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让我评评您的诗歌。不要管点击率。其实您的诗歌,还有九零版块的很多诗歌。我都看了。之所以很多没有评论,一些时候是没时间,一些时候是不知道说什么,一些时候是不喜欢不认同,一些时候是不好说。至于老师的,还有很多90后的。是不好说。怎么个不好说呢?因为你们都是拿着自己的感情去写。发之情。我能说:你你你情感太浅薄了,太没深度了。我能这样说吗?上次和一个朋友不幸吵起来,原因在于,我觉得有些阴暗,我觉得可以不这样。但是我就忘了,对于感情,我们最好是保持聆听的。 最近聆听了很多。稍微说多点,老师您不要嫌麻烦。就当晚上没事的时候看看吧。最近我非常喜欢三首诗。两首出自《玉台新咏》。一首是江淹的《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西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一首是我那首日落江南春的灵感来源。
汀洲1采白蘋,日落江南春。
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
故人何不返,春花复应晚。
不道新知乐,只言行路远。
两首诗是绝唱。还有一首是巴勃罗聂鲁达的作品,惭愧,有半年没读他了。《诗歌》里的前一段。
“我活到一定的年岁,诗歌跑来找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来自何方,/来自冬天,还是小河。/弄不清她来的时辰,也不知她来的方式,/不,她既不是什么声音,/不是话语,可也不是沉默。/夜晚街上的枝头,/在那里把我呼唤,/突然而来,伴着烈火,/突然而去,孤单萧瑟。/她没有形体面貌,/可她又能把我抚摸。......”
这三首诗,是我这半年来读到过的最好的诗歌。这里把话题再扯开点。90后写作,我看了不少,我觉得有个问题。是太想写得巧妙,可是几乎没有人试图让自己灵魂变得厚重。仿佛大家真的都相信,重要的不是说的是什么,而是怎么说。而且大家都牢记,语言是诗歌的精华。但是大家都没有注意,是语言,不是词语。语言又是什么呢?是一种风格,是一种思维方式,存在的方式,表现出来,就是语言。如果并不存在这种风格,这种思维方式,这种存在,那么,语言就不存在。说到底,语言并不是一个宝藏,你挖着挖着,就挖到了。不是那么回事。写得巧妙,到底只是,雕虫小技。它能让你写出诚斋体杨万里的“莫道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空喜欢。正入万山圈子里,一山放过一山拦。”好不好?好。美不美?美。妙不妙?绝妙。高级不高级?高级。可是再看苏东坡这首“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辩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当时崎岖曾忆否,路长人困蹇驴嘶。”这就不是美,妙,高级,好能够形容的了。那么这能不能通过雕琢,学习得到呢?有人会说能。那么事实上呢?清代学宋诗成就最高的,查慎行,此人几乎尽学得东坡的语言能力,但是看遍敬业堂诗集近万首,无一句达到“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的水平。就是写不出来。现在人想试试,尽可以去试。但是,恐怕同样很难发出这样的声音。除了单纯模仿。再看我刚刚举的那三首,都不是在什么修辞,什么意象,什么词语,什么雕琢上下功夫的诗歌。古人说“汝果欲学诗,功夫需在诗之外”,年轻人耐不住寂寞,不肯花费功夫学诗之外的东西,只愿意学诗之内的东西,因为诗之外的东西,最考验一个人到底是不是这块料。诗之内,无非章法。说来说去我说这些和老师您的诗歌有什么关系呢?关系就是,您写的,并不是诗之内的东西(虽然看得出来您是想在修辞上下功夫,使得您的感情能够表现出更耐读,更巧妙的一面),您也写的是性情,对于性情,我只能沉默,对于诗艺,这我真不知道如何说,我的诗艺,不可能比您更熟练。这我知道。或许,您可以更放开,这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更放开,不说诗更好,至少更好看。其实诗之道,古今中外皆一。不信,那些外国大家,真正打动我们的是什么?不会是技术吧?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