾中飘来，思绪被大雨煮成迷糊汤药
兰州的水位还在爬山，于下午三点爬进博文学院的
围墙，爬进客人正躺卧的被褥，你侧身一翻
雨声打湿你在北方的整个饥饿，辘辘作响
（二）在史家庙的集市上
我无法驾驭来自曙夜之光的神秘
蹑步踏入一座集市摔在地上的呼吸
经过史家庙这条街，和西北风长拥的墙头
有人在十年前的墙头写下：拆。坍圮我十年的愁
我对凌晨的乌鸦不止一次地叹息：
贫穷滋生的西北风，从天干顺滑到地支
有人在铁匠部里观看火星四溅，溅起我在
农耕文明里：热泪长吼，学会原谅生活
我得原谅我常年在外务工的丈夫，曾不安地
游荡于午夜的红灯区，比昨夜多一次懊悔
我得原谅我年轻的姐妹，麻木在南方的城市
白色床单发出廉价的叫声
我得原谅我愚昧的妻子，在农历中长大，第三次
受孕。依然分娩出：这个发展中国家畸形的女胎
我得原谅绝经期早到的母亲，必定和村庄前半生
绯红的苦难相关
我得原谅缺寸少尺的卖布人，精打细算
裁剪我嫁妆贫穷的边缘
我得原谅恋爱中姣美的女人从街上走过，滋滋作响的手机
震动另一个城市兴奋的信号塔灯（那灯塔让我嫉妒。）
突兀地，无数坟茔从街道跑我的眼眸
死于饥荒中的祖父在人群中佚失大把的冥币
沉默寡言的父亲开始指责火车，将儿子带向
凌晨五点的飘泊，农村的男人在昨夜大声吵架
所有的不肖子孙，我得原谅：
这是一次沉痛的觉醒（飘泊和吵架和背叛和火车票）
我得原谅一个行游诗人忠于第一人称的抒情
高高举起季节里的七月流火之焰，长歌当哭
必将啜饮这条集市上所有男人和女人眼里喷薄而出的
蔚蓝天空
（三）庄园
云彩飘向新疆的村庄
云彩飘向甘肃的村庄
我经过你的庄园
你的庄园被水环抱
阴影掩盖你的行踪
荒凉在我骨头里咯咯作响
一只寒鸦落到我的头顶
密语般地告知：
不要触摸锁芯和屋宇
那里住着我失散的家属
母亲的炊烟伸向天空
天空中父亲正在散步
我和妹妹隔水相望
被荒草遮蔽
（四）丰收
女人解下裤子在田间撒尿
男人收拾刚刚割过的麦垛
我听见麦子熟了的声音
黄橙橙的撒满整个六月
（五）死亡
落叶归根
在秋天来临之际
洞悉一只寒鸦的秘密
——羽翼停止生长
她老伙伴最后的歌声
戛然而止
在黄昏里怅然：
我的子女正在归途，脚步
匆匆。
（六）致L
——天空中一切都是美好的，包括姐姐。
今夜，触摸到一颗黑色的石头
静卧在我的身旁
以人的形状 周身冰凉
去年九月，我的眼睑流出
姐姐的泪水 淹没黑夜
另一片世界，另一片屋宇
定有同姐姐 踏过星河
（七）立秋之日
茶水煮烂，黑夜失散
黎明之灯在远处浮上地平线
我用抹布轻轻擦拭桌子
也擦拭灰尘蒙上佚名者诗集
我无法抽开上了锁的抽屉
钥匙生锈，生锈的还有家谱
三十年前父亲的麦场准备五谷丰登
五十年前祖父在人群中死于饥荒
三百五十年前哪个祖先在庙堂偷走赈灾粮
毛笔汁墨蘸饱，宣纸皮肤
皴裂，我无法使一个裂痕合俞
绘完浮云中尚未成型的马匹
牧马人长鞭扬起，挥散马的羽翼
如何在大海上购买骆驼和
沙漠，免于在流浪中丢失远方
远方。姑娘弹起心爱的马头琴
她的长发曾穿透我去年的胸膛
立秋之日 天气转凉
想起昨夜的悲伤，痛哭一场
我用木桶饮马，这个清晨
鸟雀喑哑，枝头少了三支歌声
其中两支曾和我夏日的酒杯相撞
熬夜的男人胡须疯长，绾起发冠
熬夜的女人谙熟心事，慢低下颔
我不小心现开姐姐心头的棺材
将九月的记忆撕裂不能掩盖
（八）身份证
好汉的死亡比出生早了十八年
西部的悲哀比父亲的历史晚了一代人
村庄的古朴不是陶渊明定义的魏晋南北朝之前
吃人的哥哥也不是鲁迅写狂人日记之后
我比我的姓氏贫穷了几千年
我的籍贯比我的皮肤还饿得蜡黄
我在十八年前就学会了卑恭屈膝
我的宗教信仰还没形成时，所有老师
就让我成为了生活的局外人，包括中小学
包括我不太确定却已经继续的大学
我想抛开额头上荒芜的海拔
连同我逆来顺受的耳朵也割掉
也包括低眉顺眼，另一种姿态
通通在春天结束之前抛向东部的大海
汪洋恣肆，胜过黄土高原的一粒尘埃
一条风引起一场无缘由的沙尘暴
哲学老师说小生产意识太强，不能告别乡土
本质上来说农村的土地已成为我的肌肉和血脉
父亲用一列火车把我赶出了山村的坟茔
背叛吧，背叛吧，难道父亲
想让我成为大山男人的不肖之子
野牛被驯化成农业文明的奴役，
恭身长哞与黄土保持着最亲近的关系
后来战马也是，和犁铧世代相随
一只脚戳在故乡的柳树旁，我还是农村户口，
身份证盖着乡村签订的无期徒刑
我的身份证是一串卑微的阿拉伯数字
生在在大山男人世世代代的呐喊中
吸吮过即将苍茫如大地的母亲的干瘪的乳房
我，就生长在中国最古老贫瘠的西北高原上
与黄土西风保持终生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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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4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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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初来乍到，多多指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