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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网微博每日荐读:2014(5月份)每日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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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4-5-1 23: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5月1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紫藤晴儿 诗歌两首

《真理》

沿着一根线就找能到真理之门
没有谬论和狂想
春天和花朵很有秩序的搬向布匹
牛角省略了河流和泥沙。
手指省略了疼和麻木,现实过滤了盐和水份
一条街有走不完未知。她在落日里继续放大
白天

2014-4-28

《另一种》

现在的沉默,是醒是睡?
干裂的部位装过碎石、腐朽的铁
侧耳听到劳动的歌咏
一把椅子空了重量
逝去的光阴留下一无所求的灰尘
没有一种暗示可以停下呼吸
墙角的荆条还在回忆秋天
但不会抵抗命
它们在刀口处开始了另一种行走
2014-4-28

发表于 2014-4-28 15:3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6284-1-1.html

#流派评论#

一次穿越时空的坐禅悟道
——读台湾诗人杨平诗歌《坐看云起时》

文/冈居木

我对禅道不是很懂,只是偶尔听过有限的几次课,当我读到台湾诗人杨平的诗歌《坐看云起时》后,我感觉诗歌里禅意味浓。诗的题目《坐看云起时》,使人自然想到唐代山水诗人王维《终南别业》的诗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而王维的诗画极富禅机禅意,文学史上尊他为“诗佛”。再从杨先生给定的副题“读诗”来看,我作这样一个推测——诗人捧读王维的诗入迷,被王维诗中的禅机点化,遁入诗的意境进行了一番游历,悟得本诗。可以说诗歌《坐看云起时》是诗人杨平与诗人王维一次穿越时空的坐禅悟道。

现代诗人有许多专门写现代禅诗的,如孔孚、沈奇等,台湾诗人洛夫有一首很著名的禅诗《金龙禅寺》可以说表现出的“禅悟”和“禅趣”韵味无穷。而同是台湾诗人的杨平这首《坐看云起时》独到之处在于,他与其他禅诗直接对大自然发声不同,他是通过“读诗”让诗与诗如意对话、心与心无语交流,从而产生的一种直觉体悟,是对王维“禅悟”和“禅趣”的咀嚼加工,更有一种隔空发力的空灵和力道,是受大师拨点的更高一层禅定之境。

“坐着坐着/我不禁痴了”,诗人用一个“痴”字落座入佛。在佛教中,“痴”是心智懵懂,不明事理。为什么一个人好端端,“坐着坐着”就“痴”了呢?皆因读诗入迷。但是,一般人读书,读到精彩处,常常是拍案叫绝,而诗人却“不禁痴了”,这两者的区别就在于“迷”的路向不同,前者“拍案叫绝”是从文字里出来,以俗还俗,而“痴”是进去,空山灵雨。由此可见,诗人在与王维对话(读诗)时,受到了大师(古诗)的点化而被“痴”化。“痴”到什么程度呢?

“浑然忘记了吟哦/忘记了赞叹/忘记了此身已非我,之乐/呵呵??此身已非我……”,“浑然”是天成的,说明接下来三个“忘记”不是人为的,诗人的“觉悟”是随缘任运,忘记了“吟哦”、“赞叹”这些俗世中的阿谀奉承,同时也“忘记了此身已非我”,诗人已分身为一个肉胎凡身的我,和超凡脱俗的非我。后面的“之乐/呵呵”很有意思,如果连起来“之乐呵呵”也说的过去,但是,诗人将“之乐”和“呵呵”进行了断句分行,由此产生了两个作用,一是“之乐”表达了诗人入禅抵达了一种佛“乐”的境界;二是“呵呵”将两个“此身已非我”连接,起到了“镜头”推进作用,形成了渐行渐远的摇臂效果。这让我想起了《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中一段文字:士隐听的明白心下犹豫,意欲问他们来历,只听道人说道:“你我不必同行,就此分手各干营生去吧。。。。。”那僧道:“最妙,最妙!”说毕,二人一去,再不见个踪影了。你看,在此诗中,诗人入禅是不是与那一僧一道进入太虚幻境的仪式颇有几分相似。

第二自然段描写了诗人进入了大师指引的境界之情景:“风/轻轻吹拂着书页/花间的鸟雀??絮絮/水声淙淙/一名童子提壶而来/天地静得像六月的古唐诗”,在这万籁中,“风”也在翻书阅读,花草、鸟雀、水流、童子组成了一个禅“静”的世界,“絮絮”、“淙淙”两个象声词和“提壶”一个动作起到了以动制静的效果,“天地静得像六月的古唐诗”则充分体现了这就是诗人从心底里所要抵达的境域,不由的让诗人赞叹,唯有“六月的古唐诗”才配得上这超脱之“静”,“古唐诗”既与王维写诗时间对应,也与诗的至高意境融合,达到了“诗诗”如一、人诗合一的诗意禅境。

可以说,此时的诗人已经在古诗里忘返了。然而“黄昏渐渐深了/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喟然/我若有所悟的方自扬眉--/琉璃窗外/一朵云/古月僧人般,逸去”,一声“喟叹”,使他一怔,从恍惚中慢慢拉回,就像中国毛笔书法的回锋,是高处的回望。“喟叹”是落日,是大师起身?“琉璃”窗内窗外,心身通透,“一朵云”与题目“坐看云起时”呼应,是云,也是大师“逸去”。如果说“一朵云”是诗人抵达的“看云还是云”三重境界,那么“古月僧人般,逸去”,已经使诗人陡然升至“云在上头”佛理真谛。据载,高僧古月功德圆满之后,闭眼生火活身焚化,被佛光接引而去,这不恰恰就是夕辉中火烧般的“一朵云”形象吗?自此可以看出诗人已经到了“心烟与月齐” 的参悟境界。

万宽大士评论此诗说“坐是僧来行是云”,也就是说,坐禅悟道就是让人在大自然的无穷的变化中始终与宇宙万物保持心与境合的韵律契合。因此,杨平先生的诗歌《坐看云起时》是他读诗悟道的心宣写照,诗中的场景、角色、时间多维度指向本诗的深刻内核——好的诗歌或者美好的事物对人和思想是一种超度和升华。而在佛法六度中,禅度之后抵达惠度,只有禅定才能生智慧。本诗从诗人最初的“痴”到最后“悟”,恰恰契合了“禅定”的规律,使“愚痴”得以超度,抵达“般若”,也让读者在这场穿越时空的坐禅悟道中做了一次旁听,我相信,每一个读到此诗的人都会受益匪浅,甚至大觉大悟。
2014/5/1

附:

《坐看云起时》
——读诗

(台湾)杨平

坐着坐着
我不禁痴了
浑然忘记了吟哦
忘记了赞叹
忘记了此身已非我,之乐
呵呵??此身已非我……


轻轻吹拂着书页
花间的鸟雀??絮絮
水声淙淙
一名童子提壶而来
天地静得像六月的古唐诗

黄昏渐渐深了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喟然
我若有所悟的方自扬眉--
琉璃窗外
一朵云
古月僧人般,逸去

(选自《空山灵雨》)

发表于 2014-5-1 11:27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219-1-1.html
#以诗为证#171【于贵锋《灯光理论》/2011】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cd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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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4-5-2 22:13 | 只看该作者
5月2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90后诗歌两首

《啃食干草的马匹》文/郑智得

一定有一匹马最先抵达秋天
我是最早发现那匹马的人

草原因为枯草变得愈加辽阔
马匹因为瘦骨变得愈加刚劲
阳光为它涂抹最初的来路

它低头啃食干草,嚼一寸寸时光
这些断裂的碎片,藏满嘶鸣

风吹了又吹,黄昏跌入山谷
云层很低,它啃食的思想
淹没在苍茫的暮色里

《老鹰在盘旋》文/郑智得

别想我仰望你,高高在上的样子
令我心生厌恶

我承认,你拥有更辽阔的领地
你的眼神犀利,鹰爪锋利
在村庄的天空里盘旋,偷袭
叼走,甚至结束那些圈养的生命

是雄鹰就应该搏击长空
很明显,当你老了
老得只能翔落大地,在村庄栖息
天空,也会将你驱逐出境

发表于 2014-4-26 17:5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5666-1-2.html


《雾》文/王法

又遭遇了雾
不是在庐山
不是在仙人洞

不得不敲出以下文字
他们和雾组成一道时尚的风景
比如:
百分之二的药剂师、儿童食品配剂师、米、面、食用油的加工者、贩子、
医生(尊称)、教师(尊称)、执法者、魔术师、地产商人、政客

雾是共和国的一道幸福指数
可以填饱精神的肚皮

我们(统称人民)
幸福得  面色苍茫

发表于 2014-5-1 20:24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345-1-1.html


《时间是一把旧椅子》文/无奈

一间土屋内,装满所有的生活
桌子,椅子,锁住一只犁铧
就到了冬季
漫长的冬季是灰尘的
像时间的尾声。母亲坐在凳子上
修补生活,修补竹篾
遗漏出的一粒粮食
低矮的生活,我看不出母亲
一丝哀愁。雪终结在
这个午后
一缕阳光从屋顶上泄露出来
折射出的秘密
令父亲从椅子上忽然站立起来
一脸的从容

发表于 2014-4-28 23:0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6405-1-1.html


#流派评论#

【感悟“玉上烟”的经典短诗(一)】

文/浅眉秋水凉


陀螺


一只陀螺只有转起来
才是存在的。它的命运早已锁定在
一个又一个圆圈里

瞧,它转得越来越快
仿佛在自我追逐,也仿佛在追逐某种幻觉
显然,速度掺进了别的东西

为了不至于脱离生活
它的细脚,被压上了自身的全部重量
但最终,它还是被拖垮了
或者说,是它脱离了自己的想象

它慢了下来
令人害怕地摇晃起来
像渐慢的钟摆,慢慢倒在休止符里

“生活就是一场无期徒刑”
有时候,我担心它突然倒下
有时候又担心它,转个不停


我的感悟:陀螺,是惯常之物。此诗妙在,诗人以独特的视角,通过“陀螺”的几个典型细节,巧妙地契合了人生的思量,以小见大。十六行句子里,一个场面,连着一个场面,层层递进,构建了精妙的诗性空间,赋予读者深度思考。最值得我们学习和思考的经典佳句有:/一只陀螺只有转起来/才是存在的/。。。/显然,速度掺进了别的东西/。。。“生活就是一场无期徒刑”/有时候,我担心它突然倒下/有时候又担心它,转个不停/。这种具象的发散表达,不是刻意的诗歌技巧,而是诗人扎实功力的自然体现。这样不动声色的句子,远比说教、说理、喊口号的写法,高明了一万倍。从常见事物中发掘诗歌,并赋予其独特而新颖的诗意,这是玉上烟比之一般诗人高妙的地方。


洱海之夜
      ---兼致刘年


刘年说,今夜他是段誉,精通琴棋,没有心机
六脉神剑非常灵
随手一指,月亮就缺了一块
再指,就有星星落进谁的眼眸
又指,两只白鹭就横水而去。呵,而我
就是大理郡主木婉清
呵,段郎,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喝一杯酒的时候
我知道我在洱海
喝两杯酒的时候,我知道我在洱海
喝数杯酒的时候
我仍然知道我在洱海
南腔北调时,我想发信息告诉远方的人我见到了洱海
推杯换盏时,我率先像一小片洱海
在月下摇晃起来
我吐了。段郎,这不能怪我。今夜,酒是洱海的宗教
醉是必要的,醉倒也是必要的
从不醉到醉,从克制到放任,是一场变化
这是一场超现实的酒
为什么不能以醉的方式生活?醉枕江山,醉逍遥?
我想起了杨典的一句话:
我是大制度里旁逸斜出的人。是的
我不能太一本正经了,太端庄了,太高蹈了
我需要腾空体内的那些处心积虑的东西:以酒消灭酒
现在,我空空的身体有更多的用途,比如
我要用它来装免费的午餐:
洱海的风,洱海的花,洱海的月
也可用于醉生梦死,或者
只用来信奉南诏岛上一棵杜鹃花,或者一只蝴蝶的标本。今夜
我们是另一个朝代的人:大理王与忽必烈修好
朱元璋和忽必烈称兄道弟;今夜
右边苍山满目,左边涛声拍岸;今夜
我们偏安一方,胸无大志,把笔藏在抽屉里;今夜
活在洱海的人,无关经历,无关功利,无关土地和玉石;今夜
在篝火旁摇摆的是我们
在草地上放歌的是我们
在半空中施展轻功的是我们
和棕头鸥、斑嘴鸭、灰鹤、鸬鹚、红嘴鸥并肩的是我们
和涛声一起澎湃的,也是我们
呵,段郎,如你所说,今夜你是谁也不让的英雄,我权且是
娇柔婉转的木婉清。过了今夜,你又是谦卑的刘年,我也只是
浪迹天涯的颜梅玖。过了今夜,我们的空酒杯只能斟上幻想主义的酒


我的感悟:整首诗,既诙谐戏谑又蕴涵了锋芒内敛的思想。诗歌的气场,犹如一支羽毛在身体敏感区的轻拂,让你产生异样的痒痒。经典佳句有:/重要的是喝一杯酒的时候/我知道我在洱海/喝两杯酒的时候/我知道我在洱海/喝数杯酒的时候/我仍然知道我在洱海/。。。/推杯换盏时,我率先像一小片洱海/在月下摇晃起来/。。。/今夜,酒是洱海的宗教/等等。当然,后面的佳句还有很多,我就不再复制罗列,友友们自能感味。常理上,一首诗中是忌讳语词重复的,但玉上烟在这首诗歌里,不是偶然重复,是多次的重复,然而这样的重复并没破坏诗歌的美学,反而使此诗的气息更加氤氲。说到这里,我想再说说,我对好诗歌的认知。近期在流派网论坛读了许多诗歌写手的文字,毫不隐瞒地说,我从那些句子里读到最多的是说教或是说道理,也许他们认为好诗歌应该有突出的思想性,然而我想说,好诗歌的第一要素应该是艺术性,然后才是思想性。好诗歌的思想性,只是其艺术性的一个侧面,并且具有多向度,不同的人读,会有不同的感悟。


坏男人

我想跟一个坏男人走天涯
除了会写字和吹口哨,他没有任何产业
他打过架,偷过东西,骗过银子
肋骨上曾经插过两把刀
但不贩毒,不欺负老小,不杀无辜
除了我和父母,谁都不怕

我们打马飞奔
在小客栈贪杯。要是有人说:
美人,你给我过来
我的坏男人就会像拎小鸡一样
把他摔出门外

我们走过无数个小镇。每个夜晚
我的坏男人都会把脸埋在我的胸口
他豪爽,不太现代
也不在乎我的流言和身份
要是我不好好吃饭,他就会大声叹气

他没有理想
就喜欢和我一起喝酒,聊天,写喜欢的文字
偶尔也杀几个人
他也多情,但现在只爱我一个
他最害怕我掉眼泪和对他念咒

再后来,刀锈了,马老了
我们也不写字了
为了我,他学会了打铁。补锅。贩茶
为了孩子,手痒了他就和狗打架

我的感悟:当下,一些人推崇小说体诗歌,认为这是诗歌的一个时尚写法。其实不然。玉上烟这首《坏男人》,写出以后并没往时尚上靠,她也没有因此标榜自己是在表现什么主义。她只是比照心灵当时的涌动,用诗的方式记录下来。她的高超在于,从琐碎的生活细节里,过滤出诗,呈现出不同寻常的诗性。我喜欢这首里的情节构造,喜欢里面非常漂亮的句子:/要是我不好好吃饭,他就会大声叹气/。。。/为了我,他学会了打铁。补锅。贩茶/为了孩子,手痒了他就和狗打架/。平实的语言,却表现了不寻常的气蕴,使得这首诗歌具有了3D数字影像和迷人的人间烟火味。叙事诗容易写,却又是最难写的。一般人写叙事诗,很容易平面化,像讲小故事一样说完了事,不善于从平铺的语言里转弯,从微弯的语言里提取诗意。

发表于 2014-4-22 23:18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4452-1-2.html

#诗歌报道#台湾老詩人周梦蝶去世2013年5月1日下午,中国台湾诗人周梦蝶因多重器官衰竭,在台湾病逝,享年94岁。龙应台闻讯后表示:“周梦蝶先生的一生,是台湾文化史的一页传奇,更是一个时代的勋章!”2013年2月25日,中国诗歌流派网《诗歌周刊》第46期曾将周梦蝶选为封面人物。http://t.cn/8s3ef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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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4-5-3 20:4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微博编辑部 于 2014-5-4 22:25 编辑

5月3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我的邻居是个木讷的人》文/一休
我的邻居是个木讷的人
他在漆黑的夜里
蹲在楼头吸烟
烟头一明一灭

我突兀地想
生命就在这一明一灭之间

这是个奇怪的念头
我怕他哪一天突然地
死了

还好,他一直都在
楼头的烟火依然在明灭之间
每次下夜班回来
都仿佛回到了人间

发表于 2014-4-28 12:3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6231-1-1.html

《五月哀歌》文/陈鱼观

当他们被赶出春天后,
选择在五月集结,用一朵苔藓的命运
为陌生人传说。
或重复蜗牛爬过的山峦,
跟随一群大象,朝针尖上逃亡。
他们的五月苟活于阳光泛滥的土地,
与骤然苍老的早晨一起醒来,
我的支持者除了一只趴在墙上过夜的壁虎,
所有反叛声音被锁进抽屉。
他们在五月身上
谋取国王的信任,
为藏匿一枚舌根下的毒果。
我要加入征讨者的队伍,去寻找鸟的羽毛,
任何疯狂告白从此隐瞒。
我的五月是一次失忆的放逐,
经历着雨水的欺骗,在日落时的
一场风光大葬中痛哭。

发表于 2014-5-2 18:2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551-1-1.html


#流派评论#

什么更接近艺术?
——从路云的两首短诗看体验与超验
文/黄明祥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44e7c6f0101jxxm.html

  与路云谈诗,不容易。他嘴里饱含哲思精神学“巫语”,将所信奉的“形而上”与书本识见,像作法的“巫师”从口中喷出火焰,造就令人惊艳的奇境。这本身,是当代浮躁时风中一道来自某间书房的人文景致。
从他处得知,路云对诗歌的“启悟”节点是“十六岁时”“悄然栖落于眼镜片的一滴水”。这类似的情形,历史上不少,如:牛顿目睹苹果掉落;惠能听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李斯看见厕所老鼠;等等。更久远的,是巫术起源本身——某个原始人通过一个声音或者一片树叶等自然界的一个细微迹象,突然拯救了深陷迷茫的意识,突然有了关键性的重大觉醒。接着,巫者总结出自己已经获得神灵附体的禀赋,并以此取得了代表人类与神鬼进行对话的权力。大师,一般都有这种传奇,如果没有……总会有的。
小众范围的诗歌“巫师”——路云,其打开自身诗歌命门的微妙时刻在滴水的瞬间,似是“世界将其自身缩小成为一滴露水”(爱默生语)的降神仪式。爱默生这位晦涩大师似乎在去世100年后,跳过了透澈的梭罗,跳过了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还包括中国的朦胧诗时代、后朦胧诗时代、五彩斑驳的当代),在神州大地广收门徒,在洞庭湖畔找到了一位“铁杆”。(梭罗找到了海子)
  观面相,可知路云是匹白鹿。鹿,天生洁癖。他的日常却充满复杂性甚至对立,作为象牙塔内的一名汉语言教授,博览群书,浸泡在哲学思想、文学艺术等的典籍海洋,又涉足当下房地产投资开发实务,常率领一群人在谈判桌施展唇枪舌剑,手上的诗歌写作却仍在坚持,还不时扭头称赞高级点的时尚审美,他将这些并置在工作生活中,有股令人错愕的“巫风”,最自然不过。他讲授的课程是显学范畴的“创意写作”。可以想象,他为如何避免让学生陷入“道场”所做的努力——授课时慢条斯理、条分细缕,与其神灵附体般闪烁跳跃的“谈诗说艺”迥然不同。
  他与我的“喝茶”,依稀起源于两件事:一,翻阅了我所编著的《地道》,了解到我行走俗世的“策略”;二,听我笑谈产量极高的诗人应是口袋里备有“巴豆”(一种泻药),认为这是个有趣的人。我对他的认识,源于他对诗歌与初习者的态度——我问他,我该读谁的诗,他以教授风范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们的交往以诗歌为中心,他忧虑于我急于求成滑入魔道功亏一篑。我则企图从他的视野偷窥深处的入口与路径——还是那个问题,我该读哪些书。至于各自所作诗文的互阅,仅是由表及里的简便形式,我想听听他罕见的既高深玄妙又通明剔透的“巫语”。

我认为,路云当下的绝大多数作品系其诗写“野心”的体现——在人类写作史如山堆积着的隐喻经验之上——几乎殆尽的语言矿脉——继续垦掘,甚至将已经成为文学遗产的隐喻采撷为建筑材料,规划设计新的隐喻大厦,并极力往其间注入思想与灵光。因此,其作品当然是晦涩的,每个字与空格都预备着多个思维拐点,通往语言更深处的迷宫,路云本人则沉浸于自兰波与马拉美后愈演愈烈的“语言魔术”。对面的读者,却苦于“译码”——得穷极一生准备一套密码本。
象征派大师波德莱尔说过“不被理解,是有某种荣誉的”。贝恩、圣琼椠斯、马拉美、蒙塔莱等基本上也持有类似观点或情结。这个队伍中,已经有了不少中国面孔——与我近距离的是路云(这简直就是机密)。我现正在清除我过早形成的诗歌审美倾向,竭力回溯去诗歌的源头、艺术的源头,所以,在晦涩难懂与简明易懂的二元对立中,我拒绝选择答案。但,一个现状已经摆在人们面前已经约20年——诗人与读者像两根粗大的立柱支撑起了当代“写”“读”之间的困境,在阅读途径发达与信息海量发布的当代,几近坍塌。在诗歌提供者一侧,却有像路云这类“那不关我事”的虔诚者,孤注一掷,他们相信未来。他们的信念应来自尼采在《超善恶》说的:“最伟大的事件与思想——但是,最伟大的思想就是最伟大的事件——被人理解得最迟:因为,与其同时代的种属,没有经历这样一些事件——它们在事件一旁过活,在那里发生的某些事件,就像发生在星辰领域中一样,最遥远的星辰之光照在人身上的时间最迟,而在光线到来之前,人则否认光那里有星辰”。
急功近利地说,“巫师”本身的前途堪忧。如果,他写下的不是新神话,就可能是类似于道家那样的符绘——民间的消化方法是:烧成灰,泡水冲服。
通过读于坚的诗学文章,可以从中看出,于坚的气魄大了许多——忘掉那些隐喻,卸下包袱,重新出发。

本文重点谈路云的两首诗歌——《一只煨罐》《下水道》。这两首诗歌在路云的诗文中,属于另类。我认为,是具有一定纯度的好作品,正好代表的是两种不同的艺术路径,即体验与超验——两者体现的正是精密逻辑与率性本真的巨大差异——这是人类有史以来艺术的两条河流——区别是清澈长江与混沌黄河。
我作为一个已经从作者处获准发言的读者,现在自己的“阅读法庭”上“判决”这两首诗的“生死”——个人性解读——在当今这糟糕透顶的比俗世还俗世的“读”“评”糜烂语境中,我仍要重申我的自由:我读,我做主。
  
《一只煨罐》,是路云诗作中醒目的孤本似存在。这是一首与目前中国公认的“好诗”标准相当的作品,也是路云难得的一次尽可能顾及读者,并且又诡异地保留着“路云”似的隐喻包裹、层层叠加的提升可能性——从复式结构到多层结构。如果路云自行解读,诗中的“形而上”可能还会高及当代社会经济的“巫术”标本——摩天大楼。
  这首诗基于人生体验写就,属于典型的理性写作,既歌颂了父爱母爱,又表现了生命传感,内在核心是由爱到审视,诗人自己在该诗中的位置既是载体又是内容。
  
诗人首先交代了一个交叉口——“在街河口”——与各类叙说文本的开场白没有根本区别。这是一个高度概括,在译码上,可以是:川流不息的城市街道;地理上的街道与河流的交叉口;浮华的景观与似水光阴;面临“抉择”这一大脑行为的 “形而下”具象,即虚而实之;令诗人喟叹的任一地点、时间或其他维度。此,启动了诗歌中人生体验的“言”与所悟的“说”。
接着,是副动态影像:“我看见一把小勺子∕像舌尖一样伸进一个樱桃小口”。诗人介入了“我看见”的主谓结构,将图像进行了语言多指向的艺术处理,既可指真实所见的情景,又可指回忆,还可指期待,即消除过去时、现在进行时、未来时的时间界线,或是有意模糊化。如果仅用于表达现实“在场”的现在进行时,那么“我看见”,就是多余的(现在,很多发表在媒体、收录进各类选本的“在场”诗作,就不乏此类“废话”)。影像紧凑,令人玩味,是路云诗歌特点之一。这里,路云直接运用影像中移动的焦点物“形似”——小勺子与舌头,而不是采用远距的物象比喻,将读者的视线粘住在一根链条——传动到达目的地——樱桃小口——婴儿或女人——生命——或诗人自己,或诗人的孩子,或诗人的爱人、情人——或象征事物的接驳口,如电插;或抽象事理的切入点,如思想逻辑的交错处等等。诗人具有某种企图,是将读者带入沉静的言说策略,却也留下了“紧巴巴”赶急的不足。
如果说,“在街河口”是广告语式的浓缩,那么,接下来的细节描写与诗人的体验小结,就是诗意的表达。诗人将外在的物象——“小勺子在烈日下的阵阵反光”延展到个人体验——“差点把我煨熟”,不动声色地,实现物理反应到个人内心的融合描述,由“叙”生发诗歌“说”的“空间”。并且,骤停于“差点把我煨熟”。这种“骤停”,是诗歌语言的少“言”多“说”的空间延宕之术——“言有尽而意无穷”,类似于书法的“知黑守白”。这是处于诗人控制的言说之“度”。
  “我一直在寻找∕那只煨罐,粗心的父亲找不到,∕梦中的母亲纳着鞋底,含笑无言。”这句,是这首诗成立的第一大支点——诗人将空间与读者视线做了重大推进。从“小勺子”移往了小勺子掏出食物的容器——煨罐,“言说”在此实现了一次急遽的流速:以“那”字说了目标物不属于“现在”;以“我一直在寻找”说了自己的长期期待;以“粗心的”说了人们一致体验到的“父亲”重在粗犷力量而非婆婆妈妈的形象特质;以“梦中的母亲”说了母亲逝去的事实或代表诗人希冀孕育的母体;以“纳着鞋底”说了母爱或家人将远行或隐喻了路在脚底。意蕴丰富,并与叙说父亲粗心的“定性概括”显然不同——言及母亲,是行为细节,“含笑无言”则如释迦摩尼的拈花微笑——暗示玄机。
  
语言形式仍是明显的交错推进,属于“主观”“客观”“素朴”“犹疑”等的穿插(哥特福里特贝恩1951年写的《抒情诗问题》)。目前,中国的“好诗”标准里有这条。其实,是诗歌语言的基本素质。中国诗人还因此发展出如一滴水从上面一片树叶滚落至下一片树叶以此类推的层层滚落的语式,有些有点影响的诗人的语言就固化于此,形成了“工业预制件”——以此实现“规模化生产”。
与王家新教授曾经提出的“慢”写作不同,路云教授强调言说效率。我以为:诗歌结构上应当砍掉多余的枝叶,诗歌语言应当去除“废笔”,但诗意并不因此不增反减。路云所指的言说效率指两方面,即:速度与质量。他的诗歌语言以此为第一要求,因此,他不得不采用大量隐喻与频密的意象,似乎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满意。但这,可能将语言拉入指标化考量的功用轨道,从而违背“诗即语言”的定义。抛给读者的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压迫。另在结构上,路云说要尽量去掉“仿佛”、“像”诸如此类的简明“卯榫”,务求浑然一体。这点,德国的贝恩谈过,其他的“高峰”人物也有此意。路云所掌握的诗歌技艺知识(间接的写作经验),由此可见一斑,他几乎读遍了有史以来大诗人的作品。但这个矢志于中国诗歌的“巫师”,没有停止过向以严谨细密著称的德式思维(孕育过的大诗人很多,如歌德、海涅、里尔克等)探求言说之道,同时迷恋张枣从中国古典诗歌所取得的语感。他可能有另一个“机密”——决意集技术大成打造品质精良的诗歌瓷器。
事实上,当代中国已经有不少“认真”的诗人将古今中外的诗写经验摊开在一个平面上正在进行或已经进行过研究、消化,如北岛、杨炼、多多、西川等等。于坚,是这群先行者中认为汉语发展至今已将隐喻资源几乎耗尽的人之一(另一个可能是基于全球视野通过横向比较得到结论的国际名家北岛,他曾在一次获奖中谈及此意),因此,立意于在“地球村”重新思考汉语地方性诗歌的改良,他一边“破坏”,一边建设。相对而言,路云修炼的是“吸星大法”,属于国际技术与汉语特质的焊接者行列。
  
继续读《一只煨罐》的接句:两个舌尖传递着柴火的爱,∕我在大地深处热气腾腾,∕恍若那只失落的小瓦罐。这是对父爱母爱包孕与养育的一种提炼、嫁接、揉合,辅以极速地“言”,仿佛能听见两张嘴中的津液搅动与灶膛里噼里啪啦的柴火声。按路云的思维惯性,象征“阴阳”生万物。其中“我在大地深处热气腾腾”,几乎就是其自身“巫性”起源的描述。将自己妖魔化,并非明智之举。果不出所料,理性写作者路云立即退回人间,有了“恍若那只失落的小瓦罐”——凡人的回忆。在此发生了一次悄悄切换,路径是:“小勺子”“舌尖”——物理“煨罐”——“火”(代表生)——意象“煨罐”:将诗写所借之物与自己的生命重合一体;将寻找的目标与童年的记忆重合一体。
  路云长期浸淫于人类的思想精神类书本,自然就以玄思透入诗写。这种向内导至哲学深处的玄思法,如果物象一旦重叠运用,就意味着一个相同物象必须承载不同的所指,在“思维树”跳来跳去,其可能因为跳跃的轨迹混乱而致“元神”出窍,令译码变成天方夜谭,而写作者却志达不同“元神”共居一物的境界。这是经由语言悬壁上向顶端攀越的途径——玄而又玄,失之毫厘,不知所终。所以,玄思言说最妥帖的是“澄明”,不是白开水而是如窖藏白酒般的醇厚晶莹。否则,就可能会发生类似极端情形:树,树,树,树……重复一万个树,要让人读出下一个“树”不是上一个“树”的所指,人类经验范畴内的阅读即由此崩溃——毫无意义。
  《一只煨罐》是以人生体验为基础的情感与智识演绎。因此,路云在这首诗中的处理显出了规避玄思言说风险的理智——我在寻找失落的“我”——我的“生”、“熟”与其过程以及未来的可能性——极易释出的所指。
  作为诗人,应有超强的指代能力。在“她喂养着我,最初用文火,∕融洽的汁液灌溉我如良田。”路云介入了指称——“她”,以突然出现的“她”统称“母性”。这时,大地似乎是一只煨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然后蓬勃。紧接,诗人猛地反观自身:如今,我的口中长满猛火般的牙齿,∕却咬不碎一个饱嗝中的倦意。“如今”是体验的一个时间节点,意味空间是欣欣向荣的“浩大”与个体状态的“强烈反差”。原来的“樱桃小口”里面“长满猛火般的牙齿”,这是客观的自然人的肉体成熟到思想成熟的一体指代。路云用了一个精彩的比喻——猛火般的牙齿(野兽派艺术的技法)——隐喻压制的兽性——所指是急于成熟与失落——因为“咬不碎一个饱嗝中的倦意”——这是诗人的喟叹、哀鸣、失望、无奈——也是超出了“父爱”“母爱”所预料的,即人的“生”所携带的与“生”同在的苦痛。诗人的体验与理悟仍在延续——“难以下咽的东西,提醒我回过头,∕把未来还给未来,而回忆就是∕那只小瓦罐,她煨着我,∕在另一个舌尖上说出爱。”
  “回过头”,怎么还有“未来还给未来”?这是线型时间的把戏。童年(或是萌芽后的事物、情理)的愿望——回到童年看未来,就包括了诗人的“现在”——诗人想重新来过——被时间线索控制的诗人只能采取的方式是“回忆”。回忆——这种思维行为在这里又与以上的“煨罐”进行了重叠——继续强化了万事万物皆“煨罐”的认知,后面的转换仍在继续,仿佛启动了周而复始的轮回机制。

路云的《一只煨罐》体现了诗歌的一种形态——情理并存——据当前的诗歌审美经验称,这是高级的。总体而言,这是经验式写作的一首成功之作,其核心是体验、理悟加训练有素的技术,其艺术价值在于熟稔的复合熔炼表达,即在手段。所写内容,并无新意。因此,以上我读到的也集中于技术。
据我看,《一只煨罐》是一首当今中国诗歌标准中的好诗,但即使在“工匠”式写作方面也还没有达到“高精尖”,不足经典。甚至,我认为,路云对意象的视觉节奏(这是一个很少有诗人与评论家注意到的问题)与诗歌基于语音的理解以及诗歌元始,在强调言说效率时,表现出了“吸星大法”的后遗症——“反噬”。我不能为这首诗打出高分的原因,还在于“高级工程师”的理性构建中,表面化仍然存在,几乎感受不出路云的“巫性”——内心盈溢的天地之气,更读不出“巫术”“通神”的另域言说,也不及中国传统审美中的“澄怀观道”。这首诗,是一个现实逻辑,有的是语言与修辞,少的是“讲不清”的清新存在。

《一只煨罐》

在街河口,我看见一把小勺子
像舌尖一样伸进一个樱桃小口。
小勺子在烈日下的阵阵反光,
差点把我煨熟。我一直在寻找
那只煨罐,粗心的父亲找不到,
梦中的母亲纳着鞋底,含笑无言。
两个舌尖传递着柴火的爱,
我在大地深处热气腾腾,
恍若那只失落的小瓦罐。
她喂养着我,最初用文火,
融洽的汁液灌溉我如良田。
如今,我的口中长满猛火般的牙齿,
却咬不碎一个饱嗝中的倦意。
难以下咽的东西,提醒我回过头,
把未来还给未来,而回忆就是
那只小瓦罐,她煨着我,
在另一个舌尖上说出爱。

路云在《一场波逐中的滴水以及她的巫性》写道:我曾经在直觉的诱惑下,开始百米冲刺……。我认为路云对自己的认识并不准确。
“直觉”仍是一种取得结果的方式,只是未经分析推理,相当于:一个人既没有听见老虎的啸叫,也没有听见老虎的脚步与树林间的沙沙声,但却知道吃人的老虎正在一步步逼近。现实中,细腻感性的女人的直觉敏锐于粗犷理智的男人。直觉被称为第六感,也就是人体感官之外的获知途径,并不是已经置身在某个神秘地带,更不是与天隔地远的“老虎”对话的“巫术”。这,如果不是路云的表达错误,那么其“巫性”是可疑的。

但从《下水道》这首诗,依然可以看到路云之“巫性”——莫名的、氤氲的却清新的气息。
《一只煨罐》是大脑记忆的录像加旁白,经过复述、回放、编剧、雕琢。《下水道》是突然浮现的心像(这与庞德的意象说也存在区别)——来自艺术本真的、纯粹的与道不白的“神降”之说。诗人为此要做的,是立即记录。
《下水道》,路云写于十二年前。那时,路云很少写诗,正沉湎在长沙解放路上泡酒吧。据说,这首诗初稿写于烟盒上,可见这首诗来得多么令人措手不及,一闪即失。这与历史上很多灵感故事大致相同。换言之,那“滴掉落眼镜片的水”,在若干年后又有了一次重现,可能是缪斯对路云诗写激情的一次唤醒与挽救。也就是我前面已经说到的——“突然拯救了深陷迷茫的意识,突然有了关键性的重大觉醒”。
始料不及的是,早已“改邪归正”饱读诗书的路云本人,现在并不认为这是一首好诗。这个塞满了思想、理论、技术的大脑已经不能给心以恰当的位置与足够的空间,几乎全被理性经验所控制,他心底残留的最后“巫性”,也可能被“现代化”了,被“祛魅”了,与人类的步调一致——一步步埋葬了直接的本真“快乐”。普遍体验到的“快乐”,是因获取物质与精神之后的满足与慰藉(这里有文学艺术的抚慰)。
路云悦于水,并非系出生自洞庭湖畔这种地理环境的“一方水土一方人”,在他的很多作品里都有与水的缠绵。十二年,一个轮回。现在,他的眼镜片上需要第三“滴水”。

我认为,《下水道》是超验作品。
先谈超验主义。其鼻祖是美国的爱默生,然后的大家是惠特曼、狄金森、梭罗等。在晦涩程度上,路云是爱默生的嫡传弟子。爱默生的“世界将其自身缩小成为一滴露水”这句,化成了路云诗作《款待》中起句:“掏空一滴水,做个小房子,∕如此不再贫乏,孤单。”二者之间的关系显露无疑。路云在对艺术的认知链条上,第一环节应是超验主义——被研究者认定起源于欧洲浪漫主义、新柏拉图主义、德国理想主义哲学、东方神秘主义——说明超验主义本身是集大成孕育而出的流派。
通过这个阐述,可以看出,巫气萦身与写出了《下水道》(类似的烟盒诗还有几首)的诗人路云,一定在超验主义这里曾经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至少进去过,在里面如饥似渴了很久)。从路云现在的诗观,仍源于这,也只有这样,才更具“巫性”。这是路云诗学思想的所在之本,对古今中外的其他门派、主义的摄取几乎均属于技术的手段范畴、标的范畴。由此可说,路云是神性写作者发展成为了理性写作者——这是不是与艺术的率真背道而驰?
不知为何,美国的超验主义其来源之一的东方神秘主义中为什么不包括中国,而只是古埃及、印度。假设,爱默生与梭罗一接触中国禅宗,会是什么情形——就十分可能发现超验主义不过是在中国佛教禅宗的基础上,融合了另三个源头,再进而提出自由民主的政治“乌托邦”。虽然中国禅宗源于印度,但至唐玄宗之前即已由惠能完成了“汉化”,而成为中国本土文化的重要部分——特别其顿悟说长期给了迷茫的世人以“醍醐灌顶”的无限期待。这,比超验主义早了约1300年。王维是将禅学注入诗学的第一位大家,不过,更多的只是图解了禅的空灵(意象化;既读过王维诗作也看过王维画作的苏东坡云:唯摩诘,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而更丰富的禅学思想并没有成为内容与艺术观念得到体现。禅学直到明代的王阳明才将其拉入“存天理,去人欲”的立德、立功、立言实用主义,而此约早于超验主义300年。
“世界将其自身缩小成为一滴露水”(爱默生语)是超验主义的核心观点,认为人类世界的一切都是宇宙的一个缩影,这与佛教的“一花一世界”基本一样。超验主义的主要观点均与中国佛教类似,还有如:强调超灵,是扬善抑恶的根本力量,这就是佛教的“善”;强调个人的修炼,爱默生说“相信你自己”(古希腊的德尔斐神庙的门楣上刻着神谕:认知你自己;中国儒学中也有“三省吾身”),就是佛教的“佛即自己”;强调自然界是超灵或“上帝”的象征,就是佛教的万物皆有佛性。说明,超验主义仍是历史经验的积累、复述、叠加。

姑且不论该主义的影响与其内在机制,单这远远早于该主义的“超验”二字更切合当下的需要——现在的思想桎梏已经无所不在——这是一个高度发达但令人沉闷的时代——被历史经验的逻辑画地为牢,而破坏者为此付出的代价远远大于创新所带来的成就——结果是恶俗与艳俗大行其道,芝麻大的技术创新与蔚为壮观的经济成就所带来的喜悦远远超越了对“心”的保护、滋养,功利主义在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科技等各个方面的表现,前所未有地裹挟了整个人类,可以预见的结果是走向幻灭。
在中国上世纪的所谓“后朦胧诗”时期,也有诗人写出过超验作品,如余怒的《守夜人》,可惜,这诗似乎被不少人从表面上给肢解“坏”了。
这个时代与现在的诗人路云需要一颗“救心丸”。
   
看诗《下水道》:
我从下水道出来
一拳打中某人的脚根,
石头说兄弟,三杯为敬。
他们:非人,非马,
非幽灵,有淡定的腥味。
腥,是我们的集合号令,
鼻子愈复杂,夜色愈烈。

“过门” 的第一句就神灵附体了——我从下水道出来——这不是维修工的路云怎么在那阴暗潮湿的地方——城市的尿道?那里似乎是“我”的“家园”或“出口”。但是,路云写下的就是这样。此“我”非路云本人,也不是泛指“自己”“人”,还不能根据后面的诗句得出是某物拟人化的结论——因为该物始终未出现。只能释出一种莫名而至的意味,或是从巫术降神仪式中迎请来的“神”。时至今日,路云自身竟然也无法准确解读“我”的所指。正因如此,后面只能以拟人化的修辞推进,否则无以为继——一拳打中某人的脚根,∕石头说兄弟,三杯为敬。如果不解读为某种虚无的“神”,则无法进到诗内。如果非要给个说法,不妨视作正是吟哦在岳麓山上、湘江河畔、洞庭湖边的路云“三魂六魄”——这是痴迷于诗歌的必然际遇——“见鬼”。与此同时的“神”逻辑是,路云将肉身迷失在长沙城的灯红酒绿里,不见招魂魂自归。
“一拳打中某人的脚根”,是不是路云沉浸在诗歌中“元神”打中了路云酩酊的肉身?这无命可言的“石头”也是超验的“灵”,向醉翻在地的“兄弟”举杯,仿佛是“幼”者向“长”者致敬——三杯为敬。传说魂灵附体时,会颤栗。我想,路云当时的情形是:四肢抖动,口齿不清,人像筛子——撕烟盒、抓笔,手忙脚乱,字迹如鬼画符,白色涎沫正不时从歪斜的嘴角流下。
已经清醒多年的路云说起当时的情景也是糊涂账一笔,只是在我的书房里走来走去,指指点点,念念有词,却语焉不详。如路云讲得有鼻子有眼,那可指证这,不过是他的一次“装神弄鬼”。
他们:非人,非马,∕非幽灵,有淡定的腥味——这突兀而现的另一个群体——他们是谁?不能说其是胡诌,因为这里有对“他们”的排除法描述——非人,非马,非幽灵——连漂浮不定、若隐若现的幽灵都排除了。“他们”有一个具体特征——腥味,而“淡定的”是通感,是来历不明却弥漫腥味的“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留给路云的印象。当然,如果往“体验”诗歌拖曳,将“他们”理解为来自各个角落的共造嗨境的男女酒友,就索然无味矣,还不如一杯啤酒痛快。
对于一个超验秘境的人来说,无异是闯入者、盗猎者。路云发现了另一世界的秘密——腥——是我们的集合号令——路云还是一个乔装混入了“他们”的带着某种使命的“卧底”。这里的“腥”,不是被很多诗人言必称的“命名”,若被解读为:酒之于酒鬼;色之于色鬼,则无疑不过是一个指代伎俩——并不精彩。含混不清是“巫语”的种属特征,很少有凡人能听懂“巫师”到底在讲什么——只知道现场有那么一种神神叨叨的恍惚感——正是:鼻子愈复杂,夜色愈烈。

任何解读,都可能。
据我目测,当今诗人读诗大致有如下几类:目光浮于纸面;语词表面意义触及;现实逻辑考究;隐喻经验比对;深入言说内部;过度阐释;等。而听见多个维度的明朗意见是件很困难的事,评论也是走的二元路线:要不,好极了;要不,坏极了,似乎永远说不出具体的好处与坏处。
《下水道》这类,很容易遇到上述的情况。那么《下水道》究竟写了什么呢?到底有没有存在意义呢?
有的。这首诗写了一种生命状态——介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游离。这是被“困死”中的灵魂的一次闪电超脱,是来自于生命体被束缚之后从内心溢出的本真示像。路云当时是苦于现实的藩篱与以为梦想已经破灭,心中的压抑转化成行为嗜好——没日没夜地泡酒吧,纵情于肉体狂欢,一面是借口所谓解乏放松,一面是精神世界日渐空虚。只是其料想不到,诗歌的是他的一个细胞,即使麻醉,仍在暗处滋长,长到其自行冲破了路云的理性思维——它突然御使路云脱离了地面。如果路云不正视之,那就是一个恶性肿瘤。
所写的背景是:信息爆炸,瞬间将世界“扁平化”,人们处于晕眩;物欲洪流,传统美德几乎瓦解;社会内在的冲突剧烈,表面是一派歌舞升平;“普世”价值观与“地球各村”价值观及它们之间前所未有地冲撞;……这样的背景下,我们需要什么?愤青,可并没有前途。
《下水道》写的是人类精神恍惚中的一种幻觉,它可能自古猿一有了直立行走的欲望就同时存在了,在每次社会剧烈变化与个体冲击,都会从生命里蹦出,按下去,又会在另外的时空出现。它的慰藉作用大于说服之后的心安理得,从本质上,这是更接近艺术的。

在这,不是要给《下水道》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评价,也不是讲真正的诗歌就应该这样写、只有这样写,更不是说故弄悬殊是可取的。我要说的是,这时代,能读到《下水道》这样既弄不太明白却又似乎清晰的诗作,本就给人以不在现实“五行中”的感觉。面对现实,我不主张逃避,更不欣赏颓废,也恐惧于乱来,还得对人的戾气时刻提防。但充斥在文学艺术中的说教,能提供给人们的精神抚慰已经显出勉强,相反,成为了强化人们机巧之心用于渔利的参考材料。
对于诗歌与艺术,我希望能听到更多来自沉静的思考,希望得到不是塞来的审美快感。从这方面说,于我而言,《下水道》比《一只煨罐》也更具艺术价值,换言之,“超验类写作”比“体验类写作”更让人开心。艺术来源途径上,超验——更接近诗歌源头与诗歌本身——类似于儿童的艺术天赋——虽然仍不得不借助当下的语言系统。当下理性写作呈现出标准化趋势——理性被扭曲为机械,像手工雕刻被机械雕刻替代,但仍被当做工美大师的杰作展出,骨子里养护着“教化”、“言志”的用途,并陷入至小资情调式的精致审美与良工巧匠的言说——很多中老年诗歌写作者以此为荣。

而年轻读者的口味似乎仍停留在文学艺术的根本——想象力——他们宁愿“穿越”,代沟之大如跨海各行其道,令人惊异。对于小众而小众的诗歌而言,有限的年轻读者也以他们的行动投了票——诗人们并没有提供丰富的选项,所以他们选择了觉得“好玩”的。
诚然,“体验类”诗歌并没有提供出什么新内容,超验类也如此,诗歌这种体裁与诗歌界自以为“好”的写法,在当下也没有表现出比其他特别那些新途径更为突出的优势,相反,人们通过更多的方式获取了更多、更艺术的意味、思想、情趣。一些诗的智慧、语言、表达技巧不如一个段子。
当今绝大部分诗人还不是在“从天真到经验,再到天真”(威廉布莱克语)的路上,而是直接陷入经验主义的沼泽,欲罢不能,而为数不多的一些老诗人作品也读不出来返璞归真的“天真”——相反,可以读到搜尽枯肠的雕琢与百般刁钻,艰涩生硬的地方味同嚼蜡。
作为习诗者,我当然愿意受教于体验类的好作品,可以从中获得间接经验。
作为读者,我更乐意聆听去化了各种主义(包括超验主义)的来自超验的诗歌,就像看多了当代的书画展,不如去看看常被人们解读为稚嫩的儿童画。
因为,距艺术更近。

发表于 2014-4-23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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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为证#172【楊 平《山 道》/2011】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cxa.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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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4 22:24 | 只看该作者
5月4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南鸥 诗歌两首

《立春,或正月初五的风》


                  好像从墓地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丝熏凉的风,从我僵硬的皮肤上滑过
                  好像在揭开时间的盖头,揭开那些
                  已发霉的细节;好像要把我从墓地
                  刨出,把我所有的肋骨
                  重新安放

                  我不知道,这一阵风是不是
                  从我生辰和八字上升起,是不是刚刚穿过
                  我荒凉的手稿。它幽绿的蛇信
                  就像一把软刀剥开我早已死去的记忆
                  犁铧翻开土地,就像一只鸟
                  周而复始,修剪春天

                          2014年2月4日于贵阳海德栖园


《雕刻时光》
   
             当黑白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
             他变成一尊雕像。他完成了自己的宿命
             与此同时,他也变成了雕刻家
             高耸的阳具才华横溢,伸向黑暗的
             私处。他被时光昼夜雕刻
             他也雕刻了时光

             就像野火,就像野火的眼神
             就像眼神从幽暗中射出千年的雷声
             就像躲在雷声背后的一场大雨
             碑文被洗得发亮,它们说出了真相
             时间泛出了绿斑,晶亮的盐
             从海面浮现

             就像那风,就像那风的舌尖
             就像舌尖上的闪电,就像闪电的刀锋
             剖开黑暗。幽暗的夜空从此
             灯火阑珊,腐烂的身体又重新舒展
             那些死去的灵魂,又重新获得
             神的召唤

                 2014年元月8日于贵阳海德栖园

发表于 2014-5-4 00:45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847-1-1.html

#流派评论#

杨林,中国现代诗的倡导者——鉴赏杨林诗歌《雾夜》

文/陈荣飞

    诗最大的功能是对人的精神的引导、教化。孔子所说:“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为此,由于个人心灵的净化,对世界饱受感悟越深,其包容性越大,性情的温柔敦厚,进而发展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融洽、真诚、奉献,弥漫于家庭、社会以至国家,达到长治久安与和谐。读诗使人灵秀,陶冶人的性情,杨林的诗生动形象,阐明了人生的深刻思想与观照,其审美情趣应运而生。

    长期以来,阅读杨林的诗歌,发现他是一个非常勤奋的诗人,近几年内创作了在诗艺价值上臻达相当高度的优秀诗歌,数量可观,风格卓异,多元化写作,综合性诗艺创作的同时又力求推崇个性化,独立的创作理念和美学原则。他的诗歌在思想与精神内容上增强人性体验的强度与广度,极具时代性、可读性、艺术性,呈现了“亲和力”与意味,具备诗学意义上的“有效性”。

    杨林的诗歌大多一气呵成,显示了诗人驾驭语言的高超技巧,诗风逐渐明朗化,多样化,多思维,豪放飘逸,形神兼备,清新俊逸。诗中运用修辞效果及娴熟的技巧已达到极高的水准。他的作品呈现着不同的诗体,他的诗作气息浪漫,感情深沉,平稳冷静,善于反讽,自然而朴素的语言泯灭加工的痕迹,本真的艺术,采用庄子的辩论,变成当事者的现身说法,感受很深,是具有很高的说明力,扩展读者想象,使诗歌内容各臻丰富的作用,具有现代派诗艺的特色。杨林关注现实生活,理性思辨人生,肩负历史的责任感与忧患意识,诗学的观念有一定的社会价值。在理论上也有建树,创作实践与理论建构交相呼应,立论严谨完整,缕析深刻,提倡学习中国古典诗歌、西方现代主义诗歌、后现代主义诗歌等等,扩大国际文化交流,把传统与时尚结合起来,以世界诗学的眼光吸取古今中外优秀诗歌艺术个性,取得可观的成效,是一股清新气息的力量,使许多学生在他的带动下,进行诗歌创作,显露了良好的艺术潜质,并获得好成绩。杨林是多元思维的创造者和倡导者,也将是现代诗论的奠基者,对今后现代诗的发展将起重要作用。

    杨林诗歌《灯》、《雾夜》,则是他“超越象征主义”诗歌代表作。诗人站在很高的哲学角度,对诗的本质问题进行思考,以哲思凝铸悲苦,用情至深,有一份远离人间烟火的明净与坚凝。《雾夜》此作品内涵已超过语言的负荷,简洁、自然、真挚的语言创造出含蓄美、旷达的诗境,而隐秘的诗境在隐喻和张力下赋予联想与想象的空间,放飞想象,还原情境,其文本意义要靠读者去探索与完成,写的很成功。那种宁静、内省、恬淡以及哲思境界在诗中得到很好的体现,表现出静观的、超越时空的诗的智慧世界,一种沉潜的力量,开拓了辽远的空间。《雾夜》此诗既是诗人的切身真实感受,又是人类在情感领域中的通感,极富哲理的短诗,带着普遍意义,却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耐人寻味。诗人以直观的意象来传达感情,其“即物手法”,即不解说,景象纯然呈现,追求诗的纯粹性,追求诗的意义性。

    让我们来看看诗歌《雾夜》。“春天里,万物再次赋予了想象。”诗的开端就在眼前展现着春天多姿、瑰丽的大自然景象,“万紫千红总是春”,百虫苏醒,草木纵横,生命力的旺盛,一幅流动的清晰画面,让人在深夜里再次沉醉于万物美好的想象中,是通感意象中的听觉与嗅觉的想象,是新鲜而自由的意象,想象的空间任意驰骋。然而,想象戛然而止,笔锋一转,第二行的“静默”两字,创造出一种静寂氛围,给全诗定下了调子。这一词的运用,非常高妙,独立而突兀,很强的跳跃性,这种情绪同时具有“自喻,自怜、自尊”三方面的功能,自然而然,无声胜有声的感慨,引申出人生沧桑。诗人以宁静的态度取舍材料进行构思,从开端的空间想象转换到内心情绪的世界里,其声调渗透到下行的字里行间。“漱洗后平躺在床上。”这轻柔的笔调,这一系列视觉形象,存在“观看”的效果,如见其人,记录了这些客体形象直接而感性的印象。紧接着诗中呈现出听觉形象,“汽车时而呼啸而过,尾音将我掀起波澜。”人生的时光飞速流逝,就像“呼啸而过”的汽车,这四个字是比喻时光流逝之速,如白驹过隙。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尾音”这词使诗的意脉贯通,是暗喻中套用通感,又从听觉上转化到内心深处的“波澜”,激情洋溢,引出“捡拾陈年旧事”,强调感觉印象的描绘,又捕捉氛围,取得了造型的效果。此时,抒情主人公开始对往事的深情回忆、思念与感慨。“窗外,雾透过街灯弥漫进来”,朦胧氤氲的雾气,忽隐忽现、忽明忽暗,与街灯的光色在明与暗中交替重复,体现出视觉光、影、色的炫目,组成一个综合体,充实了光色的力度,给人梦幻似的印象,更让人思绪万千,浮想翩翩。正好符合了诗句里“描述一个长夜的如何笼罩,与破裂”,是漂浮不定的思绪、历历在目的回忆细节。从诗行的意蕴上看出夜雾弥漫,漆黑而压抑的长夜,“破裂”的疼痛,暗示出曾经的遭遇与生活体验,委婉抒发幽怨情怀,追溯情感、现实情感、期望情感不断在变化中,内心描摹得淋漓尽致。“痛已经痛过”是诗人的隐秘,这里的疼痛与压力是触觉的转化,具有痛彻心扉的力量,让人想象的创伤,累累伤痕,这些伤痕是主观的,也是客观的呈现。

    诗句中出现第二个“雾”字时,是描写空气雾霾,环境质量的恶劣,引起视线的模糊,心情沉重得更像此时的“雾”。其情调低沉与缠绵,情物交融,由物及人,不断地表现着诗人对万物、世界与人生的看法与思考。人的一生都在不停地奋斗与追求,畅饮了生命的欢乐,也饱尝过不幸与痛苦,却不乏坚忍而奋斗的精神。夜已深,正如这“雾”,这内心的雾经过深思、感悟,也就自然愈合,或散去。“只剩下自己”,这四个字是如此沉重,情节跌宕起伏,加深了孤独感,好像被世界遗弃,被所爱的人遗忘一样,聆听自己的心语,体味这孤独带给人的独特享受,只能靠自己去解决内心的痛楚与挣扎,自我安慰,“将各种片段与假设都梳理一遍”,调节好心绪。诗写到此,我们可以发现诗中出现过的“漱洗”、“捡拾”、掀起、“梳理”等等动词运用都充满动作性的感情色彩,写实色彩,通过一系列细节描绘来突出主题,更宛如电影的特写,所勾画的场景或动作,往往能激发一连串联想,由读者补充画面形象,回味其中的潜台词。“我终于累了,任黑夜完全淹没”,这“累”就是诗人跋涉于人生旅途的疲惫感,但诗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仍要向前迈步走去。“淹没”这词用得很有力度与延伸,像夜的沉思,“雾”的觉醒,只有沉没灵魂才能飞升!没有对现世的抱怨与太多感慨,没有遗憾与怨恨,没有幻灭与失望,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处之泰然。

    “进入梦中,迷雾”,这第三个“雾”字的出现,“迷雾”二字,语意双关,表层是指能见度很差的雾,而深层喻指事物的捉摸不透或迷失方向,如难解之谜,人生之谜?“迷”与“谜”又具有谐音双关的修辞效果。让人感受有点茫然而迷惑,又神秘的感觉,是生命中一次瞬息,一次变化,一次升腾,现实与理想的纠结,期盼美好的梦想,最终归于梦中,超越时空!诗从“静默”到呼啸而过的汽车声,到最后进入梦中,经历着静-动-静的变换,动静相生,虚实结合,明暗结合,观察角度颇得电影“蒙太奇”的画面,呈现色彩之亮丽又富有奇幻的诗意。此时,诗写得浑然、达观、自然,呈现一种和谐,在和谐中相得益彰,余韵悠长,意境澄明,宁静致远。

    《雾夜》中的“雾”本是无生命无意识,无情感的“雾”,诗人却赋予它生命、意识与情感,诗思新颖别致。诗作的生命力,三个“雾”的形象,在重复的形象中变化着,主题始终突出,这显示出诗人从整体上掌握住诗篇的极大功力,从构思、结构、语言,比譬到象征等等,都值得我们学习鉴赏的地方。其结尾是点晴之笔又自然而止,以景结情,情感意境是具有象征意义,象外之象。正如陆游《夜读巩仲至闽中诗有怀其人》云:“能追天尽景,始见不凡人。”这“天尽景”就是由艺术典型所触发的丰富的“象外之象”。此境界可以产生悬念迭出,精彩纷呈的新画面。诗作不概括,不揭示,渲染出的气氛是唯美主义,朦胧细腻,思想深刻而复杂,浑然一体,“有句有篇”,形成鲜明的风格,在诗坛上是独树一帜,从这首诗中可以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现代诗要求诗人以饱和激情的想象创造出赋予典型化的意境,高度集中地概括反映社会生活。《雾夜》以精炼的语言,自然真挚感人,不加修饰,不添枝加叶,全诗中没有出现“的”字结构助词,一种近于天籁的直接传达。十二行诗里蕴藏着深厚的旨趣,节奏流畅回环,构思独特而深刻,平中见奇,从平凡事物中去发现与挖掘那些新奇闪亮而生动的艺术意境,景的铺陈与意的升华得到有机的衔接。其中情、理、形、神,在一首诗中融合一致,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具有广阔深远的美学价值,突出了生活图景的客观反映方面和诗人思想感情的主观创造方面,其艺术吸引力给作品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雾夜》这首诗无疑是独辟蹊径,别具一格,艺术上的创新是成功的。诗人寻找到“思想的情感相称物”,把抽象的现象化为具体的意象,每个意象都有自己的形态,或具声音,或具色彩,借自然的时序,将思想感情具体化,籍着心灵触角与存在的瞬间相接,获致了一个无限广阔的精神时空!言有尽意无穷,重于形象,易于理解,注重思想的感性化,客观思想大于主观思想,立体性、多向性,多层面,读者能从不同的意象中发现诗之解读的多元性和个性化,诗之文本自身蕴含的深意,追求真善美,自然显现出的张力与魅力,具有艺术弹性,是形象美,语言美、技巧美等等。此诗歌的多义性让人们对文本符号进行富于个性色彩理解、填空、交流、对话,达到了审美愉悦的效果,一种心灵的提高,美与智的感受,是情感的共鸣与情操的陶冶。这首诗就是例证。

附:《雾夜》

        杨林
春天里,万物再次赋予了想象。
静默。
漱洗后平躺在床上,
汽车时而呼啸而过,尾音将我掀起波澜,
拾捡陈年旧事。
窗外,雾透过街灯弥漫进来,
描述一个长夜如何笼罩,与破裂。
痛已经通过,雾也就自然愈合,或散去,
只剩下自己。
将各种片段与假设都梳理一遍,
我终于累了,任黑夜完全淹没,
进入梦中,迷雾。

2014年4月12日长沙金域府

杨林,侗族,中国作协会员,国际汉语诗歌协会理事长,中国少数民族侗族文学学会常务理事,湖南省作协会员,长沙市作家协会副主席,签约作家。已出版散文诗集《天空一角》、《花开花落》两部,诗集《潮起潮落》、《春夏秋冬》、《侗族大歌》、《杨林爱情诗选》、《杨林诗选》等五部,主编《长沙九人诗选》,以及在加拿大出版中英文双语诗歌集《天衣有缝》等多部诗歌集。《春夏秋冬》获2011-2012中国当代诗歌诗集奖。

杨林博客:http://blog.sina.com.cn/u/2712286094

发表于 2014-5-4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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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报道#中国文联出版社、中国诗歌万里行组委会4日在北京召开发布会称,《中国新诗百年大系》编纂活动正式启动。据悉,《中国新诗百年大系》分十卷编辑,其中包括港、澳、台卷,各卷依据内容多少,有独立成卷,也有一卷分为上下卷或上中下编,将于2018年底全部完成出版工作。http://t.cn/8sBTfiK
#以诗为证#173【圣歆《文化的迁徙》/2013】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dgh.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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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楼主| 发表于 2014-5-6 20:52 | 只看该作者
5月5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酒肉朋友》文/管党生

那年他从监狱出来
对我说
那些酒肉朋友都不见了
他又说
酒肉朋友也不错
有酒有肉
最后他说
这些人等自己混好了
动下小手指全部都会回来的
后来发生的事情
和他说的一样

发表于 2014-5-4 11:18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929-1-1.html

湖北青蛙 诗歌两首

[2002年秋,登岳麓山]

过湘江,扫一眼橘子洲头
水低,屋檐矮
有几株不忍细看的杂树

达对岸,拾阶上山
弃路穿林木
时有旧坟小碑,潮湿,无朱红漆,无新人祭祀痕迹

其间朽木倒伏,生有不见天日的蘑菇
未遇蛇兔走兽,少闻鸟声
但记忆中有涉禽栖树巅,和我一样怅望山下江面人间

我着浅绿外套,山风吹动衣领
我记得我穿外国牛仔裤
裤兜里,手机铃声间或响起,远山都如吃不到的黑馒头

有山石为贝岩,有浮土落腐叶
日影西斜
木叶罅隙,处处亮白

上得山顶,人声鼎沸,那么多的英雄指点江山
只见江水,长沙城,人烟
红枫树寿命长至几百年,树干直,生苔藓

再看远山,有坟堆连绵如地母
如走马
英雄们走下夕烟,来到爱晚亭:识字的都记得起某些诗词

而读书人来到鸦雀无声的岳麓书院
潇湘洙泗,学达性天
我想起我是识几个大字的湖北老实人阿忠

[岳麓书院]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感觉像是黄昏时分,阳雀叫啊
捎着莺歌。我一边走
一边听着隐隐的丝竹
编罄之声
  
从刻上石头的文字中出来
我的骨架早已累坏。
难怪石头陆续崩溃。
院内已无人读书
  
但有人恋爱。在舞厅揽过她的腰
在月下吻过她的唇,如今在青竹上
有机会,把自己的名字用小刀刻上去:
“小朵,阿忠,永远在一起”
  
我想我是阿忠,而你是小朵
离开书院大门,还会在饮马池边
慢慢走上一阵。
晚风里,湘竹唱出簌簌的声音
  
现在,我们各奔东西。骨头也不知
埋在哪里。
三百年后,又来了一个阿忠
忽冷忽热,写着诗句
  
无论什么事都有了些年头
槐树已经长得老高
阿忠常常是这样:在小屋里写字
心生寒意,打一个冷颤
  
发表于 2014-5-5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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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派评论#

空灵之境
——现代禅诗系列理论随笔之14

文/南北

诗歌的高度取决于写作者,也就是诗人的思想高度,我的这个说法,好像大多数人是都同意的。一个浑浑噩噩人云亦云的人,一个无独立人格处处依附外物他人的人,你是不能指望他写出什么优秀诗歌的。诗歌乃大美之物,是心灵之树上的花朵和朝露,是内心自由起落的风云。那些内心龌龊或塞满功名算计的人,又怎么能成为真正诗人,写出真诗好诗来。

遗世高蹈的思想只能在独立自由的人格背景之下才能产生和完成。所以,一个有真正独立艺术见解和追求的诗人,也定然是一个在人格上十分自足的人,不愿为外物所拘的人。但作为一个独立的诗人,如何运用诗歌的特有艺术手法来传达自己的所思所想所感,却也不是一件随便可以做到做好的事情。做任何事情都有其具体的方法和路径,写诗自然也不例外。不同诗人对于诗歌艺术的追求方向不同,方法和用力也就不同。一个只追求诗外的热闹和功利效用的人,只能算是一个伪诗人,你给他谈空灵,谈美,那肯定是一件比对牛弹琴还可笑的事情。

但你要写现代禅诗,就要进入到现代禅诗的这种特殊氛围中来,将你的心洗空放大。你的心中此时不能仅仅只装着一个人,一件事。也不能只装着几个人,几件事。而是要形成一个广大的宇宙,装得下所有的山河大地,装得下茫茫的大千世界。你必须站在高处,用俯视的目光去察看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已经发生正在发生的每样事情,甚至,你还要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你不是神。但你有比神更大的透视能力,更合万物之理的方法。这个方法,就是禅理,就是佛法。

其实,我觉得所谓佛法,就是天地之法,自然之法。人本身就是自然之物,是自然天地中的一个分子。佛也是人,只不过是觉悟了的人。他的方法,就是人的方法,自然的方法。当你也体察到了包括人包括你自己在内的自然万物的本来面目时,你也就是一个觉悟的人了,就也成为了佛。佛不是神,佛只是觉悟的人。人是实有的,而神却是虚拟的,是人为了愚弄和控制人而虚设的。

每个人,每件事,每一朵花,每一棵树,也就是每一个具体的有情或无情的存在,你都要从宇宙的大处或高处去看他。这样,你就不会再拘泥于自己的想象,也就更能见到事物的本来面目。当然,这个高度也不是神的高不可攀,而是人的高度,是一颗独立醒悟了自由之心所能达到的高度。

诗歌的空灵之境,也正是基于如此清楚的真相之下,才得以实现的。清代袁枚在他的《随园诗话》中说:“凡诗之妙处;全在于空。”这个“空”当然就是空灵的意思,指诗词必须给读者留下大片想象的空间,让读者能够进到再创作的审美过程中。你不能包揽一切,不能将所有的读者都当蒙童。没有回味余地的诗歌,从艺术上评判肯定是失败之作。空,不是言不及物,不是一无所指,而是将无穷之景无穷之意隐置其间,如同写意山水的画幅,如雾中黄山,在层峦迭嶂中现出一种“透明的含蓄”。将眼睛看不到的,让人用心感觉到。如果你让人看不到也感觉不到,那就是失败。具体说,就是既不黏着于事实,又不能没有事实。

其实,在中国传承久远的艺术领域中,不独诗歌讲究这种空灵之境,书法绘画,乃至雕塑版刻,无不追求这样的空灵大美境界。

近代美学家宗白华认为,空灵,是指意境包含的那个“灵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是诗人画家灵感所至而独辟的那个有灵气往来其间的审美“心理场”。能在作品的意境中呈现出一种高超莹洁的宇宙意识和生命情调,方为空灵,方为至美。

空灵的另外一层含义,就是透明澄澈,是玲珑剔透到宛如镜中花水中月那样的一种立体情形。
中国的古体诗在唐代达到高峰。这个高峰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指的这个空灵之境,空灵之美。王维王摩吉是一个当之无愧的代表性人物。但大多的人只知道王维是位杰出的诗人,而不知道他同时还是个杰出的画家。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杰出,是被后世画坛尊为文人写意画南宗祖师的一代开基者。这当然是将他和禅宗的南宗相比拟,将他和六祖慧能一样来敬奉。不过,不管这种比拟是否得当,但王维作为一个将禅的思想和意趣糅合到诗歌绘画艺术中,从而开创一代新气象的大家,是没有哪本中国的文学绘画史册能够避而不见的。

但时间是个无情物。古人的东西再好,那也是古人的。我们可以欣赏,可以玩味,可以从中汲取营养健壮我们自己的创作。但我们不能模仿,不能头上安头的甘心让自己步人后尘。因为模仿得再好,也只是模仿而已。

世界改变了。即便王维再生,他也见不到唐时山水唐时月了,当然也肯定写不出唐时的诗,画不得唐时的画。他要想在写画中还钓起几分佛心禅趣,就也只能来探讨现代禅诗或现代禅画的写绘方法。这当然只是我的一个玩笑,一个假设。但这个假设说明了我们不可拘泥古人,必须站在古人的前面,独自向前走。我们自己走的,才是自己的路。

空灵之境,对于一个现代禅诗的写作者来说,当然不独独是一首诗,一幅画的事情。它其实就是我们的一种生活态度,是生命的一份追求。是生命之境。(2007年,皖南太平湖)

发表于 2014-5-3 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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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主| 发表于 2014-5-6 20:58 | 只看该作者
5月6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皮旦 诗歌三首

《我的诞生远没有结束》

天堂里有灯塔和厕所
有身子很细的白杨和向日葵
有身子更细的风筝和小麦
还有一个个漏洞
又高又隐蔽,它们通往大地
总有天才打漏洞往下掉
总有怪物打漏洞往下掉
我就是打那漏洞掉下来的
我知道天堂
我知道天堂的每一个规矩
而我不是怪物
我的吃喝拉撒与人民一样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向
普天下的残疾人表示道歉
我肉体掉下的一瞬
砸在很多孕妇身上
他们的胎位因而出了问题
他们因而成了残疾
可天堂里也有残疾
请他们坚强,不要自卑
请他们互相成为朋友

我的精神比肉体还大
完全掉下来需要期待和时间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向
更年轻的孕妇表示不安
请她们不停地骂我
请她们出门后只干一件事
这就是骂我!骂我
谁骂的最恶毒谁的婴儿
将长成著名的疯子
我确实知道天堂的每一个规矩
在天堂疯子不算残疾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向
接受我的这个国家表示憎恨
它的烂货太多
它拿出所有的烂货将我挤压
我为什么是一个天才
其实做一个怪物反而好些

借此机会请允许我向
即将到来的明天表示致敬
我分明看见
过了今夜我也是怪物
天哦,我知道的
这个所谓的国家一点儿也不知道
我知道天堂更是怪物的故乡
我知道疯子和残疾人
是我亲爱的兄弟
我还知道我的诞生远没有结束

《诗人皮旦纪念日》

你要到大路上去
碰到谁,就把谁请回家吃饭
碰到穷人就请穷人
碰到富人就请富人

而且不论善恶
不论性别、年龄和种族
碰到瞎子
你要亲自牵着他的手往家走

邀请之前
你得先问一声:你好
碰到傻子
你也得先问一声你好

假如你的餐桌
能坐八个人
那你至少得请来七个

但你认识的人不能算数
不过仇人算数
碰到仇人
你更得先问一声你好

要是你请来了瘸子
你得放慢脚步
你得让瘸子走在前头

《乌鸦就是乌鸦》
  
乌鸦不在草尖上和虚无中站立
乌鸦不是露水也不是蝴蝶
乌鸦不在花朵与花朵之间来回俯冲
乌鸦曾尝试过换一种方式发言
但很快又恢复到粗暴
乌鸦就是乌鸦
乌鸦是天生的
乌鸦嘴里叼了烂肉
乌鸦飞了起来
乌鸦!乌鸦虽然飞了起来但并不打算飞得太高
乌鸦特意把它的高度
安排得不超出你越来越近视的目光
乌鸦!乌鸦!乌鸦又飞了回来
乌鸦认为它的影响是向下,是深入骨髓

发表于 2014-5-4 10:24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906-1-1.html

#流派评论#

经立读诗  从人间词话说起 楊平說詩

1.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首先提出词以境界为上之说( 原文是词以境界
为最上 ),又说有造境,有写境,又说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又说
有主观诗人,有客观诗人,或忧生,或忧世,,在月旦历代诗家之际,
更拈出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境界:

昨夜西风凋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更是引起诗人学者一代代的辨证。
--无论如何,「人间词话」一书可说是现代中国的名著,也是王国维最具
创意和代表性的论著集。
日前重阅此书,不觉连同近年来,诗与诗人,与时代现况相关的若干想法,
一起涌上脑海--也算一时兴起的,以此书的部份文辞理念为引,透过
诗的形式, 一步步道来。
其实,新诗自胡适的「尝试集」出版,至今不满百岁--说来,根本不到
写诗史或诗论的时候,但想到这只是一首诗,又非正规论文,便慨然动笔
了。
但我很快的发现,虽然写的是诗,说的是新诗,也很想效法静安,简单的
评析一些现代诗人与诗风,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2.
当然不可能 !
一种文体的形成需要时间,成熟更需要时间 !
尽管,远在十年前,我便已乐观的相信现代诗 ( 新诗 )成熟了!
当时,还大胆的预言,台湾诗坛,只要继续壮大下去,便可无逊于东汉的
建安( 事实上,我也把这种想法写入诗中! )可是,我可以说这个,可以
认为现代汉诗在八十年代首度自四方( 大陆,台湾,海外,东南亚 )臻于
全面成熟,但我又怎能像静安那样的进一步娓娓道来--

说什么太白纯以气象取胜,说什么温飞卿之词,句秀也,韦端已之词,
骨秀也,李重光之词,神秀也,说什么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少游词境
最为凄婉,说什么东坡之词旷,稼轩之词豪,说什么苏辛,词中之狂

当然,我可以说洛夫的诗中意象之奇之富,当代第一,可以说哑弦的深渊
是新诗极品,周梦蝶是禅师转世,郑愁予超越徐志摩,余光中杨牧是今世
才子,罗智成和杨泽是诗中双璧,陈黎陈义芝陈克华夏宇零雨鸿鸿孙维民
等等诗人均已写出许多一流作品
但我又怎能说咏物之词,自以东坡水龙吟为最工,怎能说北宋风流,渡江
遂绝,怎能说古今词人格调之高,无如白石,怎能说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
观物北宋以来, 一人而已
新诗,仍在生发,是个进行式、待续句,无论如何,都不到定论的时候,
这里表达的只是一个诗人的一已之见罢了!

3.
不过,时代真的不一样了 !
面对当代诗文,多年的体验目睹之余, 还是有许多不吐不快 !
事实上,人类由农业进入工商管理科技网络的时代,和自然的距离远了,
人与人的关系日趋功利化的密切,个人的面目则越来越模糊,群体的力量
越大越鲜明,磨擦的也越强烈! 旧日的风雅生活情调,不仅随着海天的
割裂距离越发的遥远,在记忆的角落也日渐萎缩焠响的不单是题材
的转换,更是人生的经验与生命的意义取向!
相较之,对文学的思考追求虽是比较单纯的生活环境,却再也无法和古人
那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此等情况下,新文体的出现,毋宁是很自然的! 而紧凑的时代节拍,
多少也加速了它底成长--于是,写田园山水的作品渐渐被参差林立的
都市风情所取代,人性的基调不变,却在不同环境时空下,起了新的化学
作用,地平线的尽头不再是辉煌落日,永恒的事物开始受到新的挑战:
爱情变得复杂而多元化,生命重新被解读,道德与观点被重新定义,一切
都是实时性的,连语言的运用也随着信息的跨国界,新工具的诞生和大量
翻新而令人眼花撩乱,往往还未及消化,便已褪色到不知名的角落--
新诗和时代和人类的互动越紧密,和星星、梦想、及大自然的关系越淡漠!
--人类对语言的熟悉 / 使用 / 掌握能力越不确定,对文学的热情和向往度,
自然越低 !
诗,原是生活的一部分,是生命的一部分,是宇宙构成的一部分,是大地
中的透明元素;原是我们体内的血,四季的花,空气中的歌,高山上的雪,
梦中的伊甸乐园
诗人是先知,是友人,是情人,是可以谈心的知已,是民族的烈士,是
反映时代的歌者,是走过大地的浪子,人间的过客,穿梭宇宙的精灵
诗人是你,是我,是每一个心中有爱,追求美感的灵魂
但是,时代真的不一样了!

4.
1993年,我曾在「熵之五衰」的后记有写:

依据「物质不灭定律」,宇宙中的「能」基本是不变的。这也是热力学上的
「第一定律」。能虽不变,形态却会变:人类在宇宙的行辈虽低,透过非比
寻常的创造力,毕竟一点一点成就了可观的「地球文明」,同时,也加速了
生态在转换过程中的消耗,因而带来了「热之死亡」--

能趋疲即是「熵」( Entropy),也是热力学上的「第二定律」。
80年代人类,第一次因过度消耗地球资源而产生「热之死亡」,天破了,激起
全球性的恐慌和环保意识 !
80年代也是两岸年轻诗人的再出发,更是「新诗之死」「作者之死」「文学
之死」Р种死亡论结合后现代主义满天叫响之际 ! 进入90年代,
更变本加厉充满了世纪末的不安与昧惑 !

幸运的是,在一切都讲究效益的新新游戏法则检验下,人生是数据化的
而随着因特网的出现,开发了另度空间,给濒临萎缩的诗歌 / 诗人 /
诗界打了一剂强心针 ! 甚儿可以用较轻快的步伐迈向21世纪
的确,透过不同于平面印刷的思维方式,新一代的诗歌创作者能以更丰富
的想象 / 感受 / 技巧 / 认知,生产属于自己的语码作品,其面貌既不同
于60年代的前卫精神,也不同于80年代的城市感官 !

新崛起的网络诗界以其配合时代脉动的快捷性格,交互式操作,与无国界
属性,很自然的吸引了大量的新新人子和一度流失的诗歌创作者--
从近两年来最热烈最风靡的台湾诗界而言,相信随着大陆及东南亚计算机
工具的普及化,汉语诗界在未来三五年间,再创另一波盛况,当是可以
预见的 !

5.
只是,如宝剑之双刃,令人忧心的也在此!
因特网的出现,不仅落实了生活全面物化的大趋势,更严重的影响 / 支配了
人心 !
我们的视野被日益高耸的大厦切割挤压的越来越狭隘! 越来越容易愤慨忧怨!

写诗的人固然多了,向现实妥协的诗人更多! 越来越近利求功! 目光越来越
浅薄短小! 题材越来越模式化的贫乏! 风格越来越肤浅而暧昧!
追逐时尚的态度越来越明显夸张! 对生命的观注越来越少! 使用的文字越来
越幼稚迷乱! 心灵与肉体与外在环境的差距越来越大!
在此情况下,有人成为拒绝成长的锡人,有人以身着国王的新衣自喜,有人
以收集标签为乐,有人自逐于城邦边缘,有人旁引博证以傲人,有人以笑骂
苍生为职志
诗,被开发的同时,也被颠覆了 !
诗人,被网络迷惑的同时,也被灌水了 ! 更被捆绑洗劫了 !

--在世纪交替的此刻,我们不用自问﹕我们会产生什么样的的诗 ?
而该进一步的思考﹕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的诗 ?
能坚持风骨, 带来喜悦, 提升我们性灵的诗人在那里 ?
我们的诗人写了些什么 ? 除了执笔按鉴,又做了些什么 ?

我们期待。
虽然,我们越期待也越心惊。
越心惊也越期待。

6.
当然,无论有无网络,我们永不缺乏诗和诗人!
当然,就像每个时代都有歌和歌手,每年都有人得奖,每天家中都有
垃圾需要处理--大水之后必有瘟疫--摆荡到了一个极致必会180度
的转向 !
虽说生也有涯,在百花齐放时,我不以为喜,在众人高喊现代诗死了时,
我相信这祇是一句口号,在濒临末世,诗人复活于网络之际,我更期待,
相信,王静安笔下的文学盛况,终将在未来出现!
而所有我们希望和不希望,喜欢和不喜欢的诗和诗人,都会在落尽繁华后,
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如今,我们的呼声是沙哑的,微弱的,甚而是滑稽可笑的大江
涛涛,迎风挺立,虽无法对抗千万人,拥抱千万人,月下自省,我知道,
无论这是不是一种使命,还是他人眼中的无聊把戏,我知道,我只能做
好属于自己的这部份--
无论手中握的是一支笔, 一盘冷键,一把倚天剑或一声废然叹息 !

1998.11.2.

新诗话
--从人间出发

1.
诗至唐盛而词以
境界为上。有人说
西潮日浓的二十世纪
我辈:或面对港口橱窗
投影造境
或自闭于密室之塔,镇日枯对
心灵的荒原
或下笔唯我,每每亵玩着镜中器官
或笔下无我,一味的遁入黑暗梦域
或软绵绵的歌
或日夜呓语  
磨擦梦魇的发出
魔幻的意象之光--随着能趋疲的脉动
加速:宝瓶座在上
终将濒临解构的  质化的  量产的
融入虚拟之网
--无论物我为何
释放后的快感
( 有人相信 )
惟端午日的弥赛亚知悉。

2.
集累世之精英,凝千年之珠玉
古近体均已灿然的臻于
熟烂而新诗



西域。
生发于五四。
--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夜空
亮眼的是流星,沉淀的是传奇
--在六十年代的台湾
绽放,第一朵耀目的  现代之花
( 宛如千年前的建安 : )
孤岛上的战争与死亡,感觉与
存在,乡愁与超现实--深渊下的回响
甜美得苦涩。
达达一世的马蹄  原是
美丽,而贫乏的错误

不久, 一句清亮的吶喊唤醒了十亿人子
八零年代的文学版图
随着新世代 / 新语码 / 新信息引爆的焦虑感
越过了古老的洲际框架,全面铿锵的
第一次,自四方浮起
不同音色的旋律

3.
境界有大小而意象
多在时间与生命的缝隙间
闪烁。
--在世纪交替的此刻
星子寥落,火箭缤纷  
恐龙自荧光幕上复活
五光十色的猛兽撞击着  吞食着  席卷着
新新人子的感官
动荡的磁场搅拌着
风  火  水  土
和日渐缺氧的地球部落--
森森的水泥丛林一吋吋拼贴成
地平在线
华丽  迷乱  而粗暴的现代场景
犹自沉溺于文字迷宫的少年魔术师啊
一刀刀的切割兔子以后
丰盛的中式晚宴在哪里 ?  

4.
在世纪交替的此刻--
酸雨破云而下  
人造卫星寻觅着外星的传呼
失速的火车重重践踏着
苍茫大地
冲向无边无涯的太空深处
--不失赤子心的我辈
有人独上高楼
有谁长年坚持一支笔的寂寞 ?
有人衣带渐宽
有谁不自备假面 ? 配合城市节拍走向 ?
有人哀祷青春
有人浪迹山林
有人狂歌李白
有人遣兴网界
有人游走红尘边陲
有人漠然聆听时代之音--
一朝纵情形骸至最高点
哦  又有几人  又有几人  
不颓然意消于PUB阑珊酒浓处
俯仰霓虹都会,又有谁自在的跳出三界
拥抱简单生活
悠然于无垢净土

自逐
或自得于流亡的忧生诗人啊
( 无论命运选择了谁 )
黑发黄肤染缸心
纵横于直立蟹行的阡陌之间
洋腔土调的收集了一排排大小标签
谁是龙之子民 ? 谁是屈原后裔 ?
谁还在乎隔 / 不隔 ?

5.
百年如一梦,汹涌的物欲大潮结合了
空前的科技霸能
重重侵蚀了雨林  撕裂了天空  扼杀了人性--
伟大的世纪要待何时降临 ?

日益僵化的生活形态--
无所不在的网络人生--
持续爆发的知识能量--
日夜倾轧的人际宿命--
面对千禧年的末世阴影
谁是臭氧土地上的最后一盏灯 ?
在现实的挤压和元魂的一点馨香之间
今日的我辈又将如何坚持
一把剑的锋芒 ?
一朵莲花的信念 ?
如何走出浑浊的密室
无视晦昧的语言迷宫  
自虚拟的网络次元
活出真真实实的自我 ?
心与脑  情与欲  光与夜  救赎与审判
卸下厚重的传统包袱后
明日的我辈又如何在两极的摆荡间
开发
一条无悔的壮丽大道?
如何以清明的观照  见证人世的忧欢与兴衰 ?
如何穿透地表  深入内在生命的本源 ?
如何超越古今  跳出多元时空栏栅
解读微尘宇宙的终极奥秘

6.
百年如一梦,伟大的世纪或已轰轰降临
面对新纪元的光怪陆离
孤独的我辈
或披一身似雪衣冠,矫矫独立于红尘狂流之前
化悲怆的啸声为泣血诗篇 !
或把透明的种子散入十方
自行歌吟的任其生灭
或栖身鸵鸟, 辨味取食
或回归原点
或改换跑道
或休憩养望
期待下一波的浪潮迎风扑面

百年如一梦
无论伟大的世纪何时降临
霉绿的桂冠是否再度发出幽光
温暖冰冷封闭的心房
孤独的我辈
终将随着时潮流转
溶入永恒之海
孤独的我辈
无论扮演何种角色
谁能坚持一朵莲花的信念
谁就能在雁过留影的湖上
绽放一缕无垢的清芬

发表于 2014-5-1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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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为证#174【高权《通途》/2012】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et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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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楼主| 发表于 2014-5-7 22:29 | 只看该作者
5月7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90后诗人阿煜的诗歌两首

《手术》

推土机在居民区走过
昔日的小屋被
还原成最初的模样

整个过程如此短促
没有哀乐
也没有设灵堂

只是片刻的抽搐
手术已经成功

《植物人》

实际上
当我写下这三个字的时候
心里便愣了一下
我问护士
他的血液是绿色的吗
他喜欢阳光吗
如果

春天的时候
他是先长叶
还是先开花

发表于 2012-12-1 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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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华 诗歌三首

《那一座雪山》

那一座雪山之后
别的雪山已经全然不是雪山
它们从来没有那座雪山那么静
那是任人宰割的一种静
像一条绵羊,它根本就不知道世界在发生着什么
沉船、砍杀、狼狗、自焚

它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
只有起伏,像一条在烙铁上航行的轮胎
内脏的所有动能都凝聚在隘口
它对一整个世界,全然失去了知觉
那个时刻的那一座雪山
当时它心头唯一的幻觉就是吮吸
燃烧、吮吸、燃烧、吮吸

《家园是一滴孤清的泪》

在候鸟的行程中
家园是一滴孤清的泪
来去的大雁投掷下唳鸣
它们的喉咙,都被火钳钳着
不知道来去的大雁对胸怀下面的山水
是不是似曾相识,我雁一样地流浪
目光无法触及的家园

在我的胸怀,是一滴孤清的泪
母亲她棉秆一样
时不时站在门口向天空眺望
雁儿投掷的,声带有些破裂的一阵阵叫声
其实母亲她都是听见的
只是一度一度,母亲的喉咙也被火钳钳着
她想喊叫一声什么,可是始终都无法喊出来

《火车》

洪水中的一根木头
我在岸上奔跑
与它比快,一边看木头
我偶尔还回头看脚下的路
我极尽全力地奔跑
跑着跑着,我脚下的河岸

被岸壁截断,我不得不在岸壁前站住
望着木头被洪水推走踉跄着喊声
我只能岸一样地站着
被推走的木头,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像人前面一个个离去的人
一百来斤或一百多斤
最后都用克数计量骨灰

发表于 2014-2-15 15:05

http://www.zgsglp.com/thread-241956-1-1.html

#流派网诗歌#

读《论诗》随想
  
  文/浮山雨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论诗》·清·赵翼
  
  
  (一)
  
  论诗必论诗骨、诗魂。
  诗无骨不立;
  诗骨,指作诗要气度从容,平仄用韵,起落转承,正中有奇。
  诗无魂不诗;
  诗魂,指作诗要立意,要表达作者的某种境界,境界是诗的灵魂,没有境界的诗,尽管奇正规矩,但那不是诗。
  因此,诗最重要的还是境界、灵感,即诗魂;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
  
  (二)
  
  有灵魂的诗,就算不工整,也是好诗;
  当然,如再注意用词的起伏、奇正了,有了“诗骨”,那就相得益彰了。
  如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诗非常大气,很有境界;
  但它的韵“生、声”重复,不怎么规整了,但这并不能掩盖这首流芳百世的诗的光华;
  这首诗是作者感应到一种勃勃生机的灵感之作,是有灵魂的一首诗,写春天的诗,这首为最。
  
  (三)
  
  所谓境界,指人的思想觉悟和精神修养,亦特指诗、文、画等的意境,即所写事物所达到的程度或表现的情况。
  诗在表达某种人生境界或抒发某种情感上是强项;
  因为诗可以用非连续性、跳跃式的语言,避开对所发生事件的完整叙述,截取一个客观的方面,借景抒情,直截了当的表达主观内心的真实感受。
  如王维的《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诗用词朴实无华,境界却很好,它用比喻的方法描写了静坐中为外物干扰又及时警觉的一种定境;
  这种定境,即幽静境界,以人声反衬空寂,以光亮反衬幽暗。
  
  (四)
  
  其实,诗一直在变化着的;
  一种诗的别体,在唐代兴起,到宋代发展极致;
  它最初称为“曲词”或者“曲子词”,别称有:长短句、曲子、曲词、乐章、琴趣、诗余等,是配合宴乐乐曲而填写的歌诗;
  词牌是词的调子的名称,不同的词牌在总句数、句数,每句的字数、平仄上都有规定;
  词也称长短句,相对于诗,更讲究韵律感,更富有音乐美;
  因此,词作对审美意象要求最高、最为敏感;
  与此同时,受篇幅限制,词家注定不可能出现杜工部般以诗咏史的人物;
  也是由于词的篇幅及格律等原因,词家极爱用典,如果不能弄清楚典故由来,就不能完全领悟词意;
  这些特色即让词作具备高度概括的意象美,也令它越来越从雅俗共赏,走向雅俗分离;
  有朋友说,作词,是拿着“手铐”写诗;
  手铐者,篇幅也,格律也,典故也。
  
  (五)
  
  万变不离其宗;
  诗歌,不重于词句的断行、平仄的对仗,而应重于诗意地感悟,即诗魂;
  在艰辛的探索中,诗人终于明白,有诗魂的诗,才是好诗;
  长短句的词,中规中矩地制约着诗的灵魂的追求;
  因此,诗呼唤创新;
  那是火种,那是闪电,那就是这样让人心灵颤栗;
  让心灵高蹈着理想的天国,喷射皎洁的光芒,抵消尘世的浮云,捕捉最敏锐的情感,感受最深的幸福,感受更强烈的痛苦;
  让诗插上创新的翅膀,注入无尽的活力,真正的腾飞也就开始了;
  而泯灭创新,继续走老路,也就意味着丧失了诗的灵魂,丧失了情感,丧失了震撼,丧失了美丽。
  
  (六)
  
  把乡愁铺展在诗歌的旅途中,让它奔放情感;
  李白的月亮,成就了中国乡愁的最佳意象;
  但清朝纳兰性德大胆创新,吟哦“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缠绵而不颓废,柔情之中露出男儿镇守边塞的慷慨报国之志;
  更有现代余光中,依然是创新,低吟回肠“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就把抽象的乡愁变成具体可感的东西,从而表达出诗人强烈的情感。
  把梅花放在诗的笛子里,让它吹响春暖花开的渴盼;
  古人陆游咏梅“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孤芳自赏,表现自身气节,即使粉身碎骨也依然幽香如故;
  但现代毛泽东创新别致,他咏梅“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坦荡胸襟,豁达大度,表现出诗人无私奉献人间的高贵的品质。
  诗歌的美丽就在身边,靠灵感着而发现,抒发万物生机;
  戴望舒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原来彷徨的美丽,是那丁香样忧伤的姑娘;
  徐志摩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浪漫着情怀,煽情着眷念;
  然毛泽东沁园春雪,“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直抒胸襟,大气磅礴,一种担当,一种抱负,一种自信,一种奋博,尽显其中。
  原来,张扬自己个性的诗歌,才最有魅力。

发表于 2014-5-3 17:14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7777-1-1.html
#诗歌报道#中法诗歌节5月7日在京拉开帷幕。雅克·达拉斯等多位法国诗坛泰斗和中国诗人同台朗诵,奉献了一场精彩的“无国界”诗意盛会。http://t.cn/8sgxz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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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楼主| 发表于 2014-5-8 21:15 | 只看该作者
5月8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五月的盛宴
文\夏卿

五月潜伏着一场杀机
草原上的风声,早已按耐不住
蠢蠢欲动。一场盛宴,暗中悄然准备
只等良辰,待快马驾到
便亮出明晃晃的尖刀,扑向羊群
这怪不得牧羊人
生为羊,天生要被阉割、被屠宰、被剥皮
血腥的过程可以删去,不提
霍霍声中,青草已长出一寸
我假装成伪道士,衣冠楚楚
一边念经
一边啖食其肉,举杯畅饮
睾丸不是丸,牧民美其名曰“珍珠”
被骟过的羔羊,蹦跳着扑向青草地
大快朵颐
草原的五月,一场盛宴就此别过
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从母羊的眼中一闪而过

发表于 2014-5-7 23:0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086-1-1.html

花事
文/刘亚武

昨夜北风中,一颗中年木子树
突然失去所有曲线

但是她如花似叶的半老青春,让我们于一年中
还可以爱上她两次

事实上她早已不会开白色小花
不久还将丧失迷幻的红叶

这些都不是理由,谁也不会阻拦那年轻小花
在生活的低处,摇曳、歌唱

一颗木子树再也不会失去什么
春风轻轻吹过掩埋她的泥土
发表于 2014-5-8 17:0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299-1-1.html

#流派评论#

现代失魂录:一种冒犯的写作
——杏黄天简论

文/于贵锋


1、扛着减速机的鼹鼠


冷风灌肠,星云既藏
万株雪已然生根
一片草独自纷扬
噢黑衣人白衣人

此行无迹,此处无我
此人已安然剥离皮囊


杏黄天这首如同偈语一样的《无妄界》,浓缩了世间百相。可解,又不可解。开始我还想知道“无妄界”到底是什么界,因为这里面貌似有佛家的看空;开始我还想知道“万株雪”是什么雪,因为其根之不稳和难以久长。但当“噢黑衣人白衣人”这么一闪,我就不再去追究。可终究,我还是以《万株雪——致杏黄天》为由头,狠狠将杏黄天厚薄了一番:                 

鼹鼠扛着减速机,经变画是可见的未来。/风在吹,洞窟依次诉说凝固的时辰:
晨星塌陷前世的脊梁/现世:空气中毒,工业葳蕤/颜料在来世的盒子里
鼹鼠扛着减速机进入水泥/水泥块打在我脸上/我对硬和沉默有了隐秘的敌意
肉身变绿,佛身变黑/鲜墨汁抽出沧桑枝条和美/亡灵附在轮回的树叶/肥胖的梦想在黑乎乎的声音中衣带渐宽
但减速机是乌鸦,你拿什么喂它/但鼾声明亮,杏初黄,万株雪已然生根
你有疼痛,写作从内部移动苔藓,铺开影子说世界/早晨有阳光,在融化,即使生命和道德的寒霜不停地落

这首所谓的赠诗,还有一些附注:①杏黄天有新浪博客《鼹鼠的减速机》。也就是说,一只鼹鼠感觉到掘进的速度太快了,但又不能停止掘进,怎么办?它就扛了一个减速机。想想,也有点怪异:这减速机如果不在鼹鼠的体内,除了增加鼹鼠的负重,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②经变画,敦煌石窟中专门讲述诸如舍身饲虎、割肉奉亲之类佛经故事的壁画。想起经变画是由于,鼹鼠的博客背景就是飞天,就是菩萨,就是古绿色的敦煌。③在《空气中毒》这首诗中,读者首先不要把它看成是什么比喻、象征,实际上就是对生活现实的描述。兰州的空气有毒,杏黄天的西固城更有毒。因此,关于乌鸦的诗,在杏黄天这儿也很多,他将这个古老的比喻当作事实来对待。④“杏黄天的工业时代”,这是一个悖论,被当成了其诗歌标签。怨不得别人,一开始,就犯了和我相似的问题,把题材的东西看得太重,虽然真诚不容诋毁,实际上自己对自己做了小范围的框定。这种无意也是有意,早就决定了诗歌的硬度。⑤鼹鼠的角色,总是让我想起卡夫卡笔下的甲虫。确实是这样,一只有意识的甲虫。不是意识到外部,大多数的时间,是意识到自身,它的自我意识太强太大了,会遮挡住它的视线,由此产生的阴影覆盖了它,即使自我意识消失了,但阴影如同鼹鼠所看见的,是无边的黑色。⑥他的博客背景上,有何来先生写给他的一幅字。字曰:“朋友  仇敌/杂乱的脚步都已远去/孤独吗  不/孤独毕竟是热望的极地/热望之门已经关闭”。慢慢感觉到,至少是我,在思想上都未能超出何先生对现实的深刻洞察力。我们大多数人,被各种浮尘诱惑,浑浑噩噩地继续混日子。
我的这种初步的印象,是在阅读了他2011年以前大部分作品的基础上得出的。虽然我浅陋的艺术经验和对美的认知告诉我,杏黄天绝对是一个不容低估的诗人,以及即便后来继续跟踪阅读了他2012年以来至今的作品并坚定了这种看法,但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找他的毛病,拒绝他。
显然,这深深地困扰了我。我问自己:为什么?

是不是他的傲气呢?不可否认,傲气,甚至是极大的傲气,在杏黄天的生活中和写作中是存在的。无论其言语行事,都有点好青白眼的感觉。他的似乎可引以为豪的几次获奖、“工业诗”达到的高度等,这些如同过往,很快在他的自我叙述中消失。他一头扎进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方向”,在“剥离”和“吸收”之间不断地来回,不断地把自己逼向墙角,把自己“推入深渊”。他不给自己“留后路”:他没有打算“返回”。
这种极端性,不止考验着人的智性,对读者的“人性”也不放过。甚至,他无可置疑地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无望的;我们的生存是无效的;我们的行为包括所谓的救赎也仅仅是一种自我安慰;艺术和美,是一个幻觉。
凭什么他要把我们固执地摁在那个痛苦的境地?问题是,此行果然无迹?此处果然无我?杏黄天在这“冷风灌肠,星云既藏”的人世,不留一点情面给我们的内心,是也?非也?词语的坚定性,成就了诗歌的稳定,而期间夹杂了纷扬的草屑和雪。
我们,躲不过自己的行藏。

2、“不够烂”

你还是不够烂,我对你的厌弃还是不够彻底
我还是心存恐惧——
梦中还总是在为你哭泣
总是在为修补的事焦虑

这首《破败寺》中,寺是什么寺?在直指中还是期待借助于人们的阅读经验。在落实了具体的所指之后,一切的痛陈和抒发才有了根。但问题不在于破败,而在于确切的“矛盾”。自身的矛盾,在事物之间建立起了关系,它将许多不同的界域(比如物我、腐烂与修补、痛恨与希望、明亮与黑暗等)纳入了一个整体,简单,但复杂。
不是我读诗的方法有问题,而是杏黄天的诗,尤其是2007年以后的几乎每首诗,各自独立,但又连带着一个更大的整体,逼迫你思考。
事物不是孤立的。真正建立事物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停留在形状、声音等的类比上,而忘记了事物的情感、情感结构以及隐藏的思想差异和区别,诗歌无法达到深刻。
这必然带出这样一个问题:诗歌何为?
我们所有的事都是朝着一个虚妄而去。这虚妄中,那些做过的事,像衰草填满了我们的身体。触摸,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有过疑虑,但一瞬而已。杏黄天的诗歌,会叫人心慌。原因是,他在不断地否定自己,不断地,从“雅克的身体走出另一个雅克”,又走出一个;而另一个雅克,在短时间内就会长大,会走出新的雅克。他不知道,他否定着自己,实际上,也是在否定着别人,否定着这世界。他让我心慌。这只鼹鼠。
这个“破人儿”说,他无需慰藉,他不写宠物之诗。就是他,在暗中观察着我们。我不知他为什么要观察。或许,正如他自己所说,他观察我们就是在观察自己,目的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他就这么推了我一把。或许我正在悬崖边上,他这么一推,我顺势就喜欢上了深渊,谁知道呢。也确实没有什么,不要把诗歌看得那么高不可攀。诗歌就是在解决自己的问题。它同样是从我们的身体里滋生出来的东西。是我们在写诗歌。不管诗歌反过来,对我们会有怎样的影响,主体还是我们。只有当这种来自生命和语言的事物具有了自身的独立性时,就像“异己者”具有了独立性时,我们才可以分开来谈。诗歌需要自己来决定,要什么,或不要什么。也就是说,谈论诗歌,首先谈论的是独立的事物。
在这个支点上,诗歌的问题就会简单点。反过来说,人的问题就还是人的问题,诗歌出现的问题,也必然还是人的问题。但或许,离开了人,诗歌是否存在这一问题,将是我们的“母命题”。语言对诗歌有自己的要求,但语言自己不会自动生出诗歌。诗歌不会自动“出现”在我们面前。
但另一个声音又说,实际上,“诗”一直在那儿,在某处,人和语言只是发现了它而已,像是发现了某个听说过但从未见过的“物种”。
但这些真的需要厘清吗?雅克说“臭鸡蛋被孵出小鸡并长大”。我们的命运,就是面对这么一个已然生病的世界,并已被这个世界传染的带病的万物。

3、“乌鸦开始歌唱”

除了诗歌外,杏黄天还和他喜爱的帕斯卡尔一样,写有许多“札记”。截止2014年4月底,其博客上的《杏黄天诗文选》中,大概有这么些内容:

“题辞”。这属于“自序”那种,只有各自独立的四节,又像是一首艰涩的诗。大意是说,“一种思维、想象、存在的模式”,会“安慰和成就”一个人,也会“损害与消磨”一个人;对生命而言,“死亡是一个大背景、大前提”,人努力地“想与死亡保持一致”,但不知道“死亡的步调”;面对这种情况,人生如同“菜市场”一样上演着各种各样的行为,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而作为一个诗人,无论如何,得“对自己与自己生活的世界诚实”,得“与自己有关的事物的音高保持严整的一致”,做到“自我庄严”。

“杏黄天的工业时代”。写作时间在1995年—2007年。有《结构工业》、《工业时代的乐器》、《工业城市》、《金属的反射》、《工业群像》、《被荒废的和被遗弃的》、《机械丛林》、《阳光温暖那些热爱劳动的人们》、《心灵事件》等组诗。这些诗,都成批成组发表在当时的《诗林》、《诗神》(《诗选刊》前身)、《诗刊》、《星星》、《飞天》、《诗歌报》(《诗歌月刊》前身),并有作品获一等奖和作为重点被推荐等“荣誉”。透过字里行间,我们可以发现生活和诗歌给他铸就的基座:虽然,对事物内在的激情,对生命的热爱,对劳动的热情,不管如何被异化,都顽强地存留了下来;但正是这些结构、电解、机械等等,以及它们飘起的铁屑,使一个幻想着爱情,梦想着建设家园,把一个个机械当作乐器,对工业迷恋甚至沉醉的人,到后来反过来,疼痛大于及至代替了热爱:工业不断“制造”出生命的事故,不断带来不仅针对肉体的无可挽回的损害和伤害,更带来一桩桩“心灵事件”,那些热爱、光荣、劳动这些原本崇高的品质,也被从本质上被损害了,工业的铁屑进入到了血液里,一个人的内心再也无法愈合。这些铁屑,给《生活》下了定义并预测了他的命运:

他将碰见缺铁的血液
暗红,如路边败死的玫瑰
挡住他疲惫的身体
他将碰见灰死阴暗的脸
如仇敌相遇,辱怒溢于言表
还有什么尊严或美
一切都将似流沙,阴险
没有火焰,严峻而且丑陋
唉,我梦中的尊严或美
如风的尊严和美
你又都碰见了什么
而不再言说,默然止熄

“异己者雅克”。 这些诗歌目前有六编。第一编包括《必要的与不必要的》、《建筑的缺失》、《爱上一只猪的生活》、《在医院里画鸦》、《人物谱》、《非诗歌:死亡文本》、《从无效的角度看过去》、《自我判断无效》、《异己者雅克》、《偏头疼》等组诗,每组都几乎包括10多首。这些诗包罗万象,从早先的工厂生活“记忆”,到日常的尿布;从哲学般的人造齿轮,到《十一级车工第五妹的私生活》;从开裆裤、兰州的交通到杜甫等“人物”;从“负一代”到戏曲唱词,杏黄天都强行切入,都把这些“事物”一点点切开来,他自己看,也让我们看。第二编包括《他让名词作为谓语出现》、《光明顶》、《与死者书》这三首长诗和《皆不可期及或十三不靠》一组,大略是和亡灵的对话,或者说,是一个生命个体在黑暗中,在亡灵面前的自言自语,这些亡灵有亲人,有同事,有精神导师,有文学和诗歌大师,有名或无名,曾经认识或不认识。《故园清辉落》、《香樟树被切割为香樟木后》、《终于可以自娱自乐》、《他将在尘世寻找天堂》等组诗在第三编《无妄忧之辞》中,似乎从植物又开始“下手”,也开始和“诗人”开始交流,借助实际的出游和网络的漫游,杏黄天进入另一个“虚拟的空间”,和自己的现实与真实生活之间,形成一种对比,本意的空间扩大尝试变成了空间的再度收缩,仿佛内心也变得更为促迫,痛苦持续被压缩。第四编基本写于2010年3月到2011年3月。这一年,杏黄天给我们再次浓缩着自己日常的、长期的、充满渴望又失落不断的精神历程:先是试图放松下来,逗弄逗弄《如是小海豚》,接着《雨天怀人:废墟之下,爱之上》,努力挽留旅途中的美好时光,并可以弱弱地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准备进入新生活;但当真的沉静下来,一层层剥离,发现万物还是《各如其是》,那是一部人间的《失魂录》,《来不及悲伤》,就得《搬砖以及其他》,就得通过《异渡(集)》不断找到前行的道路或者理由。终其一年,写下来的,既是“献辞”,又是《缺席的证词》;可不管怎样,依然是《厌倦如斯,眷恋如斯,慈悲如斯,爱亦如斯》,活生生的“屡教不改”、“无可救药”。第五编的起篇是《事物以以各自的方式结束》,中间是《事物沉默的部分》,其后是《事物以各自的方式在热爱》,这好似一个庞大的工程,杏黄天试图以诗歌的方式让去的去、来的来、沉默的沉默,由于夹杂以歌唱的乌鸦,以及佛法的“缘起缘灭”,一个多面体的事物构架呈现出来。第六编中,还是几首组诗,包括《归于无限与无名及爱》、《世间如斯,要去哪里》、《如是如愿,如愿如是》、《此去不远》等。单从诗题上就可粗略判断出,杏黄天原来诗歌中的隐性部分,变为显性部分,追问、出路等等这些虽然与诗歌本身可能关系不大,但对生存与世界而言却是本质性的问题,在他的诗歌中显得愈发重要,甚至成为直接抒写的对象。
对,“杏黄天的工业时代”就这样“突然被结束”了。杏黄天也变成了雅克、鼹鼠等。成了一个“异己者”。这个异己者,不断地到来,不断地变异。我一直在找“雅克”的出处,但始终还未能确定。雅克究竟是谁?《雅克出生又死去了》一文中奥曼德施塔姆说,他起初困惑于“混凝纸词语世界”、“硬纸板金字塔”这样一个 “混合物”, 一个毫无意义但符合语法的句子:“雅克出生,过了一辈子,死去了……”;也曾追问“他是谁,这位雅克?”;后来他放弃了,他通过雅克这样一个混合物、一个句子发现了隐含的俄罗斯(苏联)社会、生活、道德和文化的结构:混乱的,邪恶的,翻译的,败坏的,书籍的,妥协的,无个性的,……。所以这一切在最后又变幻为果戈理笔下的“某个可憎的乞乞科夫式脸相”,“通过雅克闪闪发光”。杏黄天在“异己者雅克”这部分诗歌,就是反反复复给我们“讲述”着我们的一种全方位的困境。他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说吗?不是。从这个阶段开始,杏黄天的写作再也没有离开自己的生活:外在的具体“事件”,紧紧地与内心纠缠在一起。他的诗歌和他看见的“生活”之间,甚至形成一种共生关系,有一种强烈的、灰暗的、迷人的、悲伤的气息。

随札。这一辑目前有七编。不是单纯的文论或诗论,而是杏黄天的“思想录”。或长或短,但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其所涉及的宽度与深度,在我的阅读视野中还是比较少见。有诗歌外在的,也有内在的;有宏观的,也有微观的。社会学、心理学、伦理学、佛学、美学与诗学等混杂,并与其诗歌创作相互激荡。就是从这一部分开始,我突然感到,杏黄天的诗和文是一体的,根本无法分开,正如其附录在最后的诗文,那是更庞大的部分,如同“事物沉默的部分”,构成一个庞大的隐喻。

而所有这一切,杏黄天自察,并自认其中的一个“面孔”:“乌鸦的歌唱”。这张硬如石头的面孔,没有人会喜欢。他仿佛听到有人在说:“你是只什么鸟?”杏黄天并没有被这种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极具杀伤力的拒斥吓住。
这是只什么鸟?“我就是那个透过黑屋子的两个洞看着你的一举一动的那只鸟”:

这让我感觉从没有过的害怕
在活物眼中我即是恶梦
这我知道。但死尸他们不应当这样

他说,“对于这个世界,还谈不上敌意,更没有仇恨/而是苦于无法和解”。但谁能逃得掉自己的命运,既然命运已定:

他说:“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他说:“我爱这片可怜的土地,因为别的土地我没有见过。”
他说:“为什么我还在这片土地,因为没有别的土地我可以去。”

这种困境,指向我们所有人,“一种痛,三层苦:无色悼词:一个都不宽恕”,包括杏黄天自己。他没有做道德的旁观者,他像苦行僧一样走在追寻爱和美的路上。他有鼹鼠的心,所以他熟悉黑暗的质地;他有鹰的翅膀,所以鹰用经验告诉他“靠得事物越近离死亡越近”。他赞美黑暗中的一丝光亮,怀念一份故园情,也渴望随着气候的变化“调整自己的心灵”。这是一个把“自己的问题”扛在肩上的人。他的诗歌,和他在人世的问题无法割裂。

4、诗歌就是解决自己的问题

抒写的深度上,杏黄天最大地“冒犯”了同行和读者。比如,他不喜欢那些“吟风弄月”的和软绵绵的诗,他认为这背后,就是一种妥协:真实内心和美学趣味之间的妥协。早在2008年,他就指出:“目前的诗歌写作,愈来愈趋于精巧、优雅、温吞、可人、繁复、模糊、均衡等,而且看来,这种趋势会有增无减。”而这种“精巧”,“对应的是写作的社会学特征被一再抛弃与剔除后的自娱自乐”,是貌似一种社会意识形态被从诗歌中在赶出,诗歌在逐渐回到它的本质,但实际上,这种“精巧” 则意味着“另一种意识形态体面地登堂入室;更有甚者,是同一种意识形态改头换面后的合法化”。更为严重的是,从前,我们还可以把意识形态化的写作归于“强制“,那么现在,则是“乐于”和自愿植入。这样的写作,使写作者最终成为他所反对的。杏黄天立足自身创作,尽可能避免可能发生的“自愿植入”。
一是内容上的真实。现在人们越来越认可“真实”作为写作的基点和出发点这个原则,它是诗歌获得自我尊严的前提和基本保证。立足在真实,加上真诚的态度,杏黄天从他的“工业时代”开始,就用真实的感受,钢铁一般的现实,和生命的被损害,从机械的夹缝中看见了“异化”的工业本质。他看见了工业化的“内在结构”:支撑和控制着人们的生活,决定着人们的生存;那些机器并不是幻想中的乐器,不,是乐器,是在悄然不觉中把人的内脏彻底侵蚀和肌体彻底粉碎的冷酷的、死亡的乐器。那些投入的劳作中听到的金属的碰撞声和齿轮的转动声,在瞬间都会控制住心脏和血液。而从2007年以后,他的写作领域从“车间”转向“城市”。人,还是被各种各样的欲望(来自别人的、自己的,来自社会的、生命本身的)所控制,所有的人都接受了这一点:“自由就是笼中散步”。我们所有的人,都会自我调适,找到自身行为的借口。杏黄天不仅揭示出了这基本的困境,更是借助对日常生活中人性复杂性的揭示,将我们在这种境况下的懦弱、胆小、趋同和虚伪展现得淋漓尽致,包括他自己。可以说,所有的人,被杏黄天置之“死地”,我们的生命在其中不是“发光”,而是灰暗无比。因此,他再三借用帕斯卡尔的话,表达这样一种写作态度:谴责那些该谴责的,赞美那些该赞美的,哭泣那些该哭泣的;在哭泣中谴责,在谴责中赞美。赞美那些挣扎,赞美那些真情,赞美真实,赞美爱与美,赞美生命的尊严。
二是表达上的直接和艺术上的“整体”。为了达到诗歌上的力度,和美学上的硬度,杏黄天在写作中,几乎抛弃了比喻。他直陈其事,有时甚至不惜增强诗歌中的理性,——思辩成为他的诗歌的一个显著特点——,他想尽一切办法在突破着“诗歌的疆界”。 关于诗歌的“界限”,杏黄天一直坚持自己的立场。记得我曾建议把他的《现代都市豹》等放在札记里,那样,阐释的空间没有变,也因此可以避免“诗的过度阐释”。他的回答是:你的意思是让我倒回去?修改自己的过去,可以重来么?其实,我们都知道,尤其对于诗歌的创造性而言,对于个人而言,诗歌的“边界”是潜在的,带有经验性;对于诗歌自身来说,诗歌的边界实际应该是不存在的,因为所谓边界,实际上就是“标准”,而标准是在创作过程中生成并不断通过内涵的增减来改变外延。如同我们无法定义诗歌一样,定义诗歌的边界就是又一种虚妄。这样的观点支撑下,杏黄天不仅在诗歌的外在形式上作着尝试,比如《非诗歌:死亡文本》中通过戏曲等的介入和角度的切换,把死亡这一事件带来的影响,在感觉上像是放到了同一时间和空间,表面看是语言的表现力,实际上是结构的表现力。《上元节忆旧》,干脆直接就是诗文互释。《轮回的枝条》,则从次序的排列和诗意的勾连上,违反常规,倒序排列和顺序排列结合,形成一个形式上的“轮回”。在用跳跃保证诗歌空间的同时,又用语言的密度和质量生成诗歌的肌理,而内在的激情“暗中推动”,他的诗歌骨肉相连、血肉丰满。如前所述,在保证每一首短诗完整性的同时,更喜欢组诗、长诗。再往大些看,实际上从一开始,杏黄天坚持的就是一种“整体性写作”,一首首诗歌和一则则札记之间,有的直接就是互动,有的必定有一种内在的关联。再到其写作出发点和终结点,他说“从诗歌开始,但不必在诗歌结束”,他喜欢把那些“溢出”的部分看成诗歌必然的组成部分。由此延伸,写作的“外求”部分,他尽力把他局限在“诗歌就是解决自己的问题”,虽然要做到这一点,不仅取决于他,还取决于诗歌自身:他并没有把读者的喜欢作为衡量的标准,但有那么多的读者确实喜欢他的作品。这些还影响到了杏黄天写诗的态度:雅克不断地“变异”,一首首诗不断地生成,然后贴在博客上或少数几个论坛上,然后很少去理睬,也几乎不去修改,仿佛他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保护着最初的真实,以间或的粗糙表达着对“精巧”的抗议。这种“有所谓”和“无所谓”,对流俗来说,是一种说不出的冒犯,杏黄天常常以此“自傲”。 读杏黄天的诗,这是必须要问的:他由此拒绝了什么?而不是他由此获得了什么。

5、谁是单童?

杏黄天有几首很特别的诗:《杜甫行》、《对一个人的怀念》、《他让名词作为谓语出现》,加上《吼秦腔:斩单童》。杜甫、昌耀、奥曼德施塔姆熟悉文学和诗歌的人并不陌生,单童是谁?实际上,单童也并非陌生人:他是瓦岗寨的单五哥,二贤庄的单雄信,据说武艺排第十八位,为人仗义。看过的所有秦腔中,惨烈程度最为令人唏嘘又热血飞扬的,非《斩单童》莫属:单童被绑在一根高高的木桩上,等待处斩,他的瓦岗寨兄弟一个个来劝降,他要么和他们叙旧,要么痛骂;那一个个英雄豪杰,以及让英雄豪杰拜服和老百姓一提名字就恨不得跪拜的李世民,单二爷全不把他们放眼里。那唱词,那唱腔,间或婉转追忆,更多激昂慷慨,一折戏,就耍单童一人。而单童之所以不降唐,是因为他发誓要为被李渊误杀的大哥报仇,而仇又无从得报,只有死。他们几个人的死法,各有不同。杜甫沉郁,为生活而死,死得凄惨;昌耀高迈,为疾病而死,从窗口一跃而下;奥曼德施塔姆为文化和诗歌而死,死不见尸。单童死于忠义,死得悲壮,是自愿赴死:

还要在这杀人场走多久。踩过的地方露出黑的脚印
远山一片灰蒙,枯枝似刀斧手
他走一走,回头看一看
一个一个在躲避的往日情怀
他最终发现,一行黑点固执地向一个方向弯曲
他就知道,他还要回来
使劲踹一踹脚底的尘埃
飞起的渣子,刺疼了他的双眼

一想到二十年后他还要回来,他突然大吼一声:
“呼呀——喊——一声——绑帐——外——哎——
某单人不由笑开怀——”

他们几个,都有一生坚持的、不放弃的东西,都是非常执着之人。即便在生活中,即便如奥曼德施塔姆那样的人,他们也都有过胆怯和恐惧,并会在人性的指使下不自觉地妥协。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坚持着他们热爱的事物。在杏黄天的这儿,实际上也是一样的,为了生存,如同他所说,他会“爱上一只猪的生活”,他会爱上生活的全部;甚至有时我想,连他的“异己者”,也是一种通过身份的转换和改变,来逃避某种身份面临的困境;他对这种转换的热爱,也是在逃躲。但我更相信,杏黄天在写作中,他已经有自己的《故事新编》,他会对自己的生命、生存、生活以及写作说:

你已是群山,是树木,是河流,是世间万物
你已是无尽的生长,是不息的零落
你已是虚空
而我,为你活着

而我也相信,他会假借雅克的耳朵,把他听到的,借助奥曼德施塔姆的嘴说出来:“有人做了一个猥亵的手势并用恶心的假声问:那么,兄弟,生活在俄国不乏味吗?”

我们所面临的,都浓缩在单童所面临的和“雅克”所面对的这两个场景中。这两个场景,将我们一网打尽。而在其中,热爱在发出光芒。但我深深地知道,在光芒的背后,是一张乞乞科夫式的、收集“死魂灵”的脸,无论他有多么崇高的目的,无论他是想销毁证据还是举证,他的脸同样地已被黑暗侵入;而这张脸,或许和他的诗歌的脸,冷硬地,一起更能成为这个世界的证词和证据。在一个没有灵魂的时代,一个拥有灵魂的人,是多么孤独。
夜深了,鼹鼠、雅克,还是杏黄天,又从睡梦中走出,开始了他的“无效的修辞练习”。

2014.5

发表于 2014-5-6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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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为证#175【蒲小林《木地板》/2012】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ghj.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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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楼主| 发表于 2014-5-9 21:46 | 只看该作者
5月9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一间老房》文/老远

艰难的岁月
父亲用艰苦的日子
砌起一个“连三间”的家

几年前,儿子拆卖了两间
跳着脚去县城的商品搂“摘桃”
七十多岁偏瘫的父亲
一个人关进一间老房吃喝拉撒了三年
被邻居一位老人的鼻子嗅出了惊叹号

一直在繁华特区加大油门
猛冲银行卡的儿子闻讯匆匆赶回
匆匆办理了父亲的丧事
匆匆提出要拆掉那间老房
儿子的儿子两眼蓄满愤恨
张口发出一颗反对的炮弹:
“拆了老房,你老了去哪里住?”

发表于 2014-5-8 11:27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206-1-1.html

《回忆之——关于1983》

文/深蓝

一辆小卡 拉走了简单的行李
还有我和几个分到同一个学校的同学的青春
1983年 我毕业了
在离家90里外的一所矿区子弟学校
我成了一个毕业班的班主任
那年我才19岁
一脸的稚气

那一年
我们住在学校对面的一间集体宿舍
三楼 靠近马路边
宿舍里只有三张铁制的单人床
简单得连窗帘也没有挂

那一年
我重病了一场
学生们送到医院的罐头摆满了病房
老师们轮流护理
我感动得直哭

那一年
我们总是在学校的广场上看露天电影
两毛钱的瓜籽装在口袋里
看着电影 吃着瓜籽
那是我们快乐的青春

每个周六的下午
要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回90里外的家
周四的晚上就开始期待
周五开始暗自高兴
周六心已飞回了家
到家天色已晚
给独自在家的弟弟做顿晚餐
每个周六
父亲去了团泊洼看望继母
姐姐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

1983 我也恋爱了
那时
我们不懂爱情

(2014-5-7 11:41 天津)

发表于 2014-5-7 17:59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001-1-1.html

#流派评论#

【习惯性淡化的爱与哀愁——读余秀华诗歌《我养的狗叫小巫》】

文/黄土层

习惯性淡化的爱与哀愁。写下这句话,我觉得我写下的是一句关于苦难的释言。

读余秀华的这首《我养的狗叫小巫》,看出诗人经历了太多的隐忍,竭力淡化了自身太多的苦难,如今利用文字让收紧的心稍稍放松一下,让饱受生活和精神苦楚的女人也吐出了一些苦和一些痛。诗歌像田野上的清风,给底层女子在劳苦的间隙获得瞬间的甜蜜和辽阔。这是余秀华找到的快乐和满足。
这首诗写的题目是狗狗小巫,所以,多处写到“它”“摇着尾巴”,不论主人颠倒的时候,喂养它的时候,还是忍受家暴的时候,小巫都摇着尾巴,表达着自己显明的一种态度。其中也写到“他”,他的形象显然是否面的:他出轨,他嫌弃,他家暴。他的出现给抒情主体造成了莫大的伤害和痛苦,这些伤害与个人命运相联系,而“忍气吞声”因此成了一种习惯。似乎抒情主体因为任命,将肉体麻木下去,不去理会每一次伤害。但她的精神却是清醒的。她用“一声不吭”,用“不怕疼”这些举动来消极抵抗这个不能获得一点点爱意也并不特别仇恨的男人。这是一种怎样复杂的心态呢!诗歌表现沉着,冷峻,刚毅。“我”与“男人”的这种紧张、对抗和无奈,因为“我”的认命构成一个习惯性苦难的帷幕,灰色而凝滞。这是生命处境的深刻书写。内敛而隐忍。

与“他”给“我”带来的一切形成对比的是狗狗小巫带来的一切。前者与后者的关系,像静黑的乱岩与欢快流淌的溪流,像帷幕与青灯,像压抑的仇敌与知心的朋友。当“我”跌倒在田埂上,它来舔血以安慰。当“我”喂食它,它摇着尾巴以感谢。当“我”遭受家暴,它拼命地摇着尾巴像在说“不要!”。全诗所呈现的是人与人的关系如此紧张和冷漠,而人与狗的关系竟然是如此融洽和知己。上帝给了一个人残疾,却让她学会写诗。一个男人吝啬给与一个女人完整的爱,一只叫小巫的狗狗则给与她很多的欢乐和安慰。通过写人和狗的不同,反照出人性的幽暗和命运的凄惨以及青天白日平安无事之下被遮蔽的困境。

诗歌里也提到“外婆”。外婆隔辈亲。外婆对于一个孩子的童年就是完美的天堂,可以想象一个残疾孩子别说受到别家健康孩子的欺负,有可能连自家的父母未必就那么待见。不是说父母不亲,而是说一个残疾孩子长期给一个家庭带来的负累和不幸,父母往往心疼心酸又无奈叹息。而外婆则是以一个长者的温厚,时刻爱着这个人人不怎么待见的苦命人。诗歌里的“外婆”出现两次: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去寻找外婆其实是去寻找一个永远的爱的怀抱,是心灵归依的一个符号,是永不陨落的太阳。可以想象这样的寻找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仿佛出于本能。是一种半清醒半迷糊的状态。这次又和往常一样,兴致勃勃而去,去了才意识到“她已经死去多年”,又一次体验了不可告人的失落感和孤独感。这就强化和加深了个体的悲哀和忧伤。在诗歌表现上,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在诗歌写法上,场景感和镜头感都很强。“我与小狗”和“我与他”(或他与她)几组镜头,间隔出现,巧妙对接,在一种强烈的抒情和叙事的张力之下,形成蒙太奇效果。处在底层的女人,其实拥有像天底下所有女人一样的情感、欲望,诉求和爱。但在诗人这里几乎都是被刈除的,忽略的,悬置的。习惯性淡化的爱与哀愁在文字的背后,在诗歌的内里,隐隐跳动,我想这是这首短诗给我们带来的审美上的痛楚之感和珍贵之处。泰戈尔在《飞鸟集》里说“我的存在,对我是一个永久的神奇,这就是生活。”(That i exist is a perpetual surprise which is life.)。用这句话与大家共勉,也祝福诗人余秀华,获得诗意而幸福的生活。


(字数 1729)


附:《我养的狗叫小巫》

余秀华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
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
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
他喜欢跳舞的女人
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
他说,她们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一声不吭
还总是蒙着脸

我一声不吭地吃饭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
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发表于 2014-5-9 08:46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450-1-1.html
#以诗为证#176【龚学敏《在江津清源宫》/2014】http://blog.sina.com.cn/s/blog_8c43ff4e0101jgzn.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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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楼主| 发表于 2014-5-11 07:37 | 只看该作者
5月10日流派网新帖荐读

#流派网诗歌#

《我 想》

——悼卧夫

               文/特爹

那个饿死孤独的人
被孤独地饿死
一座山    一座山的博大与精深
没能充饥
没能求证物质不灭的定律

这一定不是事实
宋庄是虚构的
形形色色的抽象的具象是虚构的
火焰是虚构的
灰烬一定是虚构的证明

我宁愿认可网络庞大的虚拟
认可饥饿是一种游戏
绝不相信一座山    一座厚道稳重的山
以死亡的方式
掩埋一个特立独行的镜头焦距

诗歌可以饿死
诗人不可以饿死
作为诗人的卧夫怎么能够可以饿死
一定是一座山的不慎    一个镜头不该
对准了一座山的孤独的内心

发表于 2014-5-9 23:43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694-1-1.html

《垂钓者言》文/围围

我钓鱼,没有一条不愿上我的钩。
我钓鱼,钓起来,又放回去。

“咬钩:尝尝钩与水是不是一种味道。”
“上钓:离开水,走一程太空步。”
我知道它的心思,我满足它的好奇:

“没鸟儿的命,至少可以做风筝。”
“摔在人间,方知自己轻重。”
于是我起竿、收竿,顺从它的意愿。

“从未出过家门,却一生流浪。”
“咬一次钩,上一回七彩天。”
从此我钓鱼,钓起来就放回去,毫不犹豫。

多年以后,江中的鱼,条条都是缺嘴儿。
即使不吐泡泡,那缺嘴儿,也会泄漏腹语。

发表于 2014-5-9 20:28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636-1-1.html

《旧竹椅》文/影子鸟

我有一把旧竹椅
放家里显得不协调了
又舍不得丢
多好的椅子,坐好多年了
依旧牢固,且冬暖夏凉
于是,我就抬下来放到铺子门口
天气好时,喜欢坐到外面
晒晒太阳,看看路过的美女
十分的惬意
而坐得最多的,却不是我
经常有散步的老人
会坐到上面,歇一歇脚
他们坐在那里,显得那么协调
仿佛椅子就是他们的
好像椅子也是在那里等他们
一起缅怀旧时光
十来分钟后,他们会准备离开
起身前,通常会用右手轻拍扶手
就像拍老友的肩膀
为此,我每天到铺子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椅子搬出去,摆端正
如果天气不好,几天没有老人来
我总觉得,这把竹椅
怎么那么的空

发表于 2014-5-9 20:22

http://www.zgsglp.com/thread-269632-1-1.html

#流派评论#

风暴与光芒
                                  ——《滴撒诗歌》2014年卷编后记
                                              ■ 杨立

  
     在当代中国的诗歌版图中,肯定不缺乏亮丽而巍峨的风景。而蛰伏皖东南多年,一个名唤“滴撒”的诗歌群体,近年来,已悄悄刺破并成功跻身于中国诗坛密实而强悍的诗歌阵列,慢慢显现出一种非同一般的气势与锋芒,如奇峰崛起,正以坚实而低调的姿态努力向上攀登。  

    农历三月暮。安徽宣城。  
    当弥漫着朦胧古意的江南烟雨即将散尽,已坚持到第四个年头的《滴撒诗歌》2014年卷终于编竣了!这里既有清灵秀雅的丝竹之音,也有大气磅礴的重锤之作,更有一阵阵充满着锐气与劲道的先锋浪潮,猛烈冲击着我们的感官和灵魂,使我们的滴撒诗歌,在一个新鲜而令人激动的年份里有了别样的味道与意义。  

   推开《滴撒诗歌》2014年希望之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拥有诸如“中国十大杰出青年诗人、十大先锋诗人、十大新锐诗歌批评家”等众多荣耀光环和获得过《作家》杂志等文学名刊诗歌大奖的北大教授级诗人和诗歌批评家——臧棣先生。无疑,这是一座大山!无论是谁,无论是否怀有异议或偏见,套用一句流行语,便是:你屑与不屑,我都在这儿!  
    这样的大山,多数人估计一时半会儿翻越不了。  
    那我们暂且绕过去吧。在它的背后,居然还暗藏着一座气味独特的“小”山。  
    所谓大与小,当然是相对而言。人间没有绝对。宇宙没有绝对。诗歌自然亦没有绝对。创作实力的强与弱、盛与衰,作品质量的好与坏、高与低,皆在此消彼长中各展夭夭风华。谁又敢肯定,这位名唤九生的小子,一手招来的盛大之云,一气呵成的磅礴之气,从此不能力压大山,另塑一座崭新的高峰?这不由地让我想起,近年来,国内众多官方诗刊都在不遗余力地推出80、90后新锐诗人力作(有的甚至在头条刊发)。作为葆有一定成色、坚守一定美学追求的诗歌民刊,《滴撒诗歌》头条推出目前尚在校就读的诗歌新人,也在情理之中。更遑论,此小子大作在文本建构和先锋姿态上比起大刊作品来毫不逊色,甚至渐有超越之势?  
    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在他长期坚持自己独特的诗歌美学,并经过更丰富、更深入的历练和煅造后,必将引来中国诗坛更多、更长久的注目。  

    开门见山后,是一片高阔辽旷的大地。  
    这样的自然条件,最易平地起风沙。常常在不经意间,升腾起阵阵不可阻挡的龙卷风,呼啸着卷过大地……在铺天盖地的翻卷中,反复震荡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柏桦、高兴、欧阳江河、宋晓杰、谭五昌……他们的诗歌成就与影响力,早已成为中国当代诗歌的标杆与典范,无需我们再赘述。  
    但这其中,让我们无法忽视的,是两位成名已久,近年来再起风云的本土诗人和评论家方文竹先生、现居合肥的韩庆成先生。  
    方文竹,其实成名已久。说到他,首先必须要提到,对他而言迄今最为重要的“文本事件”:上世纪九十年代,中直三家单位在北京联合举办“方文竹作品暨九十年代中国诗歌研讨会”。我们从著名评论家陈超在2001年对他的评价中便可见一斑:“方文竹是在现代诗各方面令人满意的人,分寸感掌握得好。”在我看来,这样的褒扬一点也不为过!特别是2013至2014年间,他连续在《中国诗歌》、《绿风》、《诗选刊》等刊占据头条位置,将自身的诗歌地位与影响力再次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另一位,就是在著名前辈诗人和评论家徐敬亚先生指导下,发起创立了中国诗歌流派网的韩庆成先生,他一马当先,率领他倾注了大量财力和心血的诗歌网站,自由游走、穿越于网络与现实之间,以各类层出不穷、创意独特的诗歌活动,以中国诗坛前所未有的号召力与参与热情,几乎团结了所有能够团结的著名诗人们,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网络诗歌风暴,让很多人(其中包括圈外人),即便远离网络之外,仍然能很清晰、深切地感受到其正挟雷霆之势,席卷全国……  

    当然,再大的风暴也会有停歇的时候。但这并非永远的停止,而是暂时的休整。大家抛负减压,积蓄能量,是为了《滴撒诗歌》今后再次上路时,能够走得更稳健、更扎实。  
    故而,风暴间隙,我们正好可以非常悠闲地来到敬亭山下,闲步登山,领略敬亭山浓郁的诗情画意,重温大诗人李白“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的清幽与孤绝之境。在这里相邀共游的,有浸淫诗歌多年但从不为人知的低调小卒,有近年刚刚发现的令人惊艳的诗歌新人,当然,也有像笔者这样,既不低调,也不注重学习,却在两年内追遍全国各地文学刊物,四处寻求发表作品的“投稿机器”。这些名字无须一一列出。我只想,在本文中第二次套用那句流行语:  
   “有名无名,我都在这儿!”  

    在滴撒诗群中,还值得大书特书的当属两位散文诗新星——程洪飞和潘志远先生。虽说是新星,但程洪飞先生,却是一位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很活跃的诗人。而作为教师的潘志远先生,亦已不再年轻,但他们数十年来,以一颗赤诚之心,与诗歌同呼吸,与灵魂共舞蹈,近年来潜心创作,在散文诗领域多有突破和建树,影响力已逐渐扩大到全国,2013年,引起了我国著名散文诗人、评论家崔国发先生的注意,他在给两位诗人的评论文章中写到:  
   “程洪飞和潘志远从一开始便以觉醒者的姿态、僭越者的艰难、求索者的自立、冒险者的果敢、孤独者的冷峻之面貌登场,他们深明散文诗创作大义,深明生命的难以承受之轻,深明散文诗现代性与不合时宜的秩序之间的龃龉,把各自的散文诗创作,定位于多侧面的、多层次的、多向度的结构与格局之中,定位于对心灵自由的确认、对异质共生的宽容、对个性特色的强化、对语言符码的优选之中。”  
   “作为新生代散文诗人,他们以自己散文诗的初步尝试,竭力实践全新的审美定性。又能有如此更新创作理念、更新诗艺定势的勇气。他们的起点是非常高的。 ”  
    滴撒诗歌“散文诗双子”的异峰突起,必将会引起国内散文诗界的持续关注。  

    除此之外,本期还荣幸辑录了当代著名诗歌批评家陈仲义、沈奇、徐敬亚、赵卫峰等人的评论文章,他们的文字高屋建瓴,全面把握并深入诗歌的本质,充分发表了他们的真知灼见。这其中,来自本土的另类批评家盛敏先生的评论文章则独辟蹊径,自成一格。著名诗人张岩松对他的评价是:“盛敏先生的笔触,深入当代诗学,异常敏感和尖锐,他要撕开伪装成艺术的假文化的衣束,把当代泡沫化的人和文字研磨一番,寻找当代的诗歌经典。”  
    当我手捧这些刚刚编完的着墨不一、明暗不同的诗歌与文字,看着它们静静地躺在人生的洼地与暗处,泛着岁月幽亮的清光,就会不由自主的感动。因为我知道,这是一个个高洁而倔强的灵魂在闪亮!  

    在编选本期滴撒诗歌时,恰逢“三月三氠亭山诗会”在宣城召开。当代著名诗人舒婷、翟永明、欧阳江河、李少君、李笠、车前子,著名批评家陈仲义、谭五昌等全国50多位诗歌界知名人士专程来宣参加诗会。举办了敬亭山诗学研讨会、敬亭山诗歌朗诵会等系列活动,以“看敬亭山的二十一种方式”深度解读敬亭山,重新认识敬亭山在中国古典诗歌史中傲视群雄的历史地位,以及宣城在中国百年新诗史上独占鳌头的诗歌地理,进而梳理与凸显敬亭山“天下第一诗山”的文化价值。  
    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当代新诗研究中心主任谭五昌认为,敬亭山在地理上只是一座300多米的小山,但在诗歌史的意义上,它堪称一座珠穆朗玛峰,高高屹立在汉语诗歌的地平线上。而发轫于敬亭山脚下,目前已将诗歌痕迹逐渐烙印到全国的滴撒诗歌,是否有足够的信心和能力,在“新宣城”诗歌地理中竖立起另一座新的高峰?  

    最后,还有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在这里提一下:由于本期审稿较为严格,初审提交的部分稿件在终审时被拿掉了,其中包括本土数位初学写诗的诗友,还有国内个别名家稿。另外,外地诗友们的自然来稿一律不选。这是经编辑部全体成员共同研究决定的。大家一致认为,即便民刊,也有必要设定一个小小的“门槛”。这或许,可以激励更多未能入选的诗友们,积极进取,争取今后能够创作出更加令人满意的作品来。  
   《滴撒诗歌》2014年卷已正式编竣,即将付印了!在此,滴撒诗歌全体成员,衷心鸣谢所有支持滴撒诗歌的全国诗友们!感谢你们对诗歌的真诚与热爱!  
    诗歌与我们同在!

发表于 2014-5-9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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