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山笔记
要写下阔别山，我需要一座山
浮现于尘世，如是，我的笔触
才不至每每堕入虚无，它并非
你所揣测的意念之壳，而今
又似沦为此类，成为杂糅的
思想之物，一遍遍成为我
试图抓住的事物，仿佛它是旧日
至关重要的拼图，仿佛它可以
拉回我，抵达完整的虚无
阔别山是不存的，对后世
它甚至没有留名的资格
从地面削平，被喂食火药
日日在创口上撕开
新的伤口，日以继夜的铁流
将碎身变成一车车包装袋
运往工地，堆垒着平民的债台
阔别山是可弃的
它更像一个老去的故事
干瘪，不值得品茗
仿佛命名那天，它就注定要离去
对遍布丘陵的苏南一隅
它在或不在，又有何意义
阔别山是独我的
当尘世之骸已化于无形
关于它的一切就开始纯粹
它不再伤痕累累，最终成了一个词
足以填入太多的汁液与果肉
累时，我会靠一靠墙壁
摸一摸它，我不确定
但相信，这里有它的存在
让我体味，阔别是一个心痛又
温暖的词
◎白鹭记
1
雨后，落座河畔大石
小白鹭在对岸觅食，数日来
头回见它精彩飞扑，继而
叼着跳动挣扎的银
它反反复复，吞，咽，许久
中间掉落几回
最终，了结这场博弈
河水一直在退，白鹭已无可再瘦
它离诗歌越来越近
越危险
2
日头偏西，河水
已降到最低
不时有鱼跃出
拍响水面，白鹭紧随响动
四处追赶，又空空而返
离它不远的路桥
铅笔擦画着车流
匆匆形色，谁又在意
它的又一个繁殖季
3
河水越浑浊，它就越白，如莲
在低空滑翔，近岸漫步
空中与水面，完成平面与立体的切换
一俟栖落树巅
它就化为耀眼的白玉兰
一枚治愈五月的药片
4
一生逐水而居，游鱼
为其食粮，亦为其玩偶
此刻，它立在石栏上清理羽毛
长长的脖颈，使它自望项背
再一次成为全知，或许并不忧心
暮色，与越发深沉的命运
◎短章
1
我终于窥见那跃出水面
迅疾消隐的真身，一尾鲤鱼
竖着身体，带着标志性的红鳍
你能想到另一幅镜像
那是人类的跳，三米，十米，悬崖
他们都有水花和声响
他们跃入的世界
也都不是他们的世界
2
大雨的早晨，在琐事空隙
读几首诗是幸福的，暴雨在心里
给生活划上一道休止符
数雨声和读诗是同样的事
我一行行翻开，在其间，寻找雨声
我知道，这细碎的声音
意味着生命的完结，雨必须
走完最后一程，而我，常常无法
读到最后一行，我必须退出
品辨语词的战斗，你听
零落的一两滴雨声总是
没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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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11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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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11 18:01
楼主
发表于 2022-6-11 20: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