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随想》
蓬松的枝叶是冬天的辛劳园丁,
是歇脚漫想时的红围巾的诗行。
雪花驶过的木梯抽发绿芽,
空中静止的是她的发丝与吻痕。
绿色的云朵捉住偷蜜的诗人,
讯问的声音飘落为春雨阵阵。
知心爱人渡过尘土飞扬的时辰,
腊梅横斜的夜晚任由多情的水手沉思放映。
《北方故乡》
北方有故乡
入世而独立。
星空与大平原结为家庭
幼小的风几乎走断双脚。
雨水如注,众人踽踽潜行。
“恍惚的光亮宛如笑起皱纹的眼眸。”
宛如分娩雾霜的碧潭。
幼小的孩子拾起旧雨伞。
蒲公英飘过红瓦屋顶
脚步声淡若炊烟。
《秋日》
“我是一座座美如虚幻的花园。”
两朵摆渡波纹的睡莲拒绝旁人陡生的爱意。
挤满黄叶的邮筒构成秋日的家书一页。
皑皑的烟囱驶入茫茫黄昏。
“她身披竹尖上晶莹的雪花
——迷失在哪座村庄的门口?”
湿滑的街巷衰老得难以站立,
醒复醉的诗人缘何满心歉疚。
《回忆录》
单薄的麻绳紧紧挽住秋千的双手。
小女孩稚气的笑语恰似细软的白沙。
我的麦垛潮湿而长久地空置。
踏浪归返的诗人满身花香。
乞讨的老夫妻历经树叶飘坠的季节。
林荫小路中的背影倏然走散。
大平原内心的雪花飘落不尽。
朴素的炊烟日日幻现成我的
白发染鬓的故土、乡亲。
《还家》
紫红色的果实被泼溅得满身泥泞
断枝处的白霜无声恸哭
这些撼动人心的静物
散落于小径尽头
它们散落于世界的僻静处
可亲如怀孕的母亲
秋天怀孕了
黄昏涨起无涯的雾气
谁愿擦拭这些失语的孩子?
以自身颤粟的双手
哀默、恸哭地送之还家?
《春天》
花朵俏立的身形仍显消瘦。
女人在柔光中打量它染露的一瓣。
纤长的手指翻动棉质的闲静。
下午五点钟,
女人走回烟火缭绕的人间厨房。
“毕竟是春天了。”春晨寂寥,
她用双手剪开一条鸟雀呼晴的雪径。
《遇见》
——致沈从文
如同是从浅蓝色小河湾
眺望尽头的雪白高原
也曾浅尝秋雨
摩挲石桥的青年人
从野有蔓草的诗篇
迎面撞见一江阮水的隆冬柔情
战乱远遁 高山墨绿
吊脚楼的熊熊火堆
照见多情水手黑黝的胸膛
民国22年 煮雪的深夜
他婉拒蓝色围裙的小妇人的刹那真心
船泊水逝 谁痴立河岸 心思柔软?
他倾心挽留的人事酿制成镜
击水摇撸的绝唱
隐为时代细不可见的裂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